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映照 荒梦

不，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既然这样子，他们完全可以离开的。”
  “其实晋人陶渊明已经说明了他们在这里的原因。”白云飞叹了口气道。
  “难道就是那句‘乃避秦时乱’？”萧维问道。
  “其实，他们是为了避免一场种族大屠杀！”白云飞再次走到窗外，神情严肃的看着那片貌似平静却深藏暗涌的鱼人湖。
  “种族大屠杀？就像希特勒对待犹太人那样？”萧维奇怪的问道。
  白云飞转身坐了下来，又给萧维倒好茶，缓缓说道：“当年秦始皇去蓬莱祭天，竟无意中发现了这些鱼人的村落。他还以为自己遇到了水中的神仙，就跑去求取长生不死的丹药。可是这世上哪里有这种东西啊！秦嬴政却认为是鱼人们故意不给，于是下令剿灭所有村落，打算灭掉整个鱼人族。人类的贪欲啊！自己得不到，就更不能让别人得到。逃出来的鱼人辗转躲避，终于来到了神农架这里，过起了隐秘的生活。”
  “真没有想到，”萧维喝了一口茶，那味道甘甜却不发腻，清爽的味道留在口中，在萧维的唇齿间不断游弋，看来这种茶是越泡越香醇。萧维砸了咂嘴，继续道，“他们就一直这样子生活着，也没有人来找过他们？”
  白云飞听到这话，脸上浮现出一丝悲伤：“不是没有人找，而是根本就没有知道他们的存在。”
  “不可能啊，你不是说他们以前在蓬莱居住的吗？”萧维不解的问道。
  “秦嬴政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不惜残杀尽周边所有与鱼人村有过交往的村子，同时为了不使鱼人村存在过的记录和自己的这一罪行流传开去，他甚至焚书坑儒。”白云飞说着，将手中的木碗捏得咯咯直响。
  “焚书坑儒？”萧维一口水差点呛到，“那不是秦始皇用来……”
  “当然不是！”白云飞重重的把木碗放在了桌上，“那不过是当时不明真相的人们愤怒的猜测！秦嬴政虽然留下了骂名，但是他的目的达到了！从此再没有人知道蓬莱曾经有过鱼人村，更不会有人知道曾经有过鱼人这个种族，当然也不会有人得到秦嬴政自以为存在的长生不老丹！”
 
  这时，门口突然有人轻咳，萧维两人忙回过头，紧张的看向门口――――原来是赋云，那个在这些日子里如鬼魅般恐吓、威胁萧维的神秘女人。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她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帮白云飞去送那快递，为什么会撕去那重要的几页，还有为什么一再威胁我不要去找白云飞。
  她可以为丈夫去冒险，为保护族人而将那重要信息撕掉，为使丈夫的朋友不被卷入到这事件中来而不惜扮歹角，对于这样一个女人，萧维实在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词语来形容，但还是觉得敬佩。只是，萧维，心里暗暗笑了一下，她本可以不用将那些东西送来给我的，恐怕是那种传统的“从夫”意识让她必须这么做吧。
  “该吃饭了。”赋云低着头，不去看萧维，不知是不是因为想起了之前的威胁他事情而感到尴尬。萧维倒是没有顾忌，直接就说：“那个……谢谢你，能让我跟白云飞见面，我很感谢你。不过，你为什么只把我却没把苏月带进来呢？”
  赋云没抬头，说了句：“因为这里是你的家。”然后走出了屋子，木屐在竹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回响声。
  萧维听得直发愣，再看看白云飞，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先吃饭，边吃边说。”白云飞懒得多想，拉着萧维去了饭厅。
  出了房间，萧维才真正看出了这座房子的构造：这是一个二层的竹楼，在二层上有三个房间，成一字排开，房间正前面是类似厅一样的空间，很大，却没有什么陈设，楼梯在厅右角有围栏和扶手。到了一楼，便是很大的一个厅，有主客的桌椅。迎门的那面墙上有副画，是一个衣着简朴的女子，面容姣好，腰肢细柔，但是在其裙角可以隐隐看到类似鱼尾的东西。
  萧维料想这就是人鱼的祖先了，不待他细看，白云飞就拉着他转到了左手边的房间里。这个房间是个套间，外面这间是餐厅，而在里面的那间，大约就是厨房了。餐桌上排放上了几碟色香俱佳的好菜，而赋云还在从厨房里不断端出。不多时，桌上已经有了20几道菜。
  萧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阿飞，这个……好大的排场啊！”
  白云飞笑着挠挠头，说道：“我也没有想到，不过既然做了，就别剩下，都吃了。”
  萧维还记挂着刚才赋云的话，就问她原因，赋云看着他，说道：“你还没有明白吗？我是说，你其实也是我们一族的。”
  萧维没说话，两眼瞪大了看着赋云，脸上表情很明显得好像在说：你玩我呢吧？白云飞见萧维不说话，就问赋云：“不可能的，我跟他可是打小的玩伴，他是不是你族人我还能不知道？再说，他跟你也不同阿，他在水里也没有化鳍啊？”
  “那是因为，他并不是直系的，而是我们族人与你们通婚后的子孙，所以他不会遇水化鳍。但是，有一点他是怎样也不会失去的。”赋云看着萧维说道，“就是记忆。关于我们一族的记忆。”
  “记忆？！”这个词语突然使得萧维想起了什么，是梦！是他的那些奇怪荒诞的梦！而他之所以能够找到桃源鱼人村的入口所在，也是拜这些梦所赐。难道真如白云飞所猜测的，难道真如赋云所说的，这些梦其实是过去的记忆？是他家族中某一个正统人鱼世世代代遗传给他的？
  “对于我们族人来说，我们没有你们所说的记录历史的东西，但是这并不是说我们没有记录历史。我们的过去，都在我们的记忆中。当我们的下一代出生时，我们那被称为历史的记忆便会遗传给他们。我们便是用这种方法来记录过去。”赋云看了看萧维，然后继续道，“虽然你的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我们族人的特征，但是记忆却不会因为种族间的通婚而消失。你之所以可以这么轻松找到山洞入口，并不是你的幸运，而是你的根在这里，所以你的记忆带你回来。”
  “真没有想到阿！”白云飞惊叹道，“我说伟子，你还真像是大马哈鱼。”
  “什么？！”萧维没有反应过来，列着嘴问白云飞。
  白云飞哈哈笑起来，说道：“大马哈鱼不是到了回游产卵时，无论在多远都可以找回去吗？”说完笑得直往桌子低下翻。
  萧维白了白云飞一眼说道：“我可没心情开玩笑。”白云飞一见萧维真的板起了脸，只好作罢。萧维闷着头吃了大半天饭，没再吱声，赋云也不再说话。一顿丰盛的午饭竟然吃的死气沉沉。
  白云飞知道萧维一时接受不了赋云的话，便把他带了出来。站在门口，看着房外的一切，萧维想到了陶渊明的那篇《桃花源记》。
  这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天坑，群山的环抱宛如井口，将这个小小的村子收纳于其中。一片大湖紧挨着一侧的山峦，另一侧则是村子所在。散落的民居，仿佛少数民族的屋舍，全是竹木搭构，其间梯田纵横，石路贯通。
  萧维抬起头，一时间对于“井底之蛙”一词感触颇深。这么一个地方，竟然从来没有人发现到，怪不得陶渊明会如此的向往。
  “我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发现，人鱼一族并不是生下来就出现遇水化鳍这一特征的。”白云飞看着整个村子，点起了一只烟，顺便递了一根给萧维，“幼年的人鱼大约要到十一、二岁才会出现化鳍。”
  “你对这还有研究？”萧维点燃了烟，深吸一口，不多会就觉得好像精神了许多，于是调侃道，“你不是考古的吗？怎么研究起了生物？”
  白云飞笑了笑，说道：“有了个人鱼老婆，不多学点怎么行？而且，人鱼一族在体质上也与我们有着很大的不同。”
  “什么体制？”萧维没听明白，“社会体制，还是别的什么？”
  “你这耳朵啊！”白云飞笑着推了萧维一把，“我还不至于到周杰伦的水准，连话都说不清吧？”
  “你说呢？”萧维嘿嘿一笑道。
  “我说的体质是指身体上的。”白云飞说道，“通过我的观察，他们的身体在弹跳，柔韧性等各方面都要高于我们。而且不仅是高出一点点而已。”
  “那不成了忍者了？”萧维笑道。
  “应该差不多吧，至少比你看的武侠小说中飞檐走壁的人物要强一些。”白云飞对着一脸怀疑的萧维说道，“我可是见过赋云身手的。”提到这一点，萧维顿时感同身受，因为他也见识过赋云的身手，那来无影去无息的果然是犹如一个忍者，否则萧维也不会一直将她当鬼般看待。
  突然白云飞紧张的竖起了耳朵，四处听着，最终还轻声的喃喃道：“伟子，你听到了什么声音吗？”
  “什么声音？”萧维也支起耳朵仔细听着，可是他实在听不出什么特别的声音，“阿飞，什么声音啊？我怎么没有听到？”
  白云飞没有回答，而是快步跑出去一段路，环视着整个山坑之上，好像在那处的某个位置，会出现什么。“阿飞，”萧维也跑了过去，问道，“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你没有听到吗？那种嗡嗡的声音。”白云飞焦急的眉头都皱到了一起。萧维再次闭上了眼睛，细心的听起来，终于，那种白云飞所说嗡嗡声开始在他耳中回响起来。这种声音很熟悉，但是又很陌生，萧维皱着眉头看向了白云飞，但是他发现，白云飞比自己更加焦急。
  “我想起来了，这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