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法医手记

第25章


我冲着电话极不耐烦地说。
“韩法医,别,千万别。下刀之前,千万要闹明白他是不是真死了,你……他
……嗨,我怎么跟你说呀!”电话的那端语气居然比我还急。
“你是哪位呀?”我莫名其妙地问。
“噢,我是中亚医院太平间的老谢呀。”
“噢,谢师傅呀。有什么事?您慢慢说。”我立马换了一副腔调,赶紧客气地
说。
各大医院太平间的人,我都挺熟的,在工作中,他们给我提供了不少的帮助,
我从内心深处也十分地感激和敬重他们。
“啊,韩法医,这样吧,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我们医院送去的那个病人,你可
千万先别下刀啊。我这就去你那儿,你等着!”只听“啪”的一声,老谢挂上了电
话。
难道躺在解剖台上的这位顾客是一名活着的“死人”?
自古以来,人们就惟恐把一息尚存的亲人,误作死者而埋入黄土。所以在中世
纪的法国,埋死人之前,人们都要先咬一咬死人的大脚趾,看他是否还有反应。在
十六世纪的英国,富豪之家曾有这样的习俗:在棺盖上系一只小铃,用细绳连到棺
内,绳的一端就系在死者的手上。万一死者苏醒了,他只消动动手,那小铃就会大
响起来,即刻就会拥上来一群人将他从棺内解救出来。
现在,面对着这位被老谢警告过的“顾客”,我是不是也应该采取些措施,看
看他是否还有反应呢?
首先,我可以切开他的一根动脉,验证一下他的血液是否还在循环,如果血液
涌上来了,证明他还活着。我也可以在他的心口处插上一根细长的针灸针,只要针
在动,就说明他还没有死。
此外,还可以在皮下给他注射乙醚,假如乙醚注射后又立刻冒了出来,说明他
已经死了。相反,如果乙醚仍然留在他的体内,就证明他还活着。
最后,还有个谁都会的“诀窍”:用一根火柴或打火机烧一下他的手指尖或前
臂的某一处,如果火烧之处起了个小水泡,就证明他还活着,如果皮肤一下子变黑
了,就证明他已经死了。
正琢磨着用哪一种方法更简单更安全更可靠时,老谢和中亚医院太平间的几位
师傅气喘吁吁地闯进了我的解剖室。
原来,这位病人已经是第二次被确定为死亡了。老谢向我叙述了两年前发生在
这位“顾客”身上的传奇故事。
那天,这人在地铁里心脏病突然发作了,当时,他就被几个好心人送进了中亚
医院进行急救。医院检查的结果是:病人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脉搏和呼吸也都
没有了。据此,医生当即宣布了他的死亡。
在等待家属前来认领尸体的这段时间里,他被脱光了衣服,送进了停尸间的冷
冻屉内。
大约两个小时后,太平间的老张走过冷冻屉前,听到里面似有响声。他很奇怪,
于是拉开了冷冻屉。刹那间,里面的“死尸”像个魔鬼似的跳了起来,狂奔出太平
间,跑出医院,赤条条地出现在西大街的大道上。
警察死死地抓住了这个一丝不挂的人,心想这准是从中亚医院精神病科逃出来
的病人,于是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就往中亚医院走,边走边喊:“谁来帮一把,把这
个精神病人给我送回去!”
这个倒霉鬼却拼命地挣扎喊叫:“我可不是疯子!我是一个死过的人!”
结果,他越是这么疯喊,警察和围观群众就越发地深信不疑:这人真是个地地
道道的疯子!
到了中亚医院,好不容易才把这人折腾到精神病科,可人家病房的医生和护士
们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么个病人呐。再说,也没发现病房丢失了一位病人呀!
他们又被打发到急诊室,急诊室里那位曾给他签发死亡证明书的医生大吃一惊
:“这人,这人刚才确实是死了呀!”
于是,这人被转到心血管病房接受住院治疗。根据他的病情,医生们给他安了
个心脏起搏器。过了十五天,他精神抖擞地出了院。
事隔两年,他又被送到了医院,第二次死在了急诊室里。
现在,他正躺在我的解剖台上!
在以后的二十四小时里,我时不时地走进停尸间听一听,他是不是在敲冷冻屉?
2004-11-5 13:23:00
38
刑警队长王大力真招人嫌!大年初三,就他一个电话,硬是把我从温暖的家宴
上拽到了冰凉的解剖台前。躺在解剖台上的只不过是半截躯体而已。
这具被人从河里打捞起的半截躯体是从脐部被截断的。脑袋没了,右上肢没了,
左臂幸存,左手丢失,腹腔的脏器当然已不复存在,而且胸腔的脏器――心脏和肺
叶,也被人为地掏空了。
躯体的前身看起来白且透明,说明一直泡在水里,而后背的皮肤则又黑又干燥,
说明暴露在水面。
据我分析,这截躯体泡在河里已有6 至8 个星期了。
尸体被劈得十分粗糙,骨头已有多处被劈坏,不难看出,行为人下手十分笨拙,
并非行家里手所为。
约摸十来分钟后,我摸清了这位“顾客”的大概情况:男性,50岁左右,身高
1.75米,体重68到69公斤,胸围3 尺。
特想知道我是怎么根据这半截躯体得出这个结论的吧?
首先,我量了他的胸围:92.5厘米,再加上被掏空了的心脏和肺脏近似值7.5
厘米,就得出了100 厘米的数字。
然后,再量从第七颈椎到左手腕的距离:不多不少整70厘米。70厘米再加上一
个成年男性手的正常长度17.5厘米,这样,从脊背中央到手指末梢总长度应该是87.5
厘米。最后,用87.5厘米乘以2 ,就求出了死者的身长:1.75米。
其实,我们都有这样一个常识:将您的左右手臂向身体的两侧平伸,量一下两
端距离的长度,这个长度就是您的身高,误差不过1 厘米左右。
胸围和身高这两个数据确定后,我把这半截躯体过了秤,根据人体各器官组织
之间的比例关系,我算出了这具尸体其他部位的重量。这截躯体已知的重量,加上
五脏六腑的重量,加上一只胳膊、两只手以及双下肢的重量,再加上2.5 到3 公斤
脑袋的重量,我估计出死者的体重为68到69公斤。
当然,在确定胸围及身高以前,我已经根据躯干及骨骼的特征准确无误地判断
出死者是一名男性。现在,我再给尸体照一张
X 光片,发现他的腰椎前侧有一处明显的变形。这种变形是一种自然的生理性
的退行性病变,每个人都会发生,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断地发展。这种自然的、
生理性的、退行性病变一般发生在35岁左右。根据死者此处病变的发展,我估计出
他已经有50岁了。
X 光片上没有照出任何骨折的痕迹。于是我刮去尸体上的污垢和淤泥,努力寻
找特殊的标记,比如身上的刺花、文身、皮肤病等,结果一无所获。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等到照完X 光片,并且在确认了躯体没有发生骨折的情况
下,才去处理尸体上的污垢和淤泥吗?
因为我担心一不留神,劲儿使大了,造成人为的肋骨骨折。所以,在对尸体进
行处理之前,应当首先确定一下是否存在暴力。这是干我们这行的,人所皆知的规
矩。
大力很快就在两个月前失踪的50岁左右男性市民中发现了一名与我所描述的特
征相吻合的人。
恰巧,这人在几个月前曾做过一次全面的体格检查,我要求大力立即把医院为
他照的胸部X 光片送到我的工作间。
我把尸体放在解剖台上,不停地摆布他,目的是想把他放置在和他活着时照X
光片同样的角度上。
每到这种时候,我总会欣慰地感受到我的“顾客”的可爱和慈祥!他们真是太
宽容我,太给我面子了。不管我怎么折腾他们,他们从不曾给我一点点脸色看,有
时,即使我跟他们大喊大叫,他们也默默无语。细想起来,在我的生活圈子里,我
的“顾客”应该是最听从指挥而又毫无怨言的了。
折腾了半天,终于算是把他摆弄到位了。
现在,该照一张X 光片了。最后一项工作就是重合生前和死后这两张X 光片。
结果差不多是一模一样!
知道吗?每一个人都长得各不相同,谁也不会与另外一个人有完全一样的肋骨。
所以,这一鉴定绝对靠得住!
大力兴奋地对我说:“嗨,韩嵋,你真神!就凭着这堆烂肉,硬是让你猜出了
他的外貌特征,还一点都不差呢!”
“没文化了吧,大力。什么叫猜呀,这叫科学!” 我美滋滋地逗着大力,自
豪感油然而生。
是呀,我只用了24个小时,就使得这半截尸体变得有名有姓了,如果需要的话,
我还可能让他有鼻子有眼呢。这会儿,当然用不着跟这个刑警队长玩谦虚了。
2004-11-5 13: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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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被错认的尸体
大力窝了一肚子的怨气,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一死一活的两位姑娘从相貌上来
看其实并不很像嘛。可当父母的愣是把一具尸体错认成自己女儿了,这个天大的错
误又能怪得了谁呢!
“韩嵋,还记得那具吸毒卖淫死在东方宾馆的女尸吗?”大力一口气喝完了杯
中的扎啤,郁郁不乐地问。
“你说的是那个被人掐死的女孩子吗?”我对这具女尸还是有印象的。
“对,就是那个女孩,22岁,身高1.65 米,体重52公斤, A  型血,皮肤
白净,头发偏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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