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皇叔太粘人

第十三章 你也要对我好


冷,冷得骨头发寒。
    谢清欢睁眼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天上几乎满溢的盈月,因冷得牙齿打颤,那盈月不但不美,反倒似死人脸上冰凉的白月光,让人莫名瘆得慌。
    立刻爬坐起来,发下自己身在一片无边无际泛着萤色光芒的花海。那花碧中带朱,形状有些像鸢尾,又完全不同,朵朵皆似上好碧玉中滴了一滴鲜血。诡谲妖美,却花香袭人。
    她走了几步。夜风拂过,花香中夹杂着慑人的寒气,透骨的凉。那不是一般普通的寒凉,仿若在地底蕴藏了千年的冰针,一遭破土,一根根细细密密的扎入你肌骨。
    谢清欢抱着自己光溜溜的胳膊搓了搓。放眼望去,只有散发着荧光的诡异花海和莫名的寒冷,四周寂静得可怕。她好似身在一处开满鬼火之花的荒原,震撼得阴气森森。
    还在皇宫么?皇宫中竟有这样的地方?
    谢清欢抿了抿唇,继续往前走。突然脚下嘎吱一声。谢清欢以为踩到了干枯断裂的花枝,低头一看,萤绿鬼火一样的花丛间,在她脚下的,赫然一个化成白骨的人手掌。被她一踩,碎成了好几截。
    寒意从脊背蹭的一下爬满四肢百骸。她虽不是没见过,这滋味却并不销魂。谢清欢不敢停留,不管怎么,先离开这里才行。
    越走越冷,好在隐约能看见宫玉琼楼的房角了,房角上皆挑着碧红串子的八角宫灯,被夜风一吹,好似流水浮觞,瞬间让谢清欢有从地狱爬到人间的烟火感。
    加快脚步,花海尽头竟是宽余丈长的青石阶梯,有数十阶往下延伸。石阶两侧下是深不见底的碧绿寒潭。谢清欢走在这里,牙齿已经冷得咯嘣咯嘣合不拢了。
    这一走近,除了房子顶的房角和那些灯笼,具体样子也露在谢清欢眼前。那些宫殿还遗留着宫里的风格,繁复华丽,不过被层层叠叠的白色幔帐遮得很严实。这显然是人家的后院。谢清欢哆嗦着嘴巴从寒潭上方的石板桥穿过去,顾不得许多,掀开厚重的白幔钻了进去,白幔挡住了寒潭水的大部分寒气,她牙齿才勉强不相互磕。
    抖着手扯了扯白幔,没扯动,便用银针挑了个口子,用牙齿撕了一大块下来,裹在身上,蔽体也好,御寒也罢,聊胜于无。
    沿着两旁皆是白纱幔帐的走廊继续往前,直走到回廊尽头,掀开遮口的白纱幔,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同一轮月亮,在这里看来,月华温柔,如洗如练。远处脉脉隐山起伏,正漫山枫红。峰顶尖儿却是白雪皑皑,仿若绯玉白帽,风华正浓正好,天下秀色。
    那是雪枫山,四季皆是京都最美的山。谢清欢也曾去过,却从没有哪一处,有此地望出去这般绝美。
    但谢清欢没有多余的时间和闲情欣赏,因为除了那美,眼前是一座独木悬空的浮桥,浮桥下方是万丈深谷,深谷那边,有两个人。
    谢清欢刚刚看到其中一个跪下去。
    她眼光落在那站着的人身上。
    那人侧深谷负手而立,一身白衣,衣袂被夜风吹起,干净得仿若峰顶冰雪,圣洁得不染半点尘埃。仿若开在琼天仙境中的灼灼白莲,美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
    他未束发,部分黑色长发垂散下来,华丽铺了半肩。月色下,映着那完美的侧颜,唇畔微微勾着一抹笑,与他清冷气质迥然不同的笑,温暖,柔和,仿若落在红尘的妖灵染了几分人的味道。
    他一笑,地上跪着的白衣女子剧烈颤抖起来。惊恐的想后退,又硬生生的定在原地。她清楚的明白,若退,后果更不堪承受,怕是求死也难。
    她抖着手,手起刀落,硬生生先剁了自己一条胳膊下来。
    血雾一撒,看得帷幔后的谢清欢好似自己的手也一阵剧痛。
    那白衣男子终于转过身来。
    谢清欢整个人如掉冰窖。尽管这个想法冒出来过,但是,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洗干净脸的楼芳菲……
    还是妖物,妖物得不可方物。谢清欢清楚的明白,以他的功力,自己面前这处挡身的纱幔形同虚设,他肯定早就发现她了。但是她不敢乱动。因为她不想死。
    他也果然没看她,漂亮妩媚的眼睛只斜斜瞟着地上的女子,从容得地上那断臂不存在般。只微笑着温柔摇头,“太便宜。”
    “令主……”女子脸上一片绝望,却并未多说,也没求饶。因为她知道,那一切都是徒劳。她甚至逃走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他微微笑着,“还是你自己来吧。”
    那女子抖着手,两指一插一扣,挑扯出自己左眼眼球,不顾那痛苦流血的眼洞,双手捧着血淋淋的眼球举过头顶,颤抖着献给面前这个笑容如暖阳的绝美男人。
    谢清欢只觉寒毛根根倒立,胃里翻江倒海。她虽没亲手杀过人,但因她而死的也有。却从没亲自亲眼这般血腥恶心过。
    “本座今日有事,你运气真好。”他笑,便是世间最慈悲的魔。
    白衣女子一听,恭敬磕了一个头后才踉跄站起来,摇摇晃晃过了独木浮桥,就从谢清欢面前走过,最后消失在走廊帷幔尽头。
    那黑洞洞流血的眼,谢清欢再也忍不住,趴在栏杆上,吐了起来。
    那人远远看了她一眼,披着满身月色,自独木浮桥走来。那么优雅,那么从容,那么纯净,那么让人胆寒……
    “醒了,我正要去接你。”温柔似水的声音,好似先前那轻描淡写间,便让人自废一臂,自挖一眼的不是他。一切血腥残忍都是错觉。
    一只手轻轻落在她背上抚了抚,谢清欢差点跳起来。那人却柔声问,“好点没?”
    “你带我来的?”她尽量让自己平静。
    楼芳菲眼含笑意,轻点她鼻尖,“若非我让陆珏带你来,此刻,你该成了如妃手里的一条小冤魂了。”
    谢清欢全身发冷,就像人在极端危险时,压根挪不动脚步,在原地生了根。
    眼睁睁由着那妖物干净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脸上缓缓摩挲游离,她穿得就少,这地方又冷得要死,那一向暖和的手指此刻比那寒潭冷凉更甚。谢清欢觉得和极地冰棱在脸上轻抚差不多。
    她牙齿打颤,勉强僵硬着脸笑,“蔷、蔷薇哥哥,你身上怎么突然这么冷了。”
    “冷么,我自己没感觉。”他很平静。
    “冷!脸都给我摸僵了!”她怨怪。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再摸到她脸上时,掌心温热,“还冷么。”
    谢清欢巴拉着他手掌不让他手移开,“好些了。不过这是什么破地方啊,到处都像冰窖似的。”
    “天泽宫。”
    谢清欢终于抬眼,望进他那双带笑的妩媚眼睛里。“我、我在天泽宫……”
    “很意外?”他又摸了摸她的脸。
    她咬唇,“你白日还说不带我进来。”
    “那是白日,不带你进来,你就死了。”
    她跳脚,“那你把我扔在那鬼花海里,没差点冻死!还说对我好呢!”
    他静静看着她,在谢清欢心里七上八下时,突然扬起一抹笑,柔声哄,“是我的错。正好有点事要处理。陆珏是个不会办事的,以为姑娘家都喜欢看看花花草草。”
    好似真的要对她好,宠溺那么明显。
    谢清欢在砧板上,此刻哪敢真和人计较。斗着胆子,吸了吸鼻子,软软抱住他劲瘦的腰,“我现在想喝一碗热腾腾的骨头汤。”
    他愣了一下,身子也微僵,不过一瞬,微笑,“让人给你煮。”
    她得寸进尺,整个偎进他怀里,撒娇,“天泽宫的房子呢,我怎么就看到一条长廊。”
    “笨。长廊里有机关呗。这是天泽宫后山。”
    “在哪里,我要看,要看~”
    “不怕被灭口,什么都敢看。”
    “你说了要对我好!”
    “我自然会对你好。所以,你也要对我好。”
    她又偎紧了一些,“我当然会对蔷薇哥哥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妖物越是妖,越是可怕,越是要先保住小命再说。
    楼芳菲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抬手微重的敲了她脑袋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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