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修(女配)

66 第十二章:奸佞除


“魔修,你来此有何目的?”白衣冷峻的修士横剑抵在不速之客的颈项间,眉眼淡漠疏离。
    “别这么紧张,云散真人,”魔修笑了笑,蜷指想要推开道修的长剑,却见剑尖一闪,手指上的指甲瞬间便飞了出去。
    魔修一愣,道:“我只是来探望一下重伤的宁远道君,不用这么不友好吧?”
    “不友好?”云且行垂下眼,“不,只是不欢迎罢了。”
    魔修:“……”
    话说这两个词有什么实质的区别吗?
    纵然他内心有着再多的咆哮,对上泰山崩于眼前,我自岿然不动的云散真人,也只得咽下一口血。
    他定定地看向白衣修士眼底遮不住的憔悴疲惫,忽然又笑了笑:“既然不欢迎,那在下便去了。”
    而此时此刻,“重伤”的宁远道君正在请自己的未婚妻子喝茶聊人生。
    一室灯如昼。
    谢沧涯似笑非笑地盯着眼前的绯衣少女,直到她开始坐立不安,方才开了口:
    “怎么,清衡真人不是以身殉道了么?这会儿怎么出现了?”
    “师、师兄……”水梦羽察觉到谢沧涯是真的生气了,心中竟然觉得有些慌乱。
    两人相识这么多年以来,谢沧涯从未对她真正生过气,即便是最初几年他不待见她的时候,也仅仅是冷淡而已。既然吝于情绪,自然不会冲她发火,之后走出了那个怪圈,更是因为心中有愧而极尽所能地补偿她,又怎么会对她生气?
    直到如今水梦羽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哄他开心。
    “你过来。”谢沧涯见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却没有分毫心软,神色越发见冷。
    水梦羽巴不得能做些什么能让他消气,忙不迭地站起来走到他跟前。
    谢沧涯伸出手一揽一带,她便毫不反抗地做到了他的腿上。
    还来不及惊讶一番,谢沧涯的气息便这么压了过来,充斥了她的口鼻。他的牙齿在她唇上惩罚似得辗转研磨,直至一阵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来。
    水梦羽已经呆若木鸡。
    风岚幽原本在不远处等着水梦羽,营帐之中发生的一切即使不去可以探听也照样逃不过她的神识,她以为用不了多久,所以也没有刻意避讳。
    然而她显然忘记了谢沧涯和水梦羽未婚夫妻的身份,更没想到自己会撞见这样一幕,正要避嫌地屏蔽神识,却发现水梦羽表情不对。
    她不由挑了挑眉——
    情人之间的情♂趣为何要用这种表情?
    她想了想,觉得这种家务事不该是自己干涉的,更不应该继续看下去,又见水梦羽没有反抗的想法,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考虑了一下,便转身隐入月色之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云且行料理完魔修刚回到玄云宗的驻地,就见风岚幽已经在自己的营帐之中,正一脸若有所思,便不由问道:“怎么了?”
    “小七和宁远道君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合籍双修?”风岚幽不知道从何说起,考虑了很久,忽然这么问道。
    云且行沉默了一下,才说道:“自云谷之行后,他们便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风岚幽被这个九天神雷炸得一愣,手指本能地掐算了一下,回过神来不由勃然大怒,下意识地拍碎了手下的桌子。
    谢沧涯喜欢水梦羽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水梦羽对谢沧涯同样有着好感——虽然她并不自知,但风岚幽坚信他们迟早会走到一块,又本着舍不得小伙伴的心情暗自祈祷这一日来得越晚越好。
    她从来不打算插手他们的感情,自然不容许别人动手脚。
    知道两人双修的消息时,她固然不舍,却也祝福,没料到这竟然是济元真人动的手脚——倘若当时在水梦羽身边的人不是谢沧涯该怎么办?
    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此人死得轻而易举,让她连个出气报仇的地方都没有。
    云且行却仿佛没有感受到她的愤怒似的,衣袖轻拂,被拍碎的桌子又恢复了原样。他又轻描淡写道:“经此一事,他二人必然心意相通。”
    风岚幽忍不住瞪他。
    女孩的眼睛像星空一样幽谧而美丽,有着令人难以抵挡的魅力,即使是云且行的目光也常常为这双眼睛而迷醉。
    他忍不住笑,笑声低沉。
    风岚幽更生气了。
    云且行笑完,忽然正了脸色,说道:“早一日把她交给谢沧涯,你才能早一日少些挂碍,早一日随我离开。”
    “离开?”风岚幽悚然一惊。
    “是的,离开。”云且行抚上她柔软的头发,“因为这世界之大,却没有一处是你我的归宿。”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如同往常一样平和冷淡,却让风岚幽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悲哀。
    这种悲哀微弱地急不可见,可她知道,这是彻骨的。
    面具戴久了,很容易忘记自己原本的模样,角色扮演久了,也差一点就忘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云且行是云且行,却不仅是云且行,就和风岚幽不仅是风岚幽一样。
    她避开他的目光,举目望向浩瀚的星空。月华皎洁,映出一地空明,这天高地远,广袤无垠,却没有她二人的容身之处。
    她从未感到过这样的孤独。
    一夜风平浪静。
    到了第二日,玄天宗宁远道君谢沧涯伤势不妙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打着关心的旗号前来探视,一律被云且行的冷脸挡了回去,却始终不见谢沧涯本人出面。
    “倘若宁远道君真的没事,总该出来辟个谣吧?”被挡回来的烈刀宗长老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小点声,”一旁的点沧宗长老示意了一下距离他们并不算太远的云且行,“那位可不是简单人物。”
    烈刀宗长老不甘地闭上了嘴,却听点沧宗长老压低了声音道:“但若非伤重,绝不可能连个面都不露。说来也是,未婚妻子陨落,能不心神巨创么?这位道君又没经历过大变,只怕此次是要滋生心魔的。”
    “你说会不会他已经被魔族……”
    两位长老的讨论声渐渐远去,隐遁在他们身边的魔修忽然放弃了跟随,停在原地,露出了一个莫测的笑意。
    除了这些打着各式旗号前来探望的修士们,最为关注谢沧涯伤势的乃是玄云宗人。
    玄天玄云本就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谢沧涯是内定的下一任玄天宗主,他若出了事情,对玄天宗显然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只怕再倾尽百年之力,也未必找得出如他这般天赋悟性、心性手段都数一流的继承人,而与玄天宗利益息息相关的玄云宗自然也会处于不利的状态。
    玄云宗掌门明辉道君屡次联系云且行问及谢沧涯的伤势,他都避而不谈,不得已之下只得通知还在第一线的卓文上门探视。
    卓文还是那个清秀腼腆的铭心真人,只是师叔的逝去似乎让他成熟坚韧了许多。
    风岚幽对他向来多有关照,看在她的面子上,云且行自然不会将他拒之门外。
    卓文走入营帐之内,隔着屏风只能感觉到微弱地气息,再要仔细叹去,神识却被阻隔。
    他不由一惊,问道:“何至于如此。”
    云且行叹了一声:“他听闻清衡之死,本就心神俱碎,又强行冲击晋级,不慎走火入魔,而今只能静养,今日让你来,便是希望你亲自将此事告知掌门,好叫他放心,宁远并不性命之忧,过了这个关便好了。”
    说到此处,他又神色一冷:“此事万不可再知会旁人,你亲自回宗告诉掌门,也顺便……告诉他离隐身陨之事,切记,不可告诉旁人,也不可用通讯符。”
    他向来寡言,此时却一反常态反复叮嘱,可见事态的严重性。
    “那此处……”卓文犹豫道。
    “此处有我坐镇,况且魔龙已死,想来无甚大事。”
    卓文只得拜别这位道君,以最快的速度离去。
    这日的天气不怎么好,入夜之后,月黑风高,漆黑一片,林中的风带着森冷的意味,声音又好若厉鬼的哭嚎,只听得人心中发毛。
    云且行坐镇玄天宗主帐,任风声呼啸、岿然不动。
    营帐忽然被风掀起一角,云且行漫不经心地抬眼,却看见少女的丽影一闪而过。
    “……岚幽……”他下意识地叫道,而后飞快地追了出去。
    在他离开后,两道黑影飞速地靠近营帐,却见帐外闪过一圈银光,竟然是一个伏魔的阵法。
    “云且行看似冷淡,实则心细如发,”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如此事关重要,他自然不会托大。”
    “只可惜,他太小瞧我们了。”另一个声音阴柔得犹如毒蛇,带着令人寒毛直竖的黏腻和阴冷,“我们可不是魔族啊。”
    黑影化作人形,而后轻而易举地进入了营帐之内。
    风好似忽然停住了。
    两人下意识地觉得不对。
    不知是不是黑云被风吹散,露出了一角月色,此时他们却觉得外面忽然亮了起来。
    他们看见朦胧的光,也看见被风压得摇曳欲倾,直不起腰的树影。
    然而他们却听不见风声。
    身后的门帘更是纹丝不动。
    一阵寒意窜上了他们的脊背。
    月好似又被云遮住,帐内帐外已经没有了一点亮光。
    黑暗中,一道青色流光忽然亮起。优雅恬静而又清丽动人,仿佛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少女。
    然而这两位不速之客却无心欣赏这美丽的倩影。他们很清楚,魔族大军的首领正是在这样清逸的光影下湮灭的。
    青光忽而散去,化作万点星尘,编织成星罗密布的光网,将疾退的两人束缚中,叫他们退无可退。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忆起这把叫做霄汉的剑昔日的威名。
    它的上一任主人曾一人一剑涤荡九州横扫万川,三尺青锋所指之处同辈谁敢掠其锋芒?
    年少成名之后,除了因飞速进境的修为而稳守天才之名外,这把霄汉剑的赫赫威名连带着其主人当年的意气风发一起沉寂下来,淡出了众人的视野。
    而到了这一任主人手里,霄汉因击退魔族而光芒大盛,却又随着主人的陨落如彗星般闪逝。
    他们都忽视了这是怎样一柄神兵,更忘却了能够拥有它的人应当怎样的卓绝。
    直到这一刻,星尘般的碎光与刺骨的剑气唤醒了他们的记忆和恐惧。
    烛光亮起之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两人跪倒在地上,再无一战之力。
    营帐内不知何时挤满了人,一个苍老而洪亮的声音响起:“上官元,你勾结魔族侵害同族,该当何罪?”
    魔修垂头不予理会,反而是他身边的道修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弱肉强食,能者居之,这不是你们人族一直信奉的金科玉律吗?”
    烛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所有看清楚他样貌的人都忍不住吃了一惊——
    埋伏在人族中的魔族奸细,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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