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皇叔太粘人

白幔轻荡，幽潭水寒，袅袅寒气在日光下更显冰冷。那人负手立于寒潭畔，雪衣逶迤，长发及腰，仿若浮冰碎雪中开出的凉薄之花，美得割人。
    陆珏送谢清欢资料来时，远远站在青石台阶下，颔首，“主上。”
    楼芳菲慢慢转身，含了三分笑意，“这资料不看本座也知，想来无甚有用消息。”
    陆珏惭愧的低下头。他查到谢清欢的资料了，一如她进宫记录在册的一般。家住京都临城岷山脚下，最普通不过的村庄，家里有常年病重的父亲，幼弟年少。母亲只一寻常妇人。左邻右舍也证明，此家人确有一个清秀女儿名谢清欢，甚是孝顺。由于自小有些呆傻，其母怕被人欺负，一般很少让她出来。邻居偶尔也能看家她在院子里陪幼弟玩，最近一月倒是没见到了。和谢清欢进宫的时间刚刚吻合。
    陆珏也拿了谢清欢的画像给那些人看，那些人不像撒谎，都证明画像上的人是。
    “谢姑娘的身世，无半点可疑。”
    楼芳菲笑了笑。“但凡把谎言当成天长地久来圆，也就成真的了。”
    “属下是否继续？”
    “不用。这大楚皇宫到底也不是本座的故乡。”楼芳菲忽然神色淡淡。
    谢清欢莫名被楚墨小阎罗咬了一口，又说她中毒命不久矣。她满肚子恼火正要冲楚墨发，一个大太监领着两小太监来传旨，说皇帝召见。楚墨还没玩够，还没看到谢清欢吓得要死要活的样子，很是不想走。那三太监也绝，他不走，他们就跟屁虫一样甩都甩不掉。
    楚墨发了一通脾气，只得跟去了。走之前笑吟吟说改日再来找谢清欢。
    楚墨一走，谢清欢松了口气。自顾回静月宫。牡丹没了，房间就是她一个人住，关上门拿出银针插入手腕脉络里，抽出来却不见黑。
    看来，不是普通的毒。
    想了想，出门往宣德殿而去。
    宣德殿门口的老嬷嬷显然不意外她的到来，并未通报，直接把她领了进去带到如妃下榻的寝殿，老嬷嬷关上门后。耳边疾风一闪，熟悉的寒剑逼上谢清欢的脖子。
    垂眸浅浅看了一眼，谢清欢笑了笑，“这就是娘娘的诚意？”
    床上厚重的华丽幔帐被一只芊芊素手掀开，一脸冷意的如妃踱步出来。
    脸色虽不怎么好，也决计没外面宫人说那样深受打击。
    一挥手，那人撤了谢清欢脖子上的剑。退到如妃面前护着她。谢清欢昨夜虽没看清楚刺客的模样，可这使剑的姿势习惯还是记了下的。
    得了自由，随意在桌畔坐下，倒了杯茶悠闲抿了一口。“娘娘，我看，我们需要坐下好生谈谈。”
    “幸亏本宫从不曾小瞧过你。”如妃也不是普通人，已情绪不露的于桌子另一方坐下。
    “唉。”谢清欢叹了口气，“可是我小瞧娘娘你了。”转而一脸好奇，“这么多年，也没人识破我，娘娘是何时联想到我身份的？”
    “一个深宫女人，心思不搁在皇上身上，总会看到许多旁人看不到的东西。”如妃淡淡道。
    谢清欢表示赞同。“甚是。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这样的风月，实在没有更让人恶心的了。”
    如妃眼里光亮微微闪过，“太皇叔素来不近女色，想来不会有妻妾成群的事。”
    谢清欢被茶水呛了呛，转移话题。“娘娘下毒手段之高明，实在让人佩服至极。还请娘娘有事尽管吩咐，倘若我能办到，还望娘娘不吝赐解药。”
    能不高明么，连楚墨那只小阎罗都被如妃骗到利用了，他还以为是楼芳菲下的。她怎么想，楼芳菲也没有给她下毒的立场。只能是眼前这个喜欢养养药草，深藏不露的如妃了。果然，一来，人家就等着呢。
    如妃倒也坦然。“当初下面的人买你进宫，不过需要一无背景的宫女为本宫试药。本宫亦没想到，她们误打误撞，倒是捡了个非同寻常的人。”
    谢清欢自嘲道，“比不上娘娘。”昨夜她还自作聪明的变太监嗓子喊有刺客，就是想祸水东引。谁知这娘娘早就洞悉一切。
    啧啧。果然皇宫中的人个个都是狠的。如妃不仅知道新进宫的戏班子眉姐姐她们和自己有关系，还这么快利用楚墨带自己过去，也不知暗示了楚墨什么，让她发现自己中毒。在想到下毒之人。如妃完全可以直接对她说，这样做无外乎两点原因：
    其一，如果她谢清欢这些因果都猜不到，那就不配和如妃合作，太笨，等着被毒死吧。
    其二，直接告诉哪有让你自己发现，你所有一切尽在别人眼中来得恐怖。
    聪明人不说暗话，“娘娘既知道新进宫的戏班子有我的人，娘娘这是想我带这位大哥出宫了？”
    “事成之后，他自会把解药给你。”
    谢清欢一脸为难，“娘娘和我没利益冲突，虽非友，也绝非敌。我毫不怀疑事成后会得到解药。只是，”她夸张的叹了口气，“娘娘你也晓得，戏班子便是男人，都是些细瘦的。这位大哥就算乔妆，也难混过宫门内卫的眼睛。”
    如妃一脸老神在在，“别的人都不行，你，可以。”
    “娘娘太瞧得起我。”
    “你自然有办法的。”如妃意味深长。
    “娘娘，一命换一命，我本也不亏。不过我这人素来讨厌人家和我讲条件。冒这般大的风险，事情又很棘手，娘娘是不是加点筹码？”此刻的嘴脸，绝对是奸商的贪得无厌。
    “你要什么？”
    “娘娘母族，江南王家，以后每年最新的一批原茶。娘娘放心，我这人做生意，素来不会让人吃亏。”
    江南王家，拥有大楚所有茶农都不及的最大茶园。如妃冷笑，“你胃口倒不小。”
    谢清欢表示谦虚，“一般，一般。”
    “本宫答应你。”
    谢清欢笑吟吟伸手，“成交。”
    她之前做孙子，也不过没有筹码。现在大家都有把柄，又不用夹着尾巴过日子，实在皆大欢喜。只是，要怎么把如妃这个刺客情人弄出去，还真要想点法子。
    眉姐姐来接她，也是打的易容掉包混在戏班子里出去的主意。刺客大哥太过高大英武，肯定是不行的。
    从宣德殿出来，已饿得很。用过饭后，刚走出静月宫散步，猛不然前方传来惊呼，“两位殿下，万万使不得。还请饶命呐。”
    说话间两个娇弱蒲柳的少女匆匆跑过去，紧接着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娃一个拿着一把大剪刀，一个拿着一大串炮仗追赶而过。在后面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气踹吁吁的跑过来，一下扑倒谢清欢脚下。
    “姑娘，小心些。”谢清欢把人扶起来，含笑。
    那女子穿着一身嫩黄衣裙，脖子手上都戴着大东珠，说不出的扎眼动人。看见谢清欢，急道，“还请这位姑姑救救我那两个妹妹。”
    谢清欢望过去，见其中一个小孩已捉住了一名少女。微微皱眉。皇帝真是只管生不管教，太任性了，这些孩子。压低声音对黄衣女子道，“眉姐姐，教训教训他们。”
    “小心肝，你内力呢？”黄衣女子也压低声音。很是惊讶。
    “稍后再说，先教训那两毛孩子。”
    眉佳指尖两颗小珍珠，例无虚发，分别击在那两男娃腿肚子上。两男娃皆痛得一扑棱，哇得一声，直接趴了个狗吃屎。那两个少女赶紧趁机跑了过来。
    这得了。两小男娃爬起来，怒气冲冲过来，“谁，谁打本宫！”
    谢清欢看四下无人，也懒得装。笑嘻嘻道，“两位殿下，此刻不是在太师署上学的时辰么？”
    两人脸色一变，“你，你，哪宫的奴才！敢去告状就把你大卸八块！”
    “两位殿下随意。”她吃准他们没胆子告。
    到底是孩子，还是任性又不太聪明的孩子。“你一个小小宫女，敢这样对我们说话，你等着！”
    “嗯，等着，等着。两位殿下请吧。”
    “狗奴才！”其中一人脾气烈，拿起剪刀就往谢清欢脸上戳。眉佳正要暗中出手，猛地停下。那人的剪刀还没戳上来，见鬼一样哆哆嗦嗦扑通跌坐在地上。
    “太，太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