赴你十年之约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上邪》
    肖梦遥在齐雅莉葬礼后的第二天回了日本。
    一周后，祁漠和慕容珊带着祁母的骨灰回了A市。祁母在伊萨卡小镇突然病发，就那么客死异乡。祁漠将母亲的骨灰与父亲合葬在了一起，然后开始正常上班。
    祁漠刚到办公室不久，南铭就进来了。
    南铭在祁漠面前表现出一副纠结难言的表情。祁漠看着南铭，眉头皱起，不悦地说，“你到底要说什么？”
    南铭知道祁漠刚刚经历了丧母之痛，肖梦遥的事，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和祁漠开口。南铭再三思量，“祁漠，肖梦遥一周前去日本了。你走的这半个月，发生了很多事，卞泽入狱，卞氏也被查封了，卞星辰好像去了普罗旺斯，说是要找什么人，还有，肖梦遥的那个闺蜜齐雅莉为了救顾子靖被人刺伤，听说失血过多，没有抢救过来。肖梦遥好像是在齐雅莉葬礼后去的日本。”
    南铭所说的消息量太大，让祁漠一时怔在了那里。
    祁漠突然起身，拿出手机拨通了卞星辰的手机号码。手机响了几声就被接了起来。
    “喂。”
    “为什么让梦遥自己去日本？你作为她的丈夫怎么可以这么对她？！”祁漠站在落地窗前，在裤兜里的左手紧紧握拳。
    “你不是放弃她了吗？那她的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我告诉你祁漠，你配不上她，你根本不知道她这么多年究竟都经历什么，为你她究竟付出了多少，她这么多年活得有多痛苦！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痛苦吗？你以为就你等了她十年吗？你根本就不了解她，在我眼里，你祁漠就是一个混蛋。”
    “你什么意思？”祁漠觉得卞星辰一定有什么话要告诉他！
    听筒里传来了卞星辰嘲讽地笑，“既然知道肖梦遥去了日本，那这些天发生的事，你就没有想到去查一下吗？这就是你对肖梦遥的关心？肖梦遥的付出，真不值。我能告诉你的是这么多年来，肖梦遥只爱你一个人，和我结婚只是为了为父亲、为肖家洗刷冤屈，为母亲的遗愿。如果真的有心看看这几天的报道就知道了，还有，去南古别墅看一下吧，二楼客房衣柜里的东西会让你明白一切。”卞星辰挂了电话，视线依旧落在窗外薰衣草丛中的那一抹身影上。虽然从见到夜雨馨到现在，夜雨馨并没有和他说一句话，不过至少没有之前的淡漠、疏离和排斥。
    “南铭，最近新闻到底说了些什么？肖梦遥她到底发生了什么！”祁漠走回办公桌前，看着对面的南铭，现在急切地想要知道，他到底错过了肖梦遥的什么？他到底伤了她有多深！
    “祁漠，你不要着急，我一开始没说，是因为伯母刚刚过世，再加上肖梦遥的事，我怕你承受不了。”南铭看着祁漠如此情绪激烈，很怕他出什么事，“其实，肖梦遥十一年前根本没有去美国。还记得那年有一家中型企业由于违法建材闹得很大的那件事吗？那其实是肖梦遥家。”
    祁漠一下跌坐在椅子上，“也就是说，那一年她家破人亡？一夕之间失去了双亲？”祁漠的心脏像是被一张无形的手狠狠地撕扯着，疼痛蔓延全身，就连呼吸也是痛的。
    “是，还有，肖梦遥这一年似乎也在为你父亲的事奔波着。”
    祁漠抬头，泪水模糊的双眸不解地看着南铭，“我父亲？”
    “是，听说你父亲当年撞到的人是卞星辰的母亲雯靖，而雯靖是被卞泽逼得走投无路，才选择自杀的，而那时你父母刚好国外访谈回来，开车从机场回家。虽然说最后证实确实是一场意外，但也是由卞泽间接造成的。”
    祁漠拿着外套起身出了办公室，南铭对着祁漠的背影喊，“你要去哪？不要和我说你要去日本？我可不想再给你处理公司的事了！”
    祁漠并没有理会南铭，出了祁氏，直接驱车来了南古别墅。门并没有锁，看来是卞星辰故意留门给他的，他知道自己会去找他？祁漠心里极不舒服，他讨厌被人猜透的感觉。
    祁漠进来后直接去了二楼客房，打开了衣柜。衣柜下整齐的摆放着十五个玻璃瓶，每一个里面都放满了纸鹤。他记得肖梦遥小的时候有个习惯，想念爸爸妈妈的时候，就会不停地着千纸鹤，把自己想说的话都写在里面。
    祁漠靠着衣柜坐下，拿出其中的一瓶打开。取出一只千纸鹤，轻轻拆来，娟秀的笔迹跃然纸上：
    “每个人都有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撞不进去。我把最深沉的秘密放在那里。你不懂我，我不怪你。每个人都有一道伤口，或深或浅，只是自己掩藏，不让你心伤，你不懂我，我不怪你。每个人都有一行眼泪，喝下的冰凉的水，酝酿成的热泪，只是偷偷落下，不让你担心，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祁漠放下，有拆开一只：
    “祁漠，对不起，我爱你！”
    又一只：
    “你的疲惫，令我心疼，你的痛苦，令我难过，你的眼泪，令我心伤。”
    再一只：
    “没有你，我只会心碎满地！”
    泪水低落在折纸上，晕湿了纸上的“心”字。
    祁漠深呼吸，起手拭去眼角的泪水，转眸间看见了衣柜角落里的一封信。祁漠打开，
    “祁漠，
    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我想你一定知道了十一年前的事。关于那个约定，我想和你说声抱歉，是我失约了，我从未想过你真的会等我十年。再见你的那一刻，我真的好开心。祁漠，你知道吗？遇见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或许，这个幸运已经用尽了我这一生所有的好运气，所以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到最后连在你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尽管如此，我仍不后悔爱上你。
    祁漠，祝你幸福！
    肖梦遥”
    祁漠双腿曲起，一只手拿着信纸搭在一膝上，背靠衣柜，双眸微闭，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