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曾相逢

“去哪？我送你。”
    “不必了。”丽拉忙摆手，“我就随便走走，你忙你的吧。”
    可是贺柏舟皱起的眉头让丽拉不得不拉开车门硬着头皮坐进去。系好了安全带，贺柏舟又问了一句：“去哪？”
    “你送我到蒂繁大厦附近就行了。”
    之后便是一路无话，车子随着蜿蜒的山路下去，车外有各种声响，可车里却静悄悄的，忽地后座传来“嘻嘻”的一声笑。
    这突兀的笑声把丽拉吓了一跳，贺柏舟还算镇定，往后视镜里一看，是贺柏心不知何时躲在后座。
    “哥哥，亏你这么个精明人，我这么大人躲着你都没发现。”他坐正了，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笑过后，又把头靠在丽拉椅背上，道：“我看你们两个好奇怪，一路上都绷着个脸不说话。闷不闷？”他的性格倒是跟柏茹很像，大概从小在一处潜移默化。
    丽拉不知为何红了脸。柏舟道：“你躲在那里干什么？”
    柏心道：“太闷了呗。家里头跟医院没差别，妈妈和赵姐管得紧，这不行那不行的，其实我都好得差不多了。”
    “哪有那么快？”柏舟嘴上这么说，但看他气色确实好了很多，便道：“那你要去哪？”
    “我想去学校看看。我上次错过了飞模比赛，听说玩特他们真的完蛋了，被校长训得很惨。”
    玩特是他学校的好哥们好同学的绰号，跟他又志趣相投。柏心是他们组成的飞模队的核心人物，缺了他学校输掉了比赛，校长也很丢面子，玩特被训斥的很凶。柏心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懊恼的很，迫不及待想去看看。
    “去学校可以，但顶多只能呆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后我送你回家。”
    “啊，不要啊。我都这么久没去学校了……”
    “来日方长，你既然那么喜欢学校，等拉尔夫医生说你能上学了，我安排你转学去牛顿高中怎么样？”
    “啊，我不要。”牛顿高中是澳港有名的国际学校，采用全封闭教学，学生全部寄宿，一个学期才能回一次家，出入都得严格请假登记。柏心现在读的虽然也是国际中学，但管理却没有这么严苛，自然不乐意转学。
    兄弟两个东一句西一句地，丽拉插不上嘴，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车子到了蒂繁广场，她道了一声谢谢就下了车来。
    “丽拉姐，你等一下。”柏心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叫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姐姐这个人平时就很贪玩，她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她不知道你不会游泳，你不要怪她啊。我替她跟你道歉了。”
    丽拉心酸地笑，摇摇头：“没事，没有关系。”
    “那就太好啦。”他灿烂地一笑，十七岁的帅小伙子弯起的眼眉令阳光都黯然失色。
    丽拉也笑着，心里安慰自己他十七年的岁月里始终缺了她这个姐姐，即使救了他的命，也比不上十七年来与柏茹的朝夕相处。他跟贺柏茹才是亲姐弟啊！她自嘲地叹了一口气，抬脚朝蒂繁大厦走去。
    蒂繁大厦背后整条街都是中介公司，一间一间的小格子店铺，人们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她早跟着江葵出来逛街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风水宝地。进了一家店门，服务人员立马上前热情招待。
    然而丽拉的学历到底太低了些，在琅县那个小地方还能凑活，到了澳港这个国际大都市，连个助理都要本科毕业。但中介的客户经理看丽拉还是有几分姿色，身板也好，稍稍打扮就是一朵清丽的百合花，倒也有几分殷勤，帮她联系了几个岗位，丽拉下午就去其中一家参加了会计岗位的面试。
    想不到回贺家的路上就接到面试公司电话，告诉她后天去参加培训。丽拉欣喜若狂，有了工作就有了收入，有了收入才能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
    她老早就有个决定，等工作稳定了就找个房子搬出去住。她一个外来人总不能在贺家待一辈子。
    回到贺家，江葵刚参加完一个朋友新店的剪彩仪式回来，在门口遇到丽拉，便问：“你去哪里回来呢？”
    丽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顿了顿道：“我去找了一下工作。”
    江葵惊讶道：“你干嘛这么急着找工作？你真觉得在家无聊的话，等过段时间我跟你贺叔叔说说，到他公司里去。”
    “不必了。工作我差不多都找好了，后天就可以去上班。”
    江葵看了看女儿，欲言又止。虽是自己亲生的闺女，但一直是别人养着，总有一层化不掉的隔膜，她也不敢多劝，只好由着她去。
    第一天上班，丽拉怕迟到，一大早就下山去等巴士。她看见柏舟的车子驶过，没有停下，大概是没有看见她吧。可是看见了又能怎样呢？她心里一阵难过。
    公司不算很大，丽拉和其他一起面试的几人一起接受培训，之后便会根据受训情况分派到下面的工厂和分店。同事们都还算和睦。丽拉打扮虽然不够时髦，但胜在相貌不差，人又质朴单纯，所以特别受男同事们的欢迎。上司财务主管徐茂人长得斯斯文文，一团和气。一个礼拜培训完了后，徐茂就说请客欢迎新同事加入。丽拉担心太晚没有巴士回去，徐茂大手一挥道：“没关系，到时候没车我送你。你家在哪呢？”
    这句话倒是问住了丽拉，贺家从来不算是她的家。大家一番好意，盛情难却便不再推迟了。
    徐茂对这个下属也十分满意，在澳港最有名的南华大酒店定了个位置。
    席上，大家轮番敬酒，丽拉不会喝酒，勉为其难喝了一口便觉浑身发痒，可是面对徐茂和同事们热情以待，她也盛情难却。虽然徐茂有替她挡驾，但轮到大家都敬徐茂酒的时候，丽拉不便再让徐茂挡驾，便也跟着大家敬一杯。如此一来二往，也喝满满一杯。一会儿工夫，丽拉就觉得头重脚轻，浑身虚飘飘的，看东西都有重影了。
    身边的同事偶尔揽一揽她的肩膀，手掌心的温度让她如同过电般酥麻。她晃了晃脑袋努力保持清醒。
    “看丽拉，喝了酒脸蛋红扑扑的更加漂亮了。”徐茂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座位，坐在了丽拉身边。
    丽拉听他这么一说，用手一渥，脸颊发烫。徐茂体贴地问道：“你没事吧？多吃些菜。”不住地往丽拉盘子里夹菜。
    大家都看出徐经理对这个新来的美女下属动了心思，便都识相，席散后，大家便都各自离开。徐茂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扶着丽拉出了包厢进了电梯。他刚才趁着上洗手间打电话定了房间，还是总统套房。今晚上他可是要好好承受这美人恩了，立时心痒难耐，要不是在电梯里，他早就上下其手了。
    电梯里闷的要命，丽拉只觉得喘不过气来便扯了扯衣领，把一颗扣子扯开了。正直秋初，穿的衣服并不多，一件藕色雪纺衬衣系在同色半身裙里。她个子不高但还算曲线玲珑。徐茂看她领口敞开着露出雪白的一片白皮肤，本就心猿意马的一颗心更加蠢蠢欲动，只恨电梯走得太慢。
    丽拉哪里知道电梯的走向，头昏昏沉沉的，天旋地转，借着徐茂才能站稳，可是感觉腰部那只手渐渐不安分地往上移，她那点残存的意识支撑她把那只手拿开。可却被反握住了，身体一个转身被推在冰冷的镜面上。后背一阵凉意，丽拉睁大眼睛，看见徐茂的脸挨过来，她本能地推开他：“徐经理，你别这样。”
    可是对于一个同样喝多了的男人来说，女人的这句话好比欲拒还迎，更加刺激了徐茂。丽拉闪身避开，胡乱地去按电梯按钮。徐茂过来拉她，她反手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她脑袋晕晕乎乎的，手上也没什么力道。徐茂被她一打，也不觉得疼，反腆着脸笑嘻嘻地握着她的手直往自己脸上蹭，嘴里鬼话连篇：“打是亲骂是爱。你这手也香喷喷的好舒服……”
    丽拉用力推搡他，这当儿电梯门开了，她推人的时候往后用力，整个人就摔出了电梯。门口等电梯的人吓了一大跳，赶紧过来扶她。
    “小姐，你没事吧。”
    徐茂赶紧跑过来，向众人道：“这是我女朋友。”
    丽拉影影幢幢地看到几个人影，只觉得心口突突跳得厉害，太阳穴也好像有个弹珠“啪啪”地响，她用力大喊：“我不是他女朋友，我不是，我不是！”可别人听来却只有呼呼的喘息声。
    她的脑袋越来越沉，一点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任由人把她抱起。心里只是叫着糟糕糟糕，逃不掉了。迷迷糊糊中她觉得徐茂把她带进了一个房间，把她放在床上。
    她心里是在哭喊，不知道有没有真的流泪。一睁眼，模模糊糊的，只看到有个人影子在她眼前晃动。
    那人影子好似很熟悉，她用力闭眼再睁开，好像看到贺柏舟。
    “救命，贺柏舟，救救我……”她努力喊了一声，双手用力一晃，抓住了他的衣角。男人伟岸的身躯压向她，隔着衬衫，彼此肌肤都是火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