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的年华

  安妈妈吓了一跳，忙捧起安妮的脸，问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呀？”
  安妮抽抽噎噎地告诉安妈妈：“可能……可能是榴莲吃多了，我一直都头晕，还流了好多鼻血。”
  “吓了我一跳。”安妈妈轻轻舒了口气，然后安慰安妮道，“实在不行咱们就复读呗。”
  安妮泪眼婆娑：“我不想复读……”
  “好，你要是不想复读那就不复读，反正上大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安妈妈倒是十分开明。
  我也连忙说道：“阿姨说的没错！是金子在那儿都会发光！”
  被安妈妈这样安慰过后，安妮这才破涕为笑。
  第三天，最后一门生物考试也顺顺利利地结束了。
  我原本以为，考完试后我们一定会像打了鸡血似的到处疯玩，我和安妮甚至在考试前还煞有介事地计划着这一天到哪里玩，那一天又到哪里疯。
  可真正到了全部结束的那一天，我们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干劲儿，整个人就像没了主心骨，只想懒懒地躺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上小学的时候，老师说要好好学习，能考上好的初中将来才有可能考上大学；上了初中，老师说要好好学习，考上好的高中以后上大学才有指望；上了高中以后，大家更是一门心思憋着劲儿要考大学，十多年的辛苦努力全部都寄托在了高考上面。高考一结束，我们也就失去了奋斗的动力与目标，因此有好一阵子，我都处在一种迷茫混沌的状态中。
  我的分数比二本线高出不少，填报志愿时我就放心大胆地填写了柯夏海所在的大学。安妮的分数没能够得上三本，她选了两所心仪的大专。至于易翔，当我们问他报考了哪所大学时，他竟一脸茫然地答道：“我想不起来了。”
  易翔的分数和我差不多，但是他对自己今后的人生似乎并没有什么规划，所以填报哪所大学，选什么专业，几乎都是易妈妈一手包办完成。
  填完所有志愿的那天，老班请我们吃了散伙饭。她对我们说：“你们这些小鬼头是不知道那几天我有多紧张，简直比我自己高考时都要紧张。不过现在好了，大家都算是解放了。”
  大伙都笑了起来。我站起身道：“我们大家都敬老班一杯吧。”
  大家纷纷举起手中倒满果汁的酒杯。那一天谁都没有喝酒，但是谁都希望能喝到不醉不归。那天还有很多同学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向一直暗恋的对象表白，不过易翔却没有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再向仇嘉茜表白。他只是平静地坐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韩路说着话。
  安妮望着他，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我碰了碰她：“不想努力努力吗？”
  她摇了摇头：“算了吧，我不想连朋友都没得做。如果维持现状，虽然以后见面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至少再见面的时候，我们还能毫无芥蒂，像从前一样谈天说地。”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我们没有资格去评判别人对待感情的态度，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柯伯伯在做完连续几个月的化疗后，医生说他已经恢复得很好，接下来只要每三个月坚持来复查就可以，他与柯伯母便打算这几天就搬回老家去。
  柯夏海果然找了家政公司，早早地将老屋打扫干净，水、电、煤气，所有用度一应不缺。这让柯伯伯柯伯母安心不少：“你能这样懂事，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们也能放心了。”
  柯夏海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们住过去后就安安心心地养着身体，我放假就回去看你们。”
  柯伯伯柯伯母搬走的那天，老爹老妈特意请了假，租了辆七座的大车送他们走。柯夏海一大早就跑到车站，说要接个人。
  柯伯母笑道：“是小璟要来吧？”
  柯夏海干笑了两声就跑了。
  我正和老爹提着柯伯伯柯伯母的生活用品下楼，迎面遇到柯夏海牵着一个漂亮女生上楼。他见我手上提着大包小包，忙松开那女生的手，要来接我手中的东西。我侧着身子让了开来：“没事儿，这些东西不重。楼上还有很多东西呢，你自己去拿吧。”
  漂亮女生问道：“这是？”
  我这天穿了一件宽大的T恤，头发束起后包在了头巾里。柯夏海看了一眼我的打扮，朝漂亮女生笑道：“我弟弟。”
  漂亮女生笑嗔道：“你当我傻呀，人家明明是女孩子。”
  柯夏海将手搭在我的肩上，说道：“你可别被她的外表骗了，她看起来是个女孩子，内心实实在在是条汉子！”
  我飞起一脚揣在他屁股上：“你说谁是汉子呢？”
  柯夏海捂着屁股跳到旁边：“我说的没错吧？”
  漂亮女生又道：“你正经一点好不好？总是这样没个正形。”
  柯夏海这才认真说道：“这是住我家隔壁的妹妹肖亚文，她爸和我爸是很多年的老弟兄。”
  我朝漂亮女生点了点头，说道：“你好。”
  柯夏海转身又牵起漂亮女生的手，朝我说道：“这是我女朋友张璟，你以后叫她小璟姐姐就行。”
  张璟朝我笑了笑：“小文你好。”
  我笑了笑，说道：“我先把东西送下去，等会儿聊。”
  东西全部搬完，我们七个人刚好坐满一车。老爹开车，柯伯伯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老妈跟我坐在第二排，柯伯母、柯夏海和张璟坐在最后一排。
  柯伯母一直拉着张璟的手，显得很是欢喜：“去年你来一趟，匆匆忙忙就走了，也没能在家里吃一顿饭。今天辛苦你还来送我们。”
  张璟笑道：“阿姨您客气了。去年刚好赶上七夕，小海提前在外面订了餐馆，所以没能留在家里吃饭。我跟小海谈了也有一年了，正想着要正式来拜访您和叔叔，没想到你们就要搬走了。”
  柯伯母道：“以后放了假啊，让小海带你回老家来玩，老家的空气很好的。”
  张璟道：“好，我一定常和小海来看你们。”
  我望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风景，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当我努力地靠近柯夏海的世界，与他站到同一平面后，他却没有等我。与其面对面看着他与别人双宿双飞，我宁可像像从前一样，站在仰视他的角度，或许我的心里不会那么难过。
  三个小时的车程后，沿途所见的丘陵越来越多。低矮的丘陵上种满了茶树，空气清凉而湿润。老爹关上空调，打开车窗，我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叹道：“果然比城里舒服多了。”
  柯伯母道：“是啊，这里的空气干净，不会对你柯伯伯的肺造成负担。”
  柯夏海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美景，问张璟：“以后我们也搬来住怎么样？”
  张璟有些害羞的捶了他一下：“谁要跟你一起住呀？”
  柯夏海笑了笑，没再说话。过了一阵子，张璟偎在他身边和他说了会儿悄悄话，很是亲昵。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此刻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什么都听不到才好。
  我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窗外的风景上，老妈拍了拍我：“是不是有些晕车，听听歌转移一下吧？”
  她将MP3递到我手上，然后将外套披在身上闭目养神。
  有时候我总觉得她似乎知道了点什么，但随后又否定了这种想法，老妈从来就不是这样细心的人。
  我将耳机塞进耳朵里，直接按下播放键，前奏一响起我就被吓了一大跳，赶忙打开目录看了看，只见满满的全都是越剧。
  我将耳机重新塞回耳朵，至少也聊胜于无嘛。
  很快到了老屋，帮着柯伯伯柯伯母安顿下来后，中午在附近的小餐馆吃了一顿饭，我们又匆匆踏上归途。
  临走时，柯伯母对柯夏海千叮咛万嘱咐：“自己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每天都要洗脚，衣服也要勤换勤洗……”
  “好啦我知道了。”柯夏海望了望站在一旁的张璟，又望了望我，微微有点脸红。
  柯伯母又拉过张璟的手说道：“你们两都要好好的，知道吗？小海要是对你不好，你就跟阿姨说。他有时候不太懂事，你不要跟他生气，阿姨替你教训他。”
  张璟笑道：“好。阿姨，你跟叔叔也要照顾好自己，多注意身体。”
  我始终插不上话，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像个在亲戚家捣蛋被训斥的熊孩子。
☆、第二十六章 美心
  大学在暑期里并不提供住宿，张璟便名正言顺地住到了柯夏海家。为了尽量避免与他们碰面，我只得三天两头拉着安妮陪我逛街。
  “唉，你这样就打算认怂了？”安妮一边问我，一边紧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摁得飞快。
  我叹道：“不然能怎么办呢？”
  “也是，人家这会儿正打得火热呢，目前看来你是一点胜算都没有。要我说啊，还是算了吧，以后肯定能遇到更好的。”
  “不提这事儿了，倒是你，”我笑道，“手机都快长在手上了，跟谁聊天呢？一刻也没见你闲着，看来是有情况啊。”
  安妮的脸颊上飞起两团红晕，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态：“哪儿有什么情况呀，就是易翔，估计闲着无聊呢，老是给我发信息。”
  “是嘛？那他怎么没给我发信息啊？”我故意逗她。
  “你要是不信我就把信息给你看，他真没说什么，无非就是他身边发生的一些琐事。”安妮将手机聚到我的眼前，笑容背后是掩藏不住的失望。
  我将她的手推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预感，你们俩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