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在哪儿?林欢颜出发前曾经问过莫辰风。莫辰风听了她的问题,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目光看着不知名的远处,悠远而带着几分怀念。
他最终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把抱着她上了马,然后一挥马鞭,飞奔前行。前面的路还有很远很远,短短的两个月想要行至昆仑与封寒会合是一个很难完成的任务。但他必须完成,他想,这是封寒给他的考验,一个是否值得合作的考验。
他们俩甚至连贴身伺候的人都没带,只因为要急着赶路,人越少越方便行走,而且据说莫辰风的师父昆仑上人脾气古怪,看见陌生人少不得要发一顿火,说不得连门都不让他们进了。
莫辰风原本以为这样风餐露宿的赶路,林欢颜会中途退缩,却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就这么一路咬紧牙关硬抗过来了。无论是没日没夜的策马奔腾,还是夜宿树林野外不得安眠,更别提这两个月来几乎没吃过一口热乎饭,只有冷硬的干粮果腹。欢颜都没叫过一声苦,一声累。她最多只是在累极了的时候,紧紧抱住他的腰,用小脸贴着他的背打个盹。偶尔宿在林子里,他去猎点小动物给两人改善伙食,她总是笑眯眯的看着他升起篝火处理动物,然后再一把抢过处理好的动物,自顾自的架在篝火上烤。
“我手艺比你好嘛,不能糟蹋食物呀!”尽管脸颊都瘦的像刀削一般,下巴也变的尖尖的,眼下的阴影更是一日浓似一日,林欢颜在他的面前依旧是欢快的,仿佛所有的辛苦都不存在似的。
莫辰风伸出修长的手指,仔细又小心的抹去她脸上沾上的黑灰,心中觉得骄傲又满足。他的小欢颜是如此好的姑娘,又乐观又坚强又勤劳。天底下还能有比她更对自己胃口的女子了吗?
“再行一日就可以到达昆仑山了。咱们今日晚些可以去山脚下的镇子过个夜,好好休整一下。”
“哇,太好了,有床睡了!”欢颜闻言开心的跳了起来。
“傻丫头。”莫辰风心疼的揉揉她的头发,“这一路累坏了吧。”
“不累不累,跟长安一起一点也不累。”瘦猴子似得少女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她想过了,如果各自嫁娶他们最终势必要分离而后形同陌路。那么,只要有一线希望,她也要争取一下,争取能长长久久的留在他的身边。
俊美的小王爷一双凤眸里也满满的都是温柔,他一把拽起了心爱的小姑娘,抱着她上了马背,“走咯,去长乐镇。”
两人终于到达长乐镇的时候,正是暮色西沉。镇里袅袅的各处都升起了炊烟,隐约听见有妇人大声喊着自家的孩子回家吃饭。两人骑在马上溜溜达达的找着客栈,偶尔路过谁家的院门,门口有小狗冲着他们汪汪几声又被主人喝止了。虽然地处西北边陲,气温寒冷,整个镇子却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宁而温暖的感觉。
镇子并不大,很快便找到了一家小小的客栈。莫辰风将欢颜抱下马,走了进去。两人要了两间上房,又点了几道热菜,一壶酒,便坐在厅堂里吃了起来。
莫辰风吃的慢条斯理极其优雅,他总是这样,无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下,都不慌不忙。而欢颜则是狼吞虎咽,她真是饿坏了也馋坏了。莫辰风笑眯眯的看着面前大口大口吃着饭菜的姑娘,不时的帮她加夹菜,递递水。然后自己再斟一杯酒,慢慢的品着。
“吃好啦。”当欢颜终于放下了筷子的时候,两人点的五六盘菜早已被扫荡一空,连热汤都被她喝的干干净净。“哎哟哎哟。”一边扶着桌子站起身,她一边叫唤起来。
“怎么了?”莫辰风有点担心的问。
林欢颜一脸的愁眉苦脸,“一不小心吃撑了……”
莫辰风掌不住,终于破功噗的笑了出来,伸出长臂扶住林欢颜,“谁叫你急吼吼的。该!”说着便领着她上楼,一边走一边吩咐店小二给欢颜的房中备上沐浴用的热水。
两人的互动落在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灰衣人的眼里。灰衣人若有所思的盯着两人的背影,然后悄无声息的绕去了客栈的后厨,悄悄的吩咐了店小二一句什么。店小二点点头,转身拿了一包粉末丢在了正准备送上楼的热水里。粉末入水悄无声息的就溶解了,连一个泡泡都没有起。灰衣人见了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出了后厨走向后院。
此刻,莫辰风已经拽着吃撑了的林欢颜走到了房门口,他自己挑了靠外的一间,让欢颜去了里面的一间。这样无论什么人,想要去欢颜的屋子,都会经过他的门口。
“去吧去吧,热水一会儿就送来了,你好好泡个澡,赶紧上床睡觉。明天一早咱们就可以出发了。”他拍拍欢颜的脑袋,把她推进房门。正巧店小二此刻拎了热水过来,莫辰风看着小二把水倒进浴桶,亲自探了探水温,这才满意的取出丝绢帕子擦了手,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欢颜耷拉着脑袋,觉得自己真是从头到脚都快臭了,而且赶了快两个月的路,身上到处都酸疼酸疼的。她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从身上脱下,跨进了浴桶。
“呼……好舒服啊……”她满足的长叹了一口气,撩起水就往身上扑,可是,没扑几下,就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是太累了吧,不要睡着啊,肯定会受凉的……迷迷糊糊的挣扎了几下,欢颜的眼睛终于还是重重的闭上了。
过了几息,客房的窗户被悄无声息的从外面打开了,几个身穿夜行衣脸上蒙着黑色面罩的人接二连三的跳了进屋。只见他们极其有默契的先都等在一边,单等着其中一个将林欢颜的身体擦干衣服穿好,而后另有一人扛着昏睡的欢颜就跳出了窗。欢颜一动不动,对于所有的一切全无任何反应,甚至还偶尔发出轻轻的鼾声。
站在窗前看着前面的人顺利出了客栈,留下来的几人便开始东翻西找似的到处乱翻。折腾了一阵却一无所获。几人相视点头,又挨个跳出了窗外。最后一人临走时,还故意弄翻了桌上的一个茶壶。
哐当一声,茶壶的碎裂声传到了隔壁正靠在床上休息的莫辰风的耳里。他立刻警醒的坐了起来,快步打开门走到欢颜的门口,轻轻的敲了一敲,“欢颜,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门内很安静,并没有人回答他。长眉一拧,莫辰风一脚踹开了房门,却被屋内的情景惊的呆了一呆。
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硕大的浴桶里水还在袅袅的冒着白烟,但,林欢颜却不见了。
“欢颜?欢颜?”他试探着唤了两声,然而除了半开的窗外传来的呼呼风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给他作答。他疾步走到窗前,仔细的看了看,终于在窗台上发现了不起眼的淡淡的脚印。
莫辰风撑着窗台向外张望了一下,除了黑洞洞的深夜,再无其他。他不禁皱起了眉头。想了一瞬,他再仔细的看了看那半个脚印,像是有了什么发现,长臂一伸推开了窗,也跳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
当林欢颜终于从沉沉的睡眠中醒来的时候,映入了她的眼帘的,并不是破旧的客栈屋顶,而是竹子做的房梁与屋顶。她使劲甩甩有点昏沉的脑袋,坐了起身,这里不是客栈。这是一座小竹屋,不论是屋子还是桌子椅子或者自己睡的这张床,都是用竹子做的。周围的感觉很温暖,完全不像长乐镇的寒冷。可是地处西北边陲,什么地方能这么暖和呢?
这里是哪儿?长安呢?
林欢颜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推开竹屋的门,可屋外除了一对石桌椅外再无别人。放眼望去,唯一能看见的就是成片的竹林。翠绿色的竹林静悄悄的立着,有风偶尔吹来,划过成片的竹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突然,她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声,有些饿了。想起先前在屋内似乎看见几样小点,还有配套的茶水,便转身又进了屋。
斟了茶,吃了几块点心,林欢颜拍拍手上的碎屑,拿起了桌上的一副棋,开始自顾自的摆起棋子来。
一个人自娱自乐了好一会儿,正在她手拈一颗白子,正兴致勃勃的想着放哪儿好的时候,小屋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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