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剧情拯救世界

88 主从约解


    “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圣君霄双眼迷茫,却立刻又是一慌——
    玄荥刚刚压制下的气息又浮动起来了,周围灵气蜂涌而来,直往玄荥体内灌,这竟是要立时突破了。
    经脉被强行撑开的感觉并不好受,玄荥目露痛色,脑中却是高速运转。
    那个人,一定是崇明。
    可是,他来做什么?只弹了一首琴就离开了?
    不,不仅仅是一首琴,对方在催他突破。
    原本尚可压制的修为气机一阵暴动,根本无法再控制下去。
    那对方为什么要催他突破,是他之前洗清圣君宵心中戾气的行为被发现了?对方想要支开他然后再做手脚?不行!
    “师尊!师尊!师尊!”玄荥的状况很不对,再不闭关突破,这些疯涌而来的灵气会生生撑裂对方经脉的。
    见对方依然没有反应,圣君宵一咬牙把玄荥打横抱起,解开护山大阵,穿云破空,直奔宗主主峰,飞快地朝静室而去,开门,放人,阖上。
    圣君宵心中担忧,动作光速,这一切发生的极快极快,一气呵成,几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
    转瞬之间就是一个人盘坐在静室蒲团内的玄荥:“……”
    感受着充斥经脉的疯狂灵气,仿佛再不进行动作,就会被彻底撕裂,整个人几乎已经被灵气压的起不来身。
    玄荥闭目,决定先控制一下灵气,但无论如何,他必须要在彻底闭关前和圣君宵说清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圣君宵坐在静室外一木桩上,他每次为玄荥守关,坐的总是这里。
    他遥遥瞥了不远处一座秀丽的山峰一眼,来时他刻意收敛了气息,没有叫明旭发现,以防对方打扰玄荥的闭关,现在,他自己也不好随意离开。
    那么,便再放任对方几天。
    时光如流水,在修士眼中的时间总是被模糊化的,尤其是在闭关的时候。
    玄荥想的是只用一会儿功夫,事实上一个闭眼一个睁眼,已经是半年过去了。
    所幸,圣君宵还在宗主主峰的静室外,没有离开,也没有什么人来到。
    此时玄荥体内浮动翻涌的灵气已经部分稳定下来,至少可以在彻底闭关前留出半个时辰的功夫做准备。
    他睁开眼睛,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流动的另一股气息,然后轻轻笑出了声。
    有些人不愧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啊。
    静室大门再次打开,圣君宵狠狠一愣。
    熟悉的人一步一步从室内踏步而出,气息无线逼近于合体,却终究没有到合体修为。
    失败了?
    圣君宵有些不敢置信,又马上反应回来,挂起个暖暖的笑容迎了上去,柔声宽慰道:“师尊……”
    “你不必这么叫我。”话还没出口,清冷的声音便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那声音很冷很冷,几乎要掉冰渣子,玄荥从不曾用这种声音和圣君宵说过话,哪怕是在当初发现对方身份与欺瞒后。
    圣君宵一怔,心底没由来地升起一股慌乱,勉强挂着笑,“师尊……说什么?”
    玄荥抬眉,整张脸仿佛罩着一层寒霜,冰冷得让人心惊,他缓缓重复道:“我说,你不必叫我师尊,我受不起。”
    圣君宵呼吸一滞。
    只见玄荥周身气息凝聚,眉心一点点流动着黑气——主从契约。
    眼睁睁看着的圣君宵脸上所有血色褪尽,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咽喉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扼住。
    黑气凝聚成光,黑色光团透过白皙的面庞穿出眉心,被冰寒劲气一打,消散在半空。
    契解。
    一瞬间的反噬让圣君宵气血翻腾,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连忙闭紧双唇。
    “好一个圣君宵,我今日始知有些人真的是无心之人。”逼出体内契约后,玄荥忽然笑了起来,自嘲而冰冷。
    “不是,师尊你听我说!噗……”圣君宵开口,喷出一口鲜血,他却恍若未觉,急急忙忙地去拉玄荥的衣袖。
    “不必,你想说,我却没空听。”玄荥垂眸看了一眼袖子上带着斑斑血迹的修长五指,厌恶地皱起眉头,甩开。
    ——我想知道所有,你可愿意说?你若不愿意也无妨,只是过了今晚,以后我也就没有听的兴致了。
    三十多年前的话语穿过时空响在耳畔,圣君宵心中慌乱不已,对方已经不要听他的解释了。
    他当时真的想说的,只是被突然闯进来的圣炎打断了,后来……后来终日无暇……
    “我错了,师尊。”他连忙开口承认错误,“我真的错了,师尊,你再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你何错之有?”玄荥仿佛冷静了下来,脸色又变成了那惯常的淡淡然,万物不萦于心,只无起无伏道:“师徒一甲子,是我从没看清过你,我之过也,你何错之有?”
    “我纵曾经下令追杀,有对你不起,这么多年也该还清了,还请圣道友贵脚勿踏贱地。”说完,他转身朝静室走去。
    忽然,背后破空风声响起,玄荥嘴角勾起个冷笑,转身打出一道冰冷劲气,忽然瞳孔一缩。
    只见飞过来的不是暗/器,不是杀招,而是一个巴掌大的小黑团子。
    玄荥猛地收手,被反弹的力道往后冲退了半步。半空中,小黑团子眸光一亮。
    下一瞬,玄荥怀里便是一重,小黑团子挂在了他手臂上,圆溜溜的猫儿眼里划过一丝心疼,仰脸糯糯道:“你没事吧?”
    说完,又委屈地皱了皱红通通的鼻尖,“玄蜜蜜,你不要我了吗?”
    话音刚落,它就被狠狠甩了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大大的抛物线,重重地磕在一块岩石角上,顿时额头血流如注,软软的肚皮也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你莫非以为你我修为相当,我就不敢对你动手吗?”
    “还是你觉得我就合该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
    玄荥面色陡然阴沉,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愤怒,打碎了他那张好像面具一样冷淡的脸。
    他拔剑出鞘,寒光乍现。
    小黑团子趴在地上,愣愣地仰头,血色模糊的双眼里映出半空中冰玉珠被剑气绞成齑粉,一根鲜红顶羽飘飘悠悠落了下来。
    砰——
    一声脆响,半个巴掌大的小人坠落在地,摔的四分五裂。
    “滚。”
    这次转身,再没有一丝留恋眷念,满是凉薄。
    道涂漫漫,谁能保证不半途陨落?
    人心易变,有谁能始终如初,又有谁能表里如一,真以真心相待。
    投入感情,即是浪费感情。
    唯有大道,不谢不灭,不离不弃。
    “呜……”
    看着再次紧闭的静室大门,岩石上的小黑团子浑身抽搐了一下,呜咽出声。
    它爬过去把裂成七八块的小圣君宵塞在肚皮下,仿佛异想天开地想从千年冰玉里汲取一点温暖。
    它一个小短爪里还紧紧抓着一根鲜红的小毛毛,另一个爪子按着地上的冰玉碎粉,却终究很快被风吹散,不留一丝痕迹。
    圆溜溜的猫儿眼一瞬间瞪大,仿佛极度震惊,它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缩回爪子,捧着小毛毛往脑门上插/去,却怎么也插不回去。
    拔下来、送出去的羽毛,怎么可能再插回去?怎么可以还给他嘛?
    小黑团子抿了抿唇,一阵黑雾闪过,巴掌大的东西渐渐拉伸出一个修长的人影。
    他白皙的身上满是青紫与伤痕,最触目惊心的还是额头和腹部长长的口子,大片的鲜血还未凝固。
    “咔哒——”
    圣君宵双手在小腿处一按,摔断的腿很快被接回去。
    他整理一番,白衣纤尘不染,散乱墨发高高束起,掀开外衫衣摆直直地跪在了静室外十丈远处,身上斑驳血迹一丝不留。
    他怕对方到时候出关以后看到心疼,一定会心疼的吧,他对他这么好,只是一时太生气罢了,都怪他。
    闭关无岁月。也没有人知道,宗主主峰已经有人回来了。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一年,两年,三年……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圣君宵数十年如一日地跪在静室外,脊背笔挺,秋去冬来,任落叶积肩、雪花粘衣。自始至终,都没有用灵气抵挡一分一毫,一如他当初摔在岩石上没有用灵气护体一样。
    这是他该受的责罚。
    圣君宵轻轻摩挲着手里已经被修补如初、看不出一丝裂痕的小人,桃花眼弯弯,和握着小人的大人一样。
    四十年后。
    峰上忽然灵气急剧转动,浩瀚博大的气息几乎在一瞬间笼罩了整片大陆,一股看不见的波动连着天地如波纹漾开。
    又一个合体期!
    自景泽陨落后的第二个合体期!
    嚯——大陆无数感受到这份天地异样的人都引颈相看。
    上玄宗众人率先发现,目露惊喜——宗主突破了。
    一座秀丽的山峰上,有一白衣青年正于桌案后读玉简,忽然手一颤,玉简啪嗒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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