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映照 荒梦

第6章


  窗外的天空已经微微泛白,透过窗帘,不再是肃静的黑暗,沉寂了一晚的太阳终于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萧维把日志放在枕下,重又躺回到床上,白天少不了要出行,精神还是要养足的。
  等萧维再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他转头看了一眼苏月的床,好嘛,这丫头也还在睡着呢。萧维麻利儿的换好衣服,半哄半打的将苏月从床上扯了起来。
  “再让我睡会吧,就一会。”苏月撒着娇道。
  不过萧维才不理会这些,生拉硬拽的把一个半睡半醒的苏月带到了旅馆的餐厅,刚好赶上中午的饭点。
  看着苏月狼吞虎咽的,萧维说:“饿了?好歹您也是淑女,注意一下形象。”
  苏月嘴里塞满了食物,没法回击,只好硬硬的咽了下去,拿着筷子横眉冷对萧维道:“老娘我没化妆,没洗脸,没漱口的就被你这么扯过来了。是你不给我要面子的机会!再说了反正已经颜面尽失,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萧维苦笑一下下筷去夹菜,却被苏月一把挡住:“要知道,这饭桌如战场,手快有,手慢无。这块肉是你欠我的,我收了。”说着一筷子夹了起来,放进了嘴里,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顽皮的苏月把萧维逗乐了。“就是这样,保持住!”苏月忽然扳住萧维的脸说道,“保持这个表情。”
  萧维就这样笑着,可是他真的坚持不了多久,没有半分钟,苏月就无奈地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比哭还难看。”
  “你耍我啊!”萧维故作生气道。
  “我是为你好,”苏月拖着长腔道,“一个大男人整天愁眉苦脸的,成什么样子?告诉你,现在不流行忧郁的气质了,现在男人要阳光。知道刘翔吗?笑起来跟他似的就行了。”
  萧维配合着笑了笑,苏月立刻很老师的样子说道:“下巴再低一点,嗯…眼神…对,要阳光,开心,你开心也没必要让人看你的小舌头啊!我又不是牙医。”
  “打你个贫嘴丫头!”萧维笑骂道。
  欢快的午饭吃完,两人回到了房间。萧维把昨晚看了的日志内容讲给了苏月。然后两人继续翻看起了日志的内容。
 
  “2007年1月17日。……今天我还在想伟子的事。我们可以说是开档裤的死党,他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他小时候根本就没来过神农架,但是他的那个噩梦,很明显就是他小时候的记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我该去问问伟子。”
  “2007年1月18日。…….队伍明天就要进驻到考察区了,这次选择的是大九湖所在的南区,也是最初发现人鱼骨骸的地方。……不过我倒是很在意伟子的梦,在他的梦中,那些人鱼好像是被囚禁着的,正因为伟子,他们才得以从囚禁处逃脱。…….这帮人真他妈的有病,如果不是没收了所有的通讯工具,我现在就能跟伟子联系了。一个步话机,一个GPRS定位仪有个屁用阿!”
  萧维看到这里笑开了:白云飞这张臭嘴啊!记得每次萧维提起他这张嘴,白云飞都会呵呵一笑,然后说:“没注意,口里带,没有下次了!”可往往没多久,说的话多了,白云飞一发牢骚这“口里带”就又出来了。他就会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你瞧我这张嘴!”
  萧维只好拍拍他的肩膀,开玩笑道:“看来该弄点吃的堵堵了。”
  “您老走着,今天我买单给您赔不是了。”白云飞一股子店小二的腔调。
  “不仅臭,还犯贫,不堵不行了。”两人笑骂着走进了饭店。
  萧维回想起来,那时的两人多么开心,而现在,自己在看着这本日志,而写日志的人却生死不明。
  “白云飞还很喜欢诗歌啊!”当苏月看到白云飞日志中有一篇陶渊明的桃花源诗并记时,笑笑的说道。
  萧维看着这篇桃花源记一个劲儿的皱眉,苏月看到了就说:“怎么了?这诗抄错了?”
  “不是,”萧维把昨晚的梦跟她讲了一遍,然后指着其中一段诗说,“我就是觉得这一段跟我昨晚的梦中情形很像,只不过,这好像是描写的初夏之时,而我昨晚的梦却是在冬季。”
  苏月看向萧维指的地方,正是桃花源记中的一段:“…….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难道说……”苏月一把抢过了日志,快速翻看一下,然后指着一页对萧维道,“白云飞果然是这么猜想的。”
  萧维接过日志,读到:“2007年2月10日。我认为晋人陶渊明所说的桃花源其实是真正存在的!一个人何以有这么开阔的想像力,尤其是在那种时代!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确确实实的去过那个地方。其实早在几年前,湖北省竹山县南部山区官渡镇就声称发现了‘桃花真源’。他们所依据的就是竹山县古属庸国,而自秦至西魏,原古庸国之地均设上庸郡,其中就包括有武陵县,也就是现在的竹山、竹溪两县之地。西魏废帝元年武陵县才改称竹山县。到了东晋时,上庸郡归辖于荆州。而陶渊明曾在江陵做荆州刺史兼江州刺史桓玄的入幕之宾。但是,桃花源记是陶渊明晚期的作品,并非他为官时所作。而从它的形式上说,桃花源记应该是游记而不是乌托邦式的幻想作品。也就是说,那个世外桃源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这是不是说,白云飞他们找得人鱼就在这个世外桃源里呢?”苏月趴在床上,托着腮望着萧维问道。
  萧维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苏月的话让他一下子将之前的种种困惑串在了一起,那繁杂的思绪一下子清澈了:噩梦,骨骸,桃花源,一瞬间萧维把他们串联在了一起。白云飞没有猜错!在这世上不仅真的有人鱼存在,而且他们就在这神农架中!
  萧维看向苏月,然后把自己的想法细细的讲了出来:“当年的晋人陶渊明在江陵任职时,曾来到神农架,并无意中误入了那个神秘树林,沿河而行的他定如梦中的自己一样看到了那个山洞,其后他机缘巧合进入了其中。之后他遵守了诺言,并没有将这事告诉其他人。而后在其归隐田园,天下世道却纷乱不堪,感叹之时他又想起了那个桃花源,于是便有了《桃花源诗并记》,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找到那个地方,避开这纷繁的社会。但是毕竟事过境迁,而且人们又大多误会了诗中指示的地点,所以最后只好不了了之。而陶渊明只好带着他的遗憾郁郁而终,于是便有了那句‘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的诗,来表达他的不甘心。”
  苏月不屑道:“又在胡侃了,你当我不知道?那句诗是表明他对死亡看得那样平淡自然,根本不是你所讲的意思。”
  萧维并不生气,指着日志上,桃花源诗中开头的一句说道:“这一句‘嬴氏乱天纪,贤者避其世。黄绮之商山,伊人亦云逝。’其实就是对于陶渊明《挽歌诗》中那一句的最好解释。陶渊明最后的愿望是能够重回到那个世外桃源,终老在那山里。只是他当时年老体衰,根本不可能再如当年一样去访那座山了。”
  “就算这一点说得通,可是陶老爷子也没有提到人鱼这一说啊?”苏月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道。
  “这点就更好解释了。在欧洲的童话里,人鱼不是上到了陆地,尾鳍就会变成腿的吗?”萧维笑道。
  “狡辩!”苏月拌了个鬼脸道,“不听你在这里乱猜,先看看白云飞是怎么说的。”
  然而,承载着关键的秘密所在的那几页竟然被人撕去了,两人看到的仅仅是几缕纸的残边。萧维当初的预感真的变成了现实。到底是谁撕去了这关键的几页?是白云飞还是别的人?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们怎么办?”苏月看着残缺的纸页问道。
  萧维眉头一蹵,说道:“这两天我们先打听一下科考队在这里的情况吧。我认为他们不可能一次就找到桃花源所在,所以他们一定会回到这里来补给的。我们可以试试从食品店找找线索。”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萧维把日志快速塞在了枕头下面,然后去开门。
  门打开了,外面却没有人。萧维扫视了一下走廊,人影都没有一个。准备关门时,他看到了地上静静躺着的一张白色纸片。
  “不准再找白云飞!否则,后果自负!”
  纸片上的字歪歪扭扭。萧维意识到这是有人在威胁他!可是怎么会有人知道自己在找白云飞?更加奇怪的是,那人并不写“不准找桃花源”之类,反而偏偏这样子写,到底这人有什么目的?而他又与白云飞有什么样的关系?
  “萧维,是谁啊?”苏月见萧维很久不进屋,便从床上爬起来,边问边走过去。
  “没什么。”萧维忙把纸片塞进衣袖,然后回头对苏月说,“敲错门了,那人。”
  “是个女人吧?”苏月笑眯着眼睛走到萧维身边,仔细看了一下走廊,说道,“要不怎么能耽搁这么久?”
  “你看你,多心了不是。”萧维不愿与她吵,关上门回到屋里。
  苏月不依不饶,紧随其后:“切,哪有不偷腥的公猫啊!”
  萧维猛地回过头,表情气愤的看着苏月。
  “哎哟哟,怎么了?开个玩笑都不行了?”苏月吓了一跳,不过她倒是不怕萧维,在她印象里,萧维就是“反动派”,就是“纸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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