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erlude─插曲─

"嗨。"
    小女孩特有的甜甜嗓音，响起。
    ──阴魂不散。
    因为不自然的事物反射性冒起鸡皮疙瘩时，春臣的脑海中瞬间浮现了这个词汇。
    那个移动快速的黑团果然有注意到…并追上了。三个人，这么快就完全解决了？他瞇起双眼，姿势如欲随时扑上攻击的野兽。
    见状，小女孩咧开笑容，不知道是否因为体内「那东西」不大会操纵人体，唇角的弧度太过高扬，双眼也瞪的大大的，令人心生恶心。
    "你们好哇~"
    她向前踏，空与春臣便向后退。
    "唉唷，不要怕生嘛，大家都是来玩的啊~过来…"
    每前进一步，便有玻璃碎片般轻脆破裂的声音，他辨认不出那是什么，女孩的身上，脸上，淡褐色的发稍，都黏满了或暗红或鲜红的碎薄方块，移动着，便随之崩落着。
    "过来…陪我玩~吶吶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唷，我刚刚呀，才赢了三个人喔。"她开心的扳起三根手指头，着迷的眼神彷佛手上有什么令人心醉迷恋的东西。"我很厉害吧？你们有看到对不对？"
    有病。春臣自己在心里加注道。
    ──当然没有要跟她对话的意思。
    一边留心于她的动作，春臣想着要怎么应付她。如果开战了，那团黑黑的会不会半途窜出，来侵占自己或空的身体？毕竟，小孩的体格本来就不好用……的样子，她的行动看来很不协调。
    春臣上下打量着女孩，就在他视线游移的时候，原本满面幸福与喜悦的女孩沉下脸，头顶的灯火闪烁了一下，像在显示她反复不定的精神状态。
    "你在看什么？那是什么表情？"
    她的眼神锐利了起来，又忽地睁大，盈满了看见猛兽妖怪般的恐惧。
    "小妹妹──"春臣一惊，视线瞟向在这种时候发声的空，不论她试图表达什么──
    对着一个发疯的人──或鬼，都是没有用的。
    这点，他再清楚不过。握紧拳头，他凝聚起精神。
    "呜……唔……好吵，不要……说话……"手里产生刺痒沉淀的触感。
    "不要……"
    "……不要…不要那样看我…不要看我…我不是──"女孩突然踉跄的后退，手捂住了脸，指甲似乎掐入了肉中，一丝丝的血迹染上指尖，滴落了下来──不对。
    落下来的，是一片片薄如细鳞，与黏附在她身上的那种一样、的东西。
    细小的、碎裂的声音，砸落在地上。
    "啊…啊─啊─啊──！"
    叫声响起，漆黑的粉雾从她的身上爆散开来，强大撼动地面的震度理所当然的毁坏掉玻璃窗格与灯火；与此同时，积蕴在春臣手中的电光也窜升出来，除了达到一些能量相抵的保护效果，也照亮这个几乎要失去所有光源的地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再尖叫下去他就要头痛了，根本就还没攻击到她耶？
    飞散的碎裂物以及黑色雾气让他无暇去顾及空有没有招架住──八成是有的，吧。希望如此──电蓝色的光芒照亮了眼前的范围，而包围在黑气中央的女孩不过是若隐若现模模糊糊的影子，现在要想办法靠近──唔，要是有金属就好了。春臣搜寻着可以做为助力的东西。
    姑且就……
    有了。他抄起地上长形沉重的某东西，加强手臂肌肉的咒压，电流顺其物快速窜流──好。这东西导电。也够长。
    下一秒，春臣果断而熟练的将长杆刺向女孩所在的方位。
    "…！呜…啊、"他的动作轻松──比起刚刚隔挡黑雾而言──女孩的吃惊的叫喊甚至还来不及离开喉咙，就这么倒了下去。
    黑色气体仍然弥漫着，但已停止增生的迹象，脚下所踩的地面也不再震动。在女孩原本隐约所在之处，竟亮起了火焰色的光。
    她被电击后还醒着？还是自己不小心点燃什么了？
    谨慎地，正欲向前查看，周遭在此时却扬起了一阵风。
    雾气缓缓飘散。
    "…啊。"
    ──是空。金发在火焰交映及风的吹拂下飞舞而灿亮，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到了倒在地上的女孩后方。不用一眨眼的时间，春臣意识到正在燃烧的东西，就是那孩子。
    烧掉？
    他愣了一下，有这样的行为好像是理所当然──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游戏"──但是问题点不在此，刚才他灌注的电压是远超过能至人于死地的，那么──
    "朝仓，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我现在做的事不是烧掉她的身体，这你已经做到了，"她双手环抱胸前，视线不离开炽烈燃烧的火焰，"我呢，在烧掉她身上不干净的东西──你看。"
    一缕黑色盘绕的雾气很明显的从女孩后脑处窜升出来，然后，瞬间就被火舌吞噬成灰。
    她啧了一声。"就算身体死了那东西还是阴魂不散。不清掉的话等一下就是我们遭殃了。"
    原来如此。春臣现在也注意到这火焰不一样的地方。女孩身上的熊熊烈火并没有使她的衣服、已经有些被自己电焦的皮肤变成灰烬。
    "……如果你有这招的话为什么不早点用？"
    "我用了啊。对了…你不知道。总之，点燃一个人的──称它灵魂好了，要花点时间──而且还不能是有躯体的东西。好险这孩子是寄生的又很多话，刚好给我时间碰碰运气──太好了。"
    他恍然大悟的瞪大双眼。
    "等等，难道是…所以她才会突然开始尖叫…"
    "是啊。"
    空表情认真，点点头。
    "你手上拿的那是什么？"
    "…无障碍设施。"春臣轻轻敲了一下空心金属棍。大概是被黑气从墙上打下来的吧。
    "啊，还有规则是把鬼放回故事什么的，我把它烧掉没问题吗？"
    "……都已经烧掉了还能怎样。"
    谁知道啊。怪声没有冒出来就是没问题吧？他翻了翻白眼。
    "──差不多可以了。我们走吧。"
    "喔。"他简短的应声，并将棍子往肩上靠。
    这东西跟自己在原世界使用的武器相比是极端不顺手，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勉强当作替代品了。没有特殊媒介的状态，距离一远，导电物就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