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漫游童话记

    六十四、四处碰壁
    柳絮坐在葱绿的树荫下，眉头紧锁。
    昨天薇忒的话她有仔细想过。确实，如果要在短短半天内让谣言闹得这么厉害，就只有令族人信服的人才做得到。柳絮也怀疑过里德尔他们，只是因为最初的印象，她有点难以把他们定位成嫌疑人 。
    但既然薇忒都这么提醒自己了，还是一视同仁地调查比较好。
    只是……
    她转眼看了看周围对她视而不见的精灵们，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有心想调查，也要这些精灵搭理她啊！她和多利姆伽德跑了整整一个上午诶！整个精灵族就跟把他们当空气似的，问什么都当没听见。也就伽德还好些。虽然得到的回答总是阴阳怪气儿的，但总算勉强有些收获。
    “小小姐，先吃点东西吧。”多利姆不知从哪个地方跳下来，手里还捧着刚出炉的面包。虽然香气诱人，但柳絮实在没胃口。
    “你和伽德先吃吧。”柳絮推开了递来的面包，手中握着短剑在地上划来划去，棕褐色的泥土被翻成一块一块的。
    多利姆知道柳絮现在心烦，也就不再打扰她，只是掰下一块面包递给伽德，在被无视后，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柳絮划了半天，忽然抬头看向伽德：“伽德，之前那个精灵是不是说他是在森林的西边看到的弗莱德？”
    伽德点了点头。
    “那就奇怪了……”柳絮戳了戳泥块，“我们最先问的精灵说，下午的时候弗莱德在和他巡逻。之后又有一个说看见弗莱德在精灵湖畔。现在这个又说在森林西边。难不成精灵族有瞬移的能力？”
    “嗯……据我说知，精灵族并不具有这个能力。”多利姆摸摸下巴说道，“看来，他们并不想对我们说真话。”
    柳絮闻言又垂下了脑袋，“如果只是弗莱德的时间线模糊还好。我可以认为是他窜通整个精灵族撒谎。关键是——”她嚯地站了起来，颇有些忿忿不平，“里德尔也是！有说看见他下午在和人聊天的，有说看见他在林间漫步的，还有说看见他和弗莱德在一起的。然而本人却说自己在房间里待了一下午！这么一堆谎言里找真话，当我是垃圾分拣机么！”
    多利姆苦笑着把双手放在柳絮的肩上，安抚她冷静下来。“小小姐，好歹伽德证明了薇忒与此事无关。谣言传起时，他们两个正待在一起。这也算排除了一个人选。”
    “可还有三个啊！”柳絮哀叹一声。照这样下去，她根本证明不了里德尔和弗莱德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而且弗莱德说是担任精灵族的调查者。但转了这么半天，却连他的影子都碰不到。这家伙绝对是甩手不干，想靠死自己吧！
    “我们不如先去找那个药医。”多利姆建议道：“或许可以先从他那边查起。”
    这……倒也是个办法。虽然可能还是一场空，但总比在这里唉声叹气强。
    “伽德，你知道道格特在哪儿么？”她将目光落向靠在一旁的伽德身上。
    对方抬起抬起略带阴郁的眼睛，点了点头，便率先迈开步子。
    瞧着对方的黑色背影，柳絮皱了皱眉。她总觉得，自从来到精灵湖后，尤其是自己被流言栽赃后，伽德越来越阴沉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影响着这个精灵。
    不过伽德一直都很沉闷。或许只是她多心了也说不定。
    三人沿着蜿蜒曲折的小径在森林中行走了十几分钟，方才来到一处小屋前。小屋被四周绿油油的药田围绕，只留下窄窄的一条石子路让人勉强通行。
    站在小径的入口处，柳絮看见了那个名叫道格特的药医精灵。
    和其他精灵不一样。道格特没有一对尖尖的耳朵。墨绿色的头发柔顺地垂在两侧，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种说不清的神秘的光。他穿着一袭浅棕色的亚麻长袍，背对柳絮而站。
    “那个，请问……”柳絮喊道：“您是药医道格特么？”
    她喊得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对方听见。可那个药田里的精灵却充耳不闻，依旧弯着腰摆弄手中的植株。
    “请问，您是药医道格特么！”柳絮加大了音量，并向对方靠近了一些。精灵依旧没有理她。
    看来对方和那些精灵一样，选择无视他们了呢。柳絮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瞧向伽德。希望对方看在伽德曾是精灵湖守护者的身份上，能够稍微提供些有价值的线索。
    伽德明白柳絮眼神里的意思。他踏上石子小路，转眼间便来到道格特的身后。“请问您昨天下午在哪里？”
    对方这回倒是有了反应。他拿起采好的药材，放进脚边的小筐篓里。便提着筐篓从伽德身边走过，直直地向柳絮走去。
    柳絮看着精灵一步两步地靠近自己，也是一愣。难不成伽德的魅力这么大？只是上去搭话，就让对方肯来接受自己的盘问？然而还未等她从胡思乱想间挣扎出来，对方便擦身而过。只留下一缕淡淡的药香在柳絮鼻尖萦绕。
    呃……这算是被彻底无视了么？
    柳絮看了看渐渐没入林间的精灵，又看向药田中的伽德，犹豫一下，决定转身跟上。
    就算是做牛皮糖，她也想从这个精灵的嘴中撬出点什么。今天基本算是白忙活一场。想想精灵们的不配合，又想想和里德尔的赌约，以及黑雾的赌约。柳絮心底渐渐升起一丝焦躁。这丝焦躁总容易让她有不好的联想。
    名叫道格特的精灵挑了一条格外偏僻的林间小路。他提着筐篓，在林间时隐时现，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不见。饶是之前被瑞德好好训练了一番，柳絮也跟着踉踉跄跄，但好歹还不至于被甩下。
    看着柳絮在林间走得磕磕绊绊，多利姆惊讶地挑挑眉。怎么觉得自从人族国度之后，小小姐的体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呢？他将目光转向伽德，只见对方的眼睛里也有着一丝疑惑。只是在发现自己的目光后，又收起了所有的情绪，仍如冰柱子一样默默跟在柳絮身后。
    好吧，看来这个精灵并不想和自己探讨一下小小姐的不对劲呢。多利姆耸耸肩，又迈着步子跟上柳絮。
    一行人走了许久，终于在边界处的一条溪流边停下了的脚步。柳絮靠着一块巨石席地而坐，嘴巴大张呼哧呼哧地喘气。她看着道格特把筐篓放在溪水中，寻了几块石头压住筐底，便又蹲在溪边挑挑拣拣些什么。
    顾不得发软的双腿。柳絮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拒绝了多利姆的搀扶，一瘸一拐地走到道格特身边，说道：“道格特先生，我在调查流言的事，想问您几个问题。”
    对方依旧没有回声。柳絮也不气。她牢牢站在道格特面前，挡住了对方的视线。敌动她动，敌不动她也不动。两人像是暗暗较量似的，不停在原地画圈。
    “我在忙。”终于，像是沉不住气，道格特总算开了口。清冷的声音隐隐带着一丝怒气，却让柳絮笑弯了眼。
    “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她说道。
    道格特瞥了她一眼，拾起几块挑拣了许久的石头说道：“我拒绝。”说罢，转身要走。
    柳絮慌忙拦住对方，问道：“为什么？就因为你是精灵族的人，而我不是，所以你不管我会不会因为这场污蔑，被冻死在精灵湖畔？”
    道格特瞅了她一眼，依旧神色漠然。“我的眼中只有病人与其他人。如果你没事，就不要打扰我采药。”
    “如果你不肯帮我，恐怕过不了几天我就会在湖边成为你的病人！”柳絮说道，“你不如现在就医治我。”
    道格特定定地看着柳絮许久，忽然噙起一丝浅笑。“我治不了没有脑子的病。”
    原本还因为对方的笑而愣神的柳絮这下彻底炸毛了。没脑子？！说她没脑子？！说她这个上知语数外，下通物化生的备考生没脑子？！
    柳絮差点就跳起来要跟对方大吵一架，却在最后硬生生忍住了。不行，在没得到情报前，不能轻易得罪对方。深呼吸几次，柳絮挤出一个恐怖至极地笑容：“道格特先生，有没有脑子看是看不出来的。不如我们聊聊？看看到底没脑子的是谁？”
    道格特收起了笑容。他抱着那几块石头，冷冷地看着柳絮。“我说了，我在采药。不要再来打扰我。”说罢，拎起浸在溪水中的筐篓，径自离去。
    柳絮对着那抹渐行渐远的绿色身影，只觉得恨得牙根痒痒。倏地，她将目光落在一旁看好戏的多利姆身上，手恶狠狠一伸，吼道：“面包！”
    大爷的，气死她了！整个精灵族就没几个正常人！都是一群神经病！一群想要把她冻成冰棍儿的神经病！
    松软的面包在齿缝间发出嘎嘣嘎嘣地声音。多利姆苦笑着挠挠脸，求助地看向伽德，却被对方无视。无奈，他只得上前说道：“小小姐，看来从精灵族下手是很难得到有用的消息了，我们……”他用眼神示意接下来该怎么办？
    柳絮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确实，照目前这个形式。四名嫌疑人排除掉薇忒后，只有里德尔还算配合地说了自己的行程。弗莱德见不到人影。道格特不屑配合自己。其他族人谎话连篇。如果要想得到些消息……
    她沉思片刻，然后抬头看向多利姆与伽德：“今晚你们不要到我那里去了。回你们自己的小屋吧。”
    “为什么？”
    “我拒绝。”
    多利姆与伽德同时出声。多利姆只是有些奇怪柳絮的决定。要知道，现在虽然有里德尔的命令在，没人再来伤害柳絮。可难保没有像之前那些孩子似的人，仍试图对柳絮做出些什么事。这种情况下，如果他和伽德都不在柳絮身边，无疑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而伽德想的则是另外一件事。柳絮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明明自己一直在她身边，却什么事都不知道。这种避开他的做法让他十分焦躁。好像自己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和里德尔、薇忒他们一样的陌生人。
    柳絮看了看两人的表情，略微皱起了眉。现在唯一能得到消息的方法，就是去见黑雾。可他们两个继续跟在身边的话，黑雾是不会过来的。而如果她坦白黑雾的事，不但要浪费时间，从人鱼之海开始讲起，还会让他们白白担心。天知道伽德或是多利姆知道黑雾差点把她和瑞德布鲁永远留在过去后，会做出些什么来。
    “你们两个跟在身边会打扰到我。”柳絮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说道：“事情进展不太顺利，我想好好思考一下对策。”
    多利姆点头表示明白。然而伽德的神情却似乎更阴郁了几分。柳絮看了她一眼，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难道黑雾已经找过他了？看来今晚要弄清的事情又增加了一项。
    吃过午饭，三人又在精灵族四处打听。结果如预计一样，每个人都含糊其辞，说得自相矛盾。柳絮不再将希望寄托在这些精灵身上，只期盼夜晚快些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