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伪呆萌同桌

要问由佳对什么最上心？其实她本人也不是很清楚。她好像什么都不上心。
    不过，碰到她认为的‘正事’的时候，她总有最佳状态去应对。需要认真的时候绝不马虎。比如说十校联赛。
    然而就在今天，一向上课认真‘听讲’的由佳同学，从一进教室就嗑桌上，像三天三夜没睡过一样。
    东堂在一旁看着身边睡得很死的少女，上课的时候任课老师的目光比平时高出好几倍地看向他这个方向，让他有点无奈。还好，她平日里上课还算认真，‘难得’突然睡一次，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她了。不然，即便他成绩优异，身为同桌的他也早就被任课老师用眼神杀死了。
    不过少女还是没有全程闭眼，起码下课期间还会在削铅笔。没有人留意到，少女的眼神依旧没有精神。所以说少女，你是在半醒半睡的时候削的铅笔吗？
    这不，少女在这一整天唯一清醒的时刻，就是利用某个课间削铅笔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手指给削了，看到咕噜咕噜从伤口流出来的鲜血，在视觉刺激下，少女瞬间清醒了。
    正在低头看书的东堂发觉身边的少女削铅笔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抬眼就看见少女盯着流血的伤口一个劲的发呆，好像她切的是别人的手指一样。红色的血液滴在了课桌上，溅出了一块又一块新的痕迹。
    “伤到手怎么不说？”语气带着压抑的气愤和不知从何而来的恼怒。
    东堂一把拿走少女还抓在手里的铅笔和美工刀，再抓过少女受伤的手指，用纸巾小心地擦拭着血液，一边不忘教训人：“笨蛋！都不知道疼的吗？”同时拜托了同班同学接到了酒精和胶布。
    “嘶……”伤口突如其来的刺痛让由佳不由倒吸口气。这回又清醒了一大半。少女这才反应过来，她手指受伤了。
    正在往少女伤口上涂酒精的东堂感叹道：“还知道疼，也不算太过木头！”少年修长的手指抓着白色的胶布，手上的动作带着温柔和小心翼翼，动作熟练地帮由佳包扎伤口，期间少女只是看着少年的动作，一句话都没说。虽然和这位同桌相处不是很久，不过，这个时候如果开口，按东堂同学的脾气，由佳觉得很是危险，很有可能被骂一顿。
    直到东堂剪贴好胶布，由佳才对着自己的手指不停地打量，毫不掩饰地称赞：“包得真好看！”被包扎过的手一点也不显胖，也不是很影响少女拿笔。而且，包扎过的手指有种说不出的美感，很像艺术品。
    东堂眉角一抽，眼前的少女，还真是有不够重视自己的。少年出其不意地伸出手指按在由佳的伤口上。
    外界施加的压力让由佳再一次清楚地感受伤口的疼痛。
    “痛！”少女微皱眉，抬头用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罪魁祸首’。
    东堂收回手，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恩，这才是重点。”
    由佳少女松开皱着的双眉，又讷讷地看了自己的手指一眼好像发现什么真理一般点头：“哦，这样啊……”
    想起由佳是拉小提琴的，东堂又觉得该多说两句，正要开口，少女就像失去支撑她清醒的精神支柱一样，嘭的一声，毫无预警地倒在了桌面上，再次睡死。
    少女你昨晚是上房揭瓦了吗？！！
    东堂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还好刚才的小刀没放在桌面上，不然少女现在该破相了。
    少年托着腮，看向少女。
    散下来的发丝遮住了少女一半的脸蛋，那如洋娃娃般的脸蛋，不管什么时候看都让他觉得很苍白。
    到底为什么这么苍白呢？
    营养不足？
    自己的同桌看起来确实比同年龄的女孩子要清瘦纤细得多。
    少年想起那份被自己看得几乎能倒背如流的学生档案，上面清楚地记录了有关少女的信息。
    其中体重的数值，简直是低得可怜。
    这就是脸色苍白的理由？
    想起少女刚才削铅笔削到睡着，少年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么迷糊的人怎么活到现在的，没中途出点意外去向上帝报到怎么看都是奇迹。
    由佳到了放学才迷迷糊糊地站起身，准备离开。东堂以为她睡醒了，对上她那双眼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的眼神和她一样迷糊--根本还没清醒。
    这样走出校门要是真能安全到家才怪吧？！
    少年的行动快过思考，在少女起身准备离开座位的时候，伸手将少女来回了座位，却也弄出了不小动静。
    班上许多准备离开的人不由看向东堂和由佳的方向，发生什么事了？
    由佳此时仍然呆在自己的梦里，对东堂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
    而东堂平日里就不喜欢被人盯着看，感觉到班上同学一探究竟的眼神，他只是用冷漠地眼神一扫。班上的人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寒冬的冷气，匆忙离开教室。
    他们还不想在暖春时节被冻死，东堂同学干什么也轮不到他们来管啊！！
    很快，班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东堂对着此时好像清醒的由佳说道：“走吧，我带你回家。”
    喂喂，东堂君，这句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好吗？！
    有些懊恼自己的举动，少年愣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动。
    由佳少女似懂非懂，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小脑袋侧歪着，良久才说了一句：“好……”
    东堂少年听到少女的答案有点惊讶，本来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很不合礼，以为她没有听到，也就不打算更改了。
    谁知道，她居然听到了？
    还是说……
    她只是随口应的？
    自己的同桌在睡觉睡得迷糊的时候到底是多没防备，多好糊弄啊？
    东堂在自己对少女的【认知簿】上有添了一笔：睡觉时没防备，好糊弄，太好骗。
    也正是因为这个认知，少女在未来每一次睡醒，都能看到少年的身影。少年明面上不说，心里默默添上一句：谨防自己同桌在睡得迷糊的时候被其他人拐走。
    而此刻，少年的脸上带着微红，之前的对话怎么听都不像正常同桌间的对话啊。东堂有点懊恼，一时说错话。他也不着急叫醒少女，而是静静地在旁边看着少女，靠着椅背，少女的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啊点，配上少女略显婴儿肥的小脸有说不出的可爱。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呐。
    看了一会，少年不太自然地撇头看向窗外。谁都想不到少年心里的无措，脑子里的神经在现在这个时刻打了一个又一个死结。有一种偷窥的感觉，不太自在。
    像是解九连环，一环扣一环，少年高智商的脑子整理不出此时自己的思绪。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少年才开口。
    “上野？醒醒。”东堂十分清冷的声音中没有丝毫不耐，只是怎么都叫不醒眼前这个女孩感觉有点麻烦。愣是东堂这个年级学霸也不能想出少女昨晚上是干嘛去了，今天居然这么能睡。
    少年再次对少女无奈了，没办法，总不可能真的把人丢在这里吧。少年很是担心少女直接睡到天亮啊。
    16：30。
    现在还是部活时间呐，回去又太早，这么耗着又浪费时间。
    踌躇间少女似乎清醒了一点，双眼睁开了一条小缝，揉了揉眼睛，皱了皱眉，很努力地看清眼前的人。
    “东堂君？”
    “嗯？”终于睡够了？
    “哦……嗨……哟……”
    东堂嘴角一僵，伸手按在少女的小脑袋上，“给我清醒点，认清事实，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
    “啊？”少女抬眼看向窗外，火红色的夕阳如同回到国樱那天一样。
    红得不像话。
    等……等等？！！
    “已经放学了？？？！！！！”少女几乎尖叫起来，虽然声音听起来依旧小声。
    “嗯。”毫无压力地点头，东堂此时十分确定，少女已经彻底清醒了。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怎么了？”
    少女没有回答东堂的问题，匆忙地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嘛，少女不会承认之前她为了睡觉睡得舒服故意把手机给关机了的。
    开机……
    然后……
    手机就疯了一样地响了起来！
    少女有点郁卒，这算是意料之内吗？
    “喂……”少女的声音依旧小声，但是平日里波澜不惊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电话那头是谁？有那么可怕吗？
    东堂还未细想，少女手机里就传出了几近咆哮的声音。
    “由佳酱！！你该不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吧！今天是你答应我来声乐部的日子啊！！你难道真的忘了吗？！！枉费我现在还在这里苦苦地等待你的到来！你居然……嗷嗷嗷！！”
    由佳一副脱力的样子，无可奈何。默默地将手机挂掉，叹了口气。
    本来因为十校联赛的缘故，少女经常往声乐部跑，因为这样，她都好几天没拿画笔的，在教室都忍不住拿起铅笔来削。后来实在忍不住，就告诉千奈说一个星期要有一天去美术室。昨天去了美术室，没想到，才晚去了声乐部还没十分钟，夺命连环call就来了。
    东堂在一旁看着不禁觉得好笑。少女紫红色的瞳孔中，少年看到了与往常不一样的色彩。
    “东堂君，我现在要去声乐部。呐，明天见。”
    还没等东堂做出反应，少女已经飞奔出门了。
    东堂此刻觉得，少女身上还真是有很多值得探索的地方啊。
    摇了摇头，东堂准备离开教室，起身之际，速写本从由佳的抽屉里掉出来。
    东堂伸手去捡，却不期然看到了本子里的内容。平日里少女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不使用速写本的，但是跟其他人交流的时候，因为声音实在太小声，导致对方总是听不到少女的声音。后来少女索性在和人对话的时候使用速写本了，除了他，还有其他熟人。
    这样的“独一无二”让东堂很愉悦。
    本子正好停在了……永川和碰上由佳的那天。
    东堂指腹摩挲着速写本的边角，停顿了一会，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干脆翻开下一页。
    后面的内容都是自己所知道的，少年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
    除了永川和那一页，本子上并没有提到永川和的名字，但是‘永川同学’这样的字眼确实存在。
    因为不能确定对方是谁，总让东堂琉生觉得更加不自在了。
    嗯，不自在。
    东堂拿着速写本，走出了教室。
    迷糊的笨蛋，小心被人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