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穆传

幽幽青山，溪水潺潺，马蹄踏着布满青苔的石阶，发出清脆的声响，穿过茂密的翠竹，远远地鸡鸣声传来，狗吠声起。小溪旁一处新垦的农地，植满了豆苗瓜果，新浇的溪水未干，一滴滴落了下来。司马烈下了马，走进草屋，新盖的草屋散发着浓浓的青草味。
    “叶大统领，这田园生活，当真是过得十分惬意！”
    “奉旨种地，这里只有农夫。陋室破小，容不下贵客，恕不远送。”叶铮不停地削着木楔子，不时拿出锄头比对。
    “叶大统领，这生得是哪门子闷气？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嘛。不过，就咱这当今圣上，就算说了出来，也没什么用。叶大统领一身本领，如今却在这山野之间开土种地，要说叶大统领甘心，老夫都十分不甘呀。”
    “丞相大人跋山涉水而来，有何贵干，但请直说。”
    “叶大统领，当日丽妃之事，老夫并未丝毫怪罪大统领的意思。虽事发宫墙之内，但宫中守卫森严却未曾察觉丝毫动静，当日陛下正在怒头上，众人皆以为，陛下气消了便会再次重用叶大统领的。”
    “那这数月有余，陛下可有半点要召了叶铮回去的意思？”
    “没有。”
    “哼，那还说什么？”
    “叶大统领，可知苏穆？”叶铮抬头望着司马烈，放下手中的木楔。
    “浩帜阁阁主，与我何干？”
    ……
    沐汐跑进了殿，苏穆还未醒，气色已经恢复了过来，华大夫看了她一眼，“冲动！冲动！”他说着敲了敲沐汐的额头，收起银针，孙越见状便跟着华大夫走了出去。
    “一日三次！不到三个月，药不能停！哎哟哟，累死老夫了！真是要命！你说怎么就不消停……”华大夫的声音走远，沐汐握着苏穆的手，“穆哥哥，都是沐汐不好，都是沐汐害了你……”
    “大统领，大统领，您不能进去，您不能进去——”
    “哎，我就来看看他怎么就不能进去？”赵飞一把推开拦着他的孙越，沐汐站了起来。
    “噢——我就来看看，就来看看，怎么样？不要紧吧？谁干的？定饶不了他！”赵飞看着沐汐，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
    “是文韬，华大夫说毒都已经解了，没有性命之忧，赵大哥不必担心。”
    “啊，怎么就这么不小心遭了那文韬的暗算？”赵飞见沐汐又不停哭了起来，拔出宝剑便冲了出去。“哼！你个该死文韬！岂敢伤我穆哥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沐汐姐姐已经教训那坏人了！”剑奴啃着梨，从树上跳了下来，赵飞仰头看了看。
    “噢，那我就不去了。哎，你最近怎么老待在树上？”赵飞看了看孙越，又望了望院内的其他人等，拍了拍剑奴肩膀说道。
    “树上有吃的啊！”
    “那你再上去给我摘几个下来，我看看好不好吃。”剑奴看了看盯着满树香梨咽口水的赵飞，“哼”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就走。“喂，小剑奴，你给我站住！”
    那叶铮跟着司马烈回了京，以叙旧的名义将自己在禁军中相交甚好的将士约了出来。皎月爬上高墙窥探，门窗紧闭，悄无声息。杜洪站在殿外，竖起耳朵，隐隐约约听得清殿内的声响。
    “大哥，数月不见——哎，我们兄弟几个人微言轻，无能为力，不能为大哥出力——”
    “兄弟之间，说这些客套话！我落得今日之局面，怪不得任何人，要怪就怪那赵氏，怎就怨气如此之重害了丽妃娘娘？”
    “是呀，是呀，大哥，这鬼神之事，我向来不信，可这件事，你说，除了鬼魂索命，人哪里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好了好了，哥几个就不说这些烦心话了，今日前来，叶某与诸位是有要事相商。”
    “何事？大哥，你说。”叶铮放下手中酒杯，司马烈和司马宣一前一后从屏风内走了出来……
    “公子还在睡，你就不好奇昨夜相爷和大公子去哪儿了吗？”
    “有什么好好奇的？能去哪？还不就是那些有的没的应酬？你这么早上哪儿去了？”
    “公子，霓裳方才出去遇见了大公子和杜洪——”
    “这有什么好稀罕的？”司马炎起了床，伸着懒腰，霓裳走了过来给他宽衣。
    “公子，这可是大事呀！方才我见那大公子和杜洪同往日不太一样，便悄悄跟了过去……”
    “公子，那我今日就要进宫监视太子？”
    “离中秋尚有几日，你要注意，不要暴露了行踪。”
    “公子，那叶铮已经离职几个月，那些将士是真心与我们同盟么？”
    “安帝无为，朝局混乱，贪腐之风盛行，最近又闹了洪灾，你看看那满大街的灾民，各地不断有暴乱，皆被打压了下去，此时举兵而起，天经地义。好了，你下去吧……”
    “什么？爹真的准备造反了？”
    “公子你小声一点！”霓裳捂住了司马炎的嘴，牵着他在床前坐了下来。“果然，他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这么大的事情，我竟丝毫不知，被蒙在鼓里！连个杜洪都不如！”
    “公子，事到如今，您看——”
    “司马烈！都是你！是你逼我的！休不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公子，难道你要告诉陛下？可是，我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
    “傻霓裳，你真是傻，我怎么告诉会安帝？这司马烈想做皇帝，日后必是这司马宣接任帝位，凭什么？我司马炎偏要让他看看！司马宣什么也不是！他不是想当皇帝吗？哼！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当？！怎么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