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夜晚是寒冷的,月光朦胧,映在荡漾的海水面上犹如一颗漂砾。
林伯仲在昏暗的路灯下缓慢的走着,眼前是再熟悉不过的修长身影,纤细单薄,像一颗羽毛,随时会被风吹走。林伯仲的心情是沉重的,他希望这自己脚下的步伐能够再慢些。因为他知道,他在走向离别,而这条路是他选择的。
奈士扬起了头,眼神明亮清澈,一脸无谓的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林伯仲。没有问好,没有招呼。
“为什么那样做?” 甚至不给林伯仲喘息的机会,奈士就这样直接的问了。
“……” 林伯仲沉默着。看到林伯仲不回答,奈士也不强求,自顾自的说着。
“你很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奈士问,林伯仲点点头。奈士刨根问底的问:“怎么知道的。” 林伯仲想了想,终于回答道:“阿呆和阿愚是我的人。”
奈士了然的点点头,她曾来没有防备和怀疑过他们两个。叹了口气,看向林伯仲。月光下他英俊非常,不像个男子倒像是个美貌神仙。天生的高贵气质和优雅,让他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像是一道完美的风景。
“我和萧何的婚约取消了。” 奈士突然说,她总感觉似乎林伯仲等了很久就是为了听她亲口承认这个事情。
“……” 林伯仲依然沉默,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难过吗?” 说完,竟有些紧张奈士的答案。奈士听了一愣,随即皱眉仔细想了想这个从未想过的问题,认真的答道:“不难过。”
看到奈士无比认真的思考和回答自己,林伯仲还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奈士就是奈士,从未改变过。林伯仲突然感觉心里温暖了很多,本来身体里的冰霜也慢慢融去。
“奈士,你知道吗?我从小都是在爸爸憎恶的眼神里,和妈妈悔恨的眼神里长大的。曾经我是嫉妒凯均的,我看着凯均和你的照片,那样快乐,那样幸福。那些都是离我太过遥远的东西。所以当我知道凯均死掉的时候,我是感谢萧何的。可是我看到你受到折磨,我看到葬礼上你生无可恋的脸,我突然就觉得我是那么卑微,卑微到不配去爱你。”
听到林伯仲说‘爱’字的时候,奈士眼里闪过一丝惊异。只是林伯仲第一次那样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感情。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一个人生活,我很害怕黑夜里一个人的时候。就算满屋子的灯都打着,我也害怕的睡不着。后来阿呆和阿愚带来了你和凯均的照片。我看着照片里的你,笑得那么灿烂,连最盛开的花朵和天边的太阳都比不上你的笑容。我就那样看着你的笑,忘记了害怕。后来我看着你的长大,长得越来越美丽,也越来越像阳光,照亮着我心中暗沉的每一个角落。我会偷偷跑到你和凯均住的地方,看着你和凯均在花园里玩耍,我想象着在你身边陪伴你的不是凯均,而是我……” 林伯仲再也说不下去了,眼里满是沉痛的看着奈士。
奈士,你可知道,你是我,心底最痛的伤。
奈士看着林伯仲的眼睛,那里有着太多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其实凯富迪说她是无辜的,可是林伯仲呢?他难道不是无辜的吗?只是因为父母犯下的错误,为什么所有的后果要由他一个人来承担?命运对凯均是不公平的,那么对林伯仲呢?
两个人之间久久的沉默着,奈士突然想到了什么,温柔的问道:“那晚,你看到了凯均和我的照片,我告诉你他死了的时候,你……”
林伯仲深深的看着奈士,轻轻一笑,柔声道:“我落泪的时候是不是吓着你了?我当时告诉你,我是在替你哭其实是骗你的。其实……我当初会流泪是因为,凯均可能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愿意认我为亲人的人。而我那唯一的亲人……就那样……消失了……”林伯仲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奈士。他眼里微微湿润,本就迷人的眼睛更是显得迷离朦胧。奈士看着他,想着他所背负的,他所期望的,还有每当他看着自己,眼里深深的渴望……
奈士走上前几步,一把抱住了林伯仲。紧紧的,让人安心的拥抱。林伯仲微微一愣,很快也环住奈士,紧紧的抱住她。
海浪声中,朦胧月下,两个紧紧拥抱着身影站立在昏暗的黄灯下。像是互相安慰,又像是互相取暖。一滴温暖的水珠从奈士头顶落下,打在她的脸上,和她眼角滑下的冰冷汇合,相溶。
海风中,奈士轻轻的说:“我要走了……”
抱着的两双手臂没有丝毫松缓,林伯仲闭着眼睛,脸深深的抵在奈士的头发上,随着海风,同样轻轻的说:“我爱你……”
奈士在机场的咖啡店里斟酌的写着每一行字。她告诉着他们她想要暂时离开这个地方,她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也没有她认识的人的地方。她想要安静的过一阵子,因为她已经很久没能安静的生活了。希望所有人能尊重她的选择,不要找她。奈士停下笔,想了想,在信纸的最后,给每一个人写了只属于他们的话。想到他们看信的表情,不由得好笑。
康大海:双面间谍不好当,且行且珍惜。
Grey:不要老玩游戏。
Louis:不要勾搭女生了,还是出柜吧。
萧何:对你没什么好说的。(哈哈,开玩笑)
奈士停下笔,看着给林伯仲的纸条发起了呆,想着自己和他经历的所有,所有瞬间和点滴。心里有苦有甜,有酸有涩,有无奈,有释然,有心疼。看了很久,奈士提起笔,在纸上慢慢的写下几个字。
林伯仲:希望你的幸福,永不枯萎。
两年以后,奈士回国后来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她曾经在Iceland时的家,她和林伯仲,Grey,Louis的家。家里没有人,她从老地方取出备用钥匙,这老地方当初还是她想的。家里的摆设没有变,跟她当初离开时一模一样。只是不知道屋子的主人变了吗。她走到阳台外面,看着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景色。笑了笑。
那几个人都过得很好。她在国外的时候有偷偷关注他们。林伯仲变成了很有名的钢琴家,Louis变成了旅行家,而Grey居然变成了小说家,还本本卖座。萧何变成了HBE企划部门的总经理。康大海似乎还是原来那个职位。
想着他们,奈士站在阳台,陷在以前的回忆久久回不过来神。良久,她轻轻叹息,准备离开。经过鞋柜的时候她愣了一下。鞋柜上面摆放着几张相框,两个相框里是林伯仲,Louis和Grey年轻一点时候照的,还有一张是那次出去玩,在游乐场的照片。奈士心里面感慨万千,拿起那张照片细细的看着,嘴角温柔上扬。照片下面有一行很小很小的字。奈士眯起眼睛才看清楚,上面写着:
My Girl,You are the Vine that grows into our Hearts.
奈士拿着相框的手有些颤抖,一滴泪水打在相框的边角上,打湿了木头上的纹路。身旁的门突然传来开锁声。奈士来不及反应,已经看到曾经熟悉的身影走进门里,林伯仲,Louis和Grey。他们变了很多又好像没变,熟悉又陌生。
看到奈士,几个人也吓了一跳。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彼此,随即他们三个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奈士看着他们的笑容,这才明白为什么下了飞机就特别想要来这里看一看。她想,她是太想念照片中他们的笑容。
时间仿佛回到了很早以前,他们还是以前的团体,一起说笑着。又好像回到了游乐场的时候,他们是一群孩子,放肆的快乐着。最后回到了雪山上,他们几个一起躺在阁楼上看着外面的星空,星辰洒落在每一个人的眼里。
林伯仲走到奈士面前,温柔的说:“欢迎回家……” 还没说完,就一把抱住奈士,随即后面的三个人也纷纷抱住奈士。奈士感觉自己就像个粽子一样被他们包围着,紧的连呼吸都困难,但是她感到很高兴,感觉到久违的温暖,她笑了,抬起手也环住了他们。
泪水从他们每一个人脸上滑落,掉落在他们脚边。
原来从很早以前,他们就是彼此的家。
残酷的背后,生出坚强的翅膀;
泪水的转角,就是幸福在微笑。
雨天的停歇,抬头就遇见彩虹;
孤单与寂寞,只是为了明天的美好。
?
☆、作者独白
? 其实这是我的第一部作品,磨磨蹭蹭拖了两年才写完。写的时候也是能感觉得到文中的一些缺点。但是无论是笔风稚嫩也好,人物不够饱满也好,终究是我费了心思,坚持写下来的。写到结尾,虽不是悲剧,却还是鼻子一酸,眼眶里泪水打转。终究是舍不得的。
故事里的人物几乎都是有着悲伤过往的人,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中也没有大奸大恶之人。即使是最精明自私的凯富迪,心里面也终究是残存了对奈士和凯均的善意。其实最可怜也最无辜的就是女主角,但是她几乎没有抱怨过,从来都是随心而活。没有太多算计,也没有太多想法,只是由着心去做事,去生活。其实这样生活反而不会那么容易犯错,也不太会伤害别人。
不幸的是,属于国民好男友型的凯均一开始的设定就是死人。可惜了一个帅哥。至于最后的最后到底奈士跟谁在一起了,我是真的觉得不重要才留了个悬念。爱情在他们之间都不是单单纯纯的爱情,每个人的爱情里都夹杂了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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