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流大记录 玮娓道来

第48章


 
  某日,我和马季老师共同坐在一辆出租车上,我们一上车,那位50来岁的师傅就认出了马季,但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嘴里不停地重复着:“马,马,马……你就是马,马,马……”得到我们确认后,他一路显得相当兴奋,还打趣地问:“马大师,您现在还卖宇宙牌香烟吗?”把我们都逗乐了。中途有一小会儿堵车,这位师傅得意地向旁边车里的司机递眼神,示意他们看我们车里坐着马季。马老师也一路同师傅交谈着,很自然,很随和,也很愉快。 
  电视里,马老师一脸的轻松怡然,幽默、包袱、笑料像一片片银铃的铃芯,在相声的铃壳内碰得叮当响,敲出美妙的声音。可是,就这么一个随处抖落快乐的老头也有沉重和忧虑的时候。 
  那天,中关村某大厦一间休息室内,我们在日光灯的白辉下挨着坐一块随意地聊着天。开始本来没什么突出话题,可慢慢地,话题像退潮后海岸边的礁石,嶙峋而分明地呈现出来,这就是相声。 
  如果把相声喻作一块比较陈旧的老布料的话,那马老当时就是一个扯布人,把其中存在的问题一丝一线毫不保留、毫不客气地一股脑儿全扯出来了。   
  马季,忧并快乐着!(2)   
  他在为中国相声的现状和前景深深地忧虑着,说很害怕老祖宗传下来的这门民间艺术一步一步崩溃于文艺形式对抗的前线。他并不回避这个已成事实的趋势,更不放弃对相声复兴的期待和努力。怪电视、怪观众、怪传媒、怪小品等外围因素,他都没有。他的观点,十分确定也异常简单:到说相声的人自己身上去找原因吧! 
  “相声,不是那么容易说的,甭以为仅仅绕个舌头动动嘴皮子就够了。说、学、逗、唱,其实还是初级状态。真正会说相声的人,就是一个“活仓库”,里头装着人间百态,世界万象。生活的事无巨细,比如大到张居正为政治如何深谋远虑,小到慈禧太后的膳食配方是什么,都扎扎实实地嵌在了他的每个细胞、每根神经内。看看以前那些个老艺人,不夸张地讲,上晓天文,下通地理,大部头的历史小说,倒背如流。” 
  “现在呢?电视里说相声的人倒不少,可真正会说相声的又有几个?老百姓爱看吗?高频率快节奏的现代社会,要求个个都是‘万花筒’,这不现实。可你最起码肚里要有东西吧,不能迅速就被观众掏空而透支了呀。好诗,功夫在诗外,好相声,功夫在相声外。学问、修养、见识是一切,肚里得有货啊。我亲自到国外考察,看见那些脱口秀主持人在没有台本的前提下,轻轻松松地一口气连讲几个小时没问题,很有逻辑很有章法,还引得观众笑得不留时间空档,连我都佩服不已,人家的底盘多厚啊,那才叫功夫呢。” 
  “别玩那些虚头巴脑的花样,还美其名曰多元化丰富相声,改革创新。依我看,效果几乎为零,华而不实,反而把相声弄得不伦不类。相声这东西,就讲究个‘老实’,潜下心来,一步步地勤学苦练,相声终究会重新精彩焕发的。” 
  谈话将近一小时,马老师说得多,我说得少。他很专注地望着我,试图让我这个相声之外的人尽量能明白,我却从他皱着的眉头和语气轻重快缓急的变幻中体悟到那颗拳拳切切之心。面前摆放着两杯清水,可我们谁也没动,在这种环境下已经顾不得喝了。虽然现场气氛有点紧张、浓重,但似乎都被那两杯透明的液体吸进去了,马老师的态度自始至终地镇定平静,却不怒而威,当然是针对相声本身的声威。在这股声威的背后,我还能发现马老对相声事业的看好,依照他的意思,如今相声存在的问题可以比喻成一叶障目,先把这片不好的“叶子”摘掉再说吧。他其实还是挺有信心的,尽管自己现在不登台了。 
  我们回去时,在电梯里碰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来他已经认出了马季,但就是不敢确定所以没吭声,却下意识地抬手指着马季,眼中充满了狐疑,似乎在问:您真是马季? 
  只见马季老师自然地对他点点头,算是默认,仍然是那一脸快乐的微笑。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天使?(1)   
  一句话:如果你的病情还不到死的程度的话,他们这些“天使”是不会帮治的。 
  今天经历了噩梦般的一天,那些“天使”的嘴脸实在让我永世难忘。 
  今天早晨四点,我开始右小腹疼痛,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熬到了7:30也不见好,只有赶快到医院,那个大家一直痛斥并劝我不要去的地方。 
  我不信,医生就是天使嘛,不管白天使还是黑天使,治愈我的病就是好天使,天使爱美丽。 
  进到医院,因为还未到八点,所以里头冷冷清清,我四处转悠寻寻觅觅,各部门却都房门紧闭。但有一列长队排在大厅,百分之七十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估计是学校家属。 
  看到急诊室亮着灯,我那受病痛折磨着的内心马上也亮起了一盏明灯,心想着急诊急诊就是,在病人病情危急之下立即诊断,当断不断,必受其患。就连忙跑过去述说病情,可那名老大夫竟然冷冷地问:“你干嘛?”我边摁着肚子边说:“我右下腹痛。”他说:“你去看外科吧。”我说:“外科没开门呀。”他说:“你等着吧。”我再说:“可我痛得厉害啊。”他说:“那我没办法。” 
  我已经够意思了,一直等到八点,那些医生这才陆陆续续从外面赶来,就像上课的学生一样,彼此还要寒暄打招呼。我在挂号时亲耳听到刚进门的两个女医生互相吹捧,甲:“您来了,挺早的。”乙:“哈,今天是比较早的,您不也是吗? ” 
  我的阿姨们,都八点一十五啦,还早呢! 
  挂完号后我立刻奔到外科门口侯着。外科有两个挨着的房间,但都没开门,我站在两扇门中间截堵先到的医生,眼看着一个矮个中年男人神情慵懒摇头晃脑地走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我尾随其后,等他打开门后我准备立马跟进,并不无亲切地喊了一声医生。谁知道当我一只脚已经踏入房间另一只脚还在外面时,他突然迅捷地把门往后一推做出要赶我出去状,出言道:“没看到我刚来吗?衣服都不让我换吗?”劈头盖脸就给我一通下马威,我只有怯生生地退回门外继续苦等。 
  天无绝人之路,希望突然出现了,一个提着水壶皮肤暴黑的中年女大夫从我身边走过,她是另一个房间的外科大夫。看到女性大夫,心里马上升华起一种暖暖的感觉,虽然她的长相很对不起患者。于是我走到她身边以帅哥般的温柔说了声:“医生你好,我看病。”没想到她比刚刚那位还要冷若冰霜,竟对我那略带沧桑但依旧迷人的微笑视而不见:“在外面等着,我刚打水来,要休息一会儿。”此时此刻,我除了右下腹依然在疼外,心也在愤怒。见过不给面子的,没见过这么不给面子的。 
  终于被她吆喝进门了,我陈述了一下病情,摆事实,请道理,尽我最大的努力把右下腹疼痛的感受描述给她听。我一直怀疑是阑尾炎,可那女庸医用嘲讽的口气对我说:“是阑尾炎,你能从四点支持到现在?”好像我不该撑到现在而早该死了算了。我马上义正言辞地反驳:“确实是非常痛的,我花牛力气忍着了,你看咋整?”她觉得她作为医生的威信是不容动摇的,就更没好气地说:“你是医生,还我是医生,我说不是阑尾炎就不是阑尾炎,估计就一普通的腹部痉挛。过来躺下,掀开衣服,让我摸摸。” 
  真美得你啊小样儿,刚刚对我凶神恶煞的,现在想摸就摸?老子不干。可不干也得干,这是例行检查。 
  这个女人用她冰凉的手终究没有摸出什么结果来,就开了张单子,叫我到楼上做个B超再下结论。 
  B超室门口,我忍着腹痛和肚皮的冰凉等了半小时,眼看送走了一个老太太,刚刚把单子递到医师手上,他看了看却说:“你是才开的单子吧,我们这刚开的不做,得预约时间。这样吧,我跟你把时间约在下周四,如果你想快点的话,下周二也可以。”然后大笔一挥在B超单子上写了个:预约下周二或四,谢谢合作。 我正准备再努力一把,央求他给我这个自尊被疼痛彻底折磨光的可怜学生先检查,屋里却已经挤进来两个老人,直接躺到了B超台上。我无语。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天使?(2)   
  回到外科,我把这事告诉了那个女大夫,满以为她会领着我去找那B超医师,毕竟人命关天,我右下腹还在绞着痛啊!况且,我可是她介绍的病人,一去就被拒,她多丢面子呀,怎么也得挽回一下吧! 
  没想到这个皮肤比伊拉克石油还黑的天使一如继往冷冷地说:“既然他说约下周二或周四,那你到时再来吧。”我可不答应,连忙说:“那我右下腹还痛着呢,怎么办?”她一副“潇洒”的模样回答:“没多大问题,我不说了估计就是普通胃部痉挛吗?”我再争辩说:“那你总得开点药吧,不能白来一趟啊。”母兽医没好气儿:“B超结果没出,叫我怎么开啊,开也没用。”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使出全身气力,以最愤怒的眼神瞪着她,吐出一句不得已而为之的气话:“兽医!”于是扔下单子,忍痛跑出了医院。 
  从七点半到九点半,整整两个小时,我像一具游魂一样,到医院飘了一圈。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