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雷京自己出了宾馆,说让城夏在宾馆等着,他去买点吃的。
两个小时之后,雷京带了两份热干面回来,来武汉最不能错过的小吃,热干面算是其中之一。
雷京手里还带了两份资料,他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打了一份分成合同出来,原先的二八分被他改成了五五分,雷京已经签过字,打算回到烟北之后去公证处做个公正,合同就算最终生效了。
城夏接过合同看了看:“你确定要五五分?”
雷京大口吃着热干面:“不确定能求助现场观众?”
城夏呵呵一笑:“你知道五成意味着什么?”
雷京似乎很不在意:“几十万,也可能几百万,我知道。我家就是武汉HN区的,小天鹅有多大本事,我比你了解。”
城夏这才意识到,这里是雷京的老家。
吃了两口面,城夏突然问雷京:“都到家门口了,怎么不回去看看?”
雷京低着头一直吃东西,直到吃完也没说一句话,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城夏没多想,躺在了旁边的床上。
“城哥,咱来算朋友么?”雷京突然坐起来问城夏。
城夏点点头,“怎么突然问这个。”
雷京这人从小性格孤僻,没几个几个朋友,也就是在刚刚打印那份合同的时候,雷京才突然意识到他真的从心底把城夏当朋友了。五五分成不是雷京思考很久的结果,而是城夏感觉既然是朋友,好东西当然一人一半。
第二天一早,城夏是被雷京叫醒的,桌上放着早饭,只有一份,看来雷京已经吃过了。
看城夏一脸疲倦的样子,雷京直接掀了城夏的被子,“给你十五分钟,我在楼下大堂等你,车票我已经买过了,下午三点的,时间还早,跟我去个地方。”
没给城夏说话的时间,雷京就下了楼,城夏恍惚看到雷京似乎刚理了发,还换了一套整洁的衣服,完全不是之前的样子。
吃过饭,雷京打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去“碧桂园”,司机听雷京的口音是本地人打开计价器,一个油门就出去了。
武汉的出租车司机跟燕京的出租车司机有很大不同,燕京的出租车司机大多上辈子天桥卖过艺,个个都是段子手。武汉的出租车司机不一样,他们性子急不管车上的人,只管旁边的车,这里有很多司机都是路怒症患者,而且是晚期。
司机一路骂骂咧咧,遇到红灯都要拍方向盘骂爹骂娘。
雷京眉头紧皱,“清净点行不行,我给你双份车钱,闭嘴。”
雷京语气强硬,司机刚想反驳的样子,估计是听到了双份车钱,沉默了。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扭头喊一声“艹”,算是宣泄感情。
雷京一路上也没说话,表情看上去有些紧张。
半个小时之后,出租车在一条很老的胡同里停下了,这里看上去跟九城有点像,胡同里到处都是兜售商品的小商小贩,人很多乌央乌央倒是有点过年时候才有的热闹感觉。
雷京看了一眼计价器丢下二百块钱也没说话,就下了车。
司机收起钱,一个油门冲了出去,还不忘补上一句“sb”
雷京带着城夏穿过几个小胡同拐了好几个弯,最终停在了一家孤儿院门前,牌子上郝然印着“汉南孤儿院”五个大字,雷京在旁边的取款机上取了十万块钱,叫着城夏进了孤儿院。
怪不得前世的雷京从来都没有提过自己的家庭,难道雷京是个孤儿?不对,雷京的爸爸是个商人,前世还帮雷京打过官司。
看城夏的表情雷京知道他在想什么。
“既然都带你来了就没打算瞒着你,那人不是我爸,是我的养父,我是个孤儿,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雷京把十万块钱分成两份装在包里,带着城夏进了大门。
看门的大爷也没过问,看着城夏跟雷京进去连头都没抬一下。
孤儿院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有人进门门只要这人看上去不像坏人,门卫基本都不加过问。因为来这个地方的大多是想领养孤儿的,门卫阻拦一次就可能让一个孤儿错过一次被领养的机会。
绕过办公区,宿舍区,城夏一直跟着雷京到了这座孤儿院最里面的锅炉房。
和前面不一样,这一片的房子外墙都没有粉刷,门口有很大一块空地,左边对着一大堆煤块,用塑料布盖着。
雷京捡起一块小石头朝着锅炉房的贴门丢了过去。
“谁啊,哪个小兔崽子在这捣乱?
声音刚传进耳朵,锅炉房就走出一个黑衣服老头,短发、长湖子、一身粗布衣服,虽然落魄了点,但眼睛里透着不服老的精气神。
看城夏跟雷京站在那里,老头知道这石头肯定是他们两人丢的。
“有什么事去前面问,我就是个看锅炉的,啥都不知道。”
老头摇了摇手,又回到锅炉房里。
雷京又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
这一次老头怒了,喊了一声“雷子”一条大黄狗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冲到老头身边。老头也不是多狠的人,冲着雷京喊:“再不走,我放狗了!”
雷京不说话一个劲的乐,边乐还边捡石头,又丢了过去,正好砸在了老头的肩膀上,石头虽小,但这摆明要找事的架势让老头顿时火了。
手一松,说了一声“上!”那条黄狗冲着雷京就飞奔过来。
城夏是真的怕了,他虽然不怕人,但最怕狗,童年阴影里有一半都跟狗有关系。
城夏不自觉的后退两步,只见那条半人高的大黄狗飞到雷京旁边突然停住了,摇着尾巴发出“呜呜”的底鸣声,雷京喊了一声“雷子”,那狗像是确定了一般噌的一声跳到雷京身上,一个劲的摇头晃脑,疯了一样。
疯了的除了这条狗,还有锅炉房的大爷,这年头人靠不住,连尼玛狗都要叛变了。
“回来,再不回来老子杀了你炖肉吃!”
老头话喊了半句突然没了声音,远远的看着雷京,仔细看了看又靠近几步,看了看,又靠近几步。
直到站在雷京面前,老头还在眯着眼看,似乎眼神不太好。
雷京显然很熟悉老头的生活习惯,从老头上衣里面的口袋里拿出老花镜,规规矩矩的待在老头鼻梁上。
“看清楚了么?”雷京笑着说。
这笑只维持到老头带上老花镜,等老头伸手拍雷京的肩膀的时候,雷京的声音就有些哽咽了。
“雷子?是雷子?”老头像是见了亲人一样,一直拉着雷京的手。
寒暄了好一阵子,老头才让招呼雷京进了他的锅炉房,城夏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人是?”老头问雷京。
“这是我同学,也是我朋友,我们一块来的。”
这个时候锅炉房还没有开始烧锅炉,里面虽然清淡但很有味道,老旧的床,昏黄的墙面整齐的方砖排列,倒是很有2017年后现代主意的建筑风格。
看雷京跟老头聊的开心,城夏出了门,带着那条叫“雷子”的大黄狗溜达了一圈,走着走着就出了孤儿院,城夏直接进了一家超市,看老头房间里有酒,就买了两箱超实力最好的汾酒,又买了一大堆芝麻糊、牦牛壮骨粉之类的东西。
东西太多,城夏要了一个带绳的布兜,两盒比较轻的牦牛壮骨粉挂在“雷子”脖子上。
这狗像是懂事似的,一个劲的摇尾巴,也没有要挣脱的样子。
城夏摸了摸它的脑袋:“雷子,你可真是条好狗。”
走出孤儿院大门,雷京突然停住了,一脸坏笑的看着城夏,“我还有件事没做,一起去?”
城夏疑惑“什么事?东西买了,钱也留了,你还想干嘛?”
“跟我来就知道了。”
没一会,雷京带着城夏到了孤儿院东南角的一个宿舍区,眼前的宿舍已经荒废,孤儿们都搬到了新盖的宿舍楼里。
小屋还是农村房子的样式,屋顶有一个巨大的凸起,想清朝官员的帽子,遮风挡雨也遮挡阳光。
雷京摸起一块石头递给城夏。
城夏不解,“这是要干嘛?”
雷京淡然一笑:“砸玻璃没玩过?”
城夏觉得这件事对雷京肯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不然不会出了门有折返回来,反正下午就坐火车离开了,城夏一个高抛,石头直接砸在了窗户上。
雷京又捡了一块石头,精准的砸破了另一块玻璃。
一二而去,窗户上已经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玻璃了。
趁着保安还没来,城夏拉着雷京要跑。雷京甩了甩手,“不用跑”然后径直走进了孤儿院的办公楼。
雷京拿出三万块钱丢在院长办公桌上的时候,院长愣了,城夏也愣了。感情分出三万块钱来是早有准备的。
“同学,哦不对,这位先生,您是想?”校长一脸的不解。
雷京不屑的说:“刚才咋了几块玻璃,算是赔偿了。”
校长听完也没在追究,非要让雷京在一份捐助表格上填了信息。
雷京写了自己的,又写了城夏的。
出了孤儿院,城夏问雷京:“你这是怎么个意思?”
雷京摇摇头:“我其实不想给这种地方捐钱。”
“为啥?”
“孤儿院办得越大,说明孤儿越多。”
城夏默默点头。“那怎么又捐钱了。”
“如果没有孤儿院,我当年可能被他们丢进树林饿死了也说不准。”
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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