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空》
人的意识里清楚一件事是一回事,去执行这件事,又是另一回事。我们在面对每件事的时候,都有对它各种清醒的认识。然而,接下来呢?怎么处理,如何应对?却很少去想过,许多人处理它,要不是凭着之前的习惯和经验,要不,就是凭着本能和情绪。结果好自然好,结果不好,那就只能抱怨。这种行为,在我们的日常生活里,总是那么不自觉的发生。
平歌明白自己现在是个缺点多多的人,也知道自己这样下去会怎样,当然,她也会去改变自己,只是,接下去改变自己的过程又将是一个漫长而曲折的过程。漫长而又痛苦的过程。
这漫长,就好比中国几千年来的封建社会那么漫长。这痛苦,就好比历史长河里,一次次的农民起义那么痛苦。
一个昏君统治着他的天下,他的臣民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终于盼到像陈胜吴广这样的英雄出现了,可惜折腾一番后,起义失败了。痛苦。终于有农民起义军胜利了,可惜胜利的果实没有保留多久,他又称帝了,然后又成昏君了,更痛苦。
一个人的成长就是场战争,从幼稚到成熟,其间的迷茫、彷徨、痛苦和绝望,就好比那持久不胜的拉锯战。总是在不停地消耗着人的意志。战争赢了,那么自己就从这场青春期的成长里成功的长大,懂事,然后有信念有目标有方向。战争输了,那就算是成长失败,不成熟不说,还喜欢逃避问题,遇事不懂也不想思考,嫌麻烦,人生不知道为什么而活,总是随波逐浪,没有方向,以为自己想要的是这个,却永远发现,其实自己想要的不是这个。
平歌的青春期就是场拉锯战。
在这场战争里,在高一下学期阶段,她友情上认识了新朋友,她失去了老朋友迟笕,认识了宿舍的新朋友庄梨和方允。失去迟笕,是因为心绪不平稳的自己渐渐喜欢睡懒觉,不想去上晚自习,迟笕却说了几次无果后,好学的迟笕与平歌的作息规律渐渐不同,最终吃饭的时间不同,打开水也没有在一起了,于是,很少见面说话了。庄梨和方允是平歌班里多才多艺的女孩,也是平歌新寝室的室友,因为平歌怪自己不小心失去了迟笕这个好朋友,但没有勇气去重新找回这个朋友,她只好逼着自己去适应新的寝室,认识新朋友,以及融进新的集体。
高一是一个年级,就仿佛一个大炉子,任何进来的新生都要去回炉再造一番,不管你曾经你多么多么牛,给你一番再造以后,你都会改变原来的模样,要么是精铁,要么是成渣。义熙一中这次运气不好,高一那么多班级,除了尖子班(一群学霸组成的班级),成绩没有起伏外,其他的班级都有了大小不一的起伏,而这些起伏班级里起伏最大的学生们,大多都是那些各班里进校时的优秀学生。这些优秀学生,几乎一半以上的,都有成绩下滑的趋势,有的滑的非常快,让班主任看了心里干着急,有的下滑不快,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在慢慢下滑。
那些下滑非常快的,还有原因可以追查,比如早恋,比如家里出了什么重大变故。
下滑慢的,就不好找原因了,比如平歌这种,看上去乖乖女的模样,不惹事,不抽烟,不早恋,也不贪玩。上课呢,你看到是在认真的盯着黑板的,做笔记的时候,也做得认认真真,瞧不出走神的样子。不是早恋,不是家庭原因,也不是不学习的原因,但就是成绩上不去,在慢慢下滑。于是,各班班主任只能叹气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平歌的成绩总体不上去,老师虽然叹气,但是也没有过多说些什么。甚至,这个学期开家长会的时候,平歌的班主任还给平歌的妈妈说,叫她不要太在乎平歌现在的成绩排名,毕竟高中三年,还有两年的时间,孩子的成绩变化是说不准的,有的孩子适应能力慢,等平歌适应现在高中课程的学习难度以后,高二,平歌的成绩就会提升上去。
平歌的班主任,对平歌始终是抱着希望的。
于是,本来还自责自己种种的胡思乱想,种种的浪费学习时间,以及自责自己不该在谈恋爱的年纪想一些恋爱的事情,受班主任这样一说,她慢慢的,也觉得自己真是班主任说的那个原因了。
本来她浑浑噩噩地走了一段时间,自己对自己的厌恶值已经升到了一定的高度,并与负罪感联合,都快转化为学习动力去学习了。受到不明真相的老师如此的宽容,那刚积累的动力就立马松懈下滑。
这个期末平歌的考试不是很差,但却没有达到拿奖学金的程度。她这次吃初中老本,以及上课做的一些笔记,考试前狠狠报了佛脚,考了个班级前十五名。不过,每次虽上去了,总分却没有第一学期高了。这是因为,这个学期全班成绩水平都往下降了一些。
平歌父母因为相信班主任说的话,对平歌没有拿到奖学金的事,虽然不太满意,但也没有过多责备平歌。平歌的父母不知道告知该怎么好好学习,所以,他们能做到的,也只能是尽量的给平歌更多的学习实践,让她好有时间去好好看书。
这个暑假,平歌拟了学习计划,不过,虽然也有负罪感,但是因为老师和父母都没有怎么狠狠的责怪她,所以她慢慢的也忘记了这个负罪感,甚至还以班主任说的那番话,给自己找了各种开脱。自己给自己说,这些书本看不懂,也许是因为自己还没适应高中的学习难度吧。
但是自己是不能那么无所作为,自己必须提高自己的成绩。
“现在暑假才开始两三天,时间还多呢。今天少看一点,明天在努力,不急。”制定好计划的当天,平歌这样想到。
人一开始犯懒,那么他在之后的时间里,就会一直找借口犯懒。
平歌的这个暑假,最后一如上学期那样自欺欺人。
学校这个象牙塔,学生们每天的日常无外乎就是学习,学习。那单一如军训的日子,除了意志好的能撑下去,好多早就对这种从小学开始,差不多十年如一日的生活感觉到了乏味。
老师们话里说得好,要让学生们在知识的海洋里徜徉,然而,每当你想去那片海里徜徉的时候,他们会告诉你,这个这个高考会要考的,高考要考些什么什么,你们现在只要把高考的东西弄好就行了,不要超纲、于是,那片美丽的大海就生生的在你面前变成了个超级无味的两个字——高考。
与天天把“高考”这两字像老妈子一样挂在嘴边的老师们作对,成了那时义熙一中的个性表现。
逃课,不交作业,老师在教育自己时,自己敢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些在很多学生眼里来说,都是需要个性才能做到的事情。
象牙塔里的学子们,一直想找到自己的声音,找到自己的存在感,找到自我的呼吸,于是,于是,寻找学习以外的新鲜刺激就成了学子们线下的主流。
去迪吧,去广场,去溜冰场,去网吧,去游戏机室,去酒吧,或者,去见网友。这几个是那时年轻的孩子们常去的几个地方。
如果这些地方你都没有去过一两个,那么,你就会被归类为乏味的乖宝宝一族。
高二上学期,平歌学会了去网吧。
不过,开始她不是去寻什么新鲜刺激,她一个老师眼里的乖学生,是没有那个胆去做,以及破坏自己的形象的。她去网吧是为了查资料。义熙中学虽然有多媒体教室,但是没有提供给学生上网的机房,有时候,老师布置的作业,比如去那个作者的相关作品集相关资料的时候,老师会说一句,你们有条件的可以去网上查。于是,在一次作业来不及做,没有时间去图书馆借资料的时候,同样忘记做作业的庄梨和方允,想到了网吧的电脑,方允家有电脑,所以她知道如何上网,于是在胆子比较大的庄梨的怂恿下,两个人,带着平歌,一起走进了网吧。
网络查资料果然方便,只要在搜索框里输入关键词,点搜索,就会出来许多与之有关的资料。
托网吧电脑的福,这次三人安全的上交了作业,并得了很好的评分。
有了这次上网的经验,后面三人就会慢慢地邀约来网吧上网了。当然,都只是查一下资料而已。
及至,QQ在聊天工具走红以后,三人才有了其他的上网内容。QQ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对QQ的交友方式感兴趣。那时,不是有个小说叫《第一次亲密接触》吗?这本小说不知道带动多少网恋。
一直受校园单相思困苦的平歌,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聊天工具,并把过多的情感从班里那个笑容干净的男孩身上移开,转到了这个QQ聊天上。
平歌上网的钱都是从自己生活费里节约的,也因此,她才没有过多沉迷于网络。
但是网络就像一张新世界的新地图,它所带来的未知和新鲜感,每天都像上帝的呼唤一样,呼唤着平歌。
一个人在习惯给自己的不进步找借口的时候,那么她的故事就没有看下去的劲头了。那么再加上他又受到各方的诱惑一点点的蚕食,其结局不用想也猜得到了。
平歌的成绩最终没有得到好转,并且在高考的时候,考了个二本也上不了的分数,还好上了个三本。
不过平歌没有去读三本,因为,她不甘心。
她自己把自己一步步的变成这样,按理说,改变不了,就认命吧,这不能怪谁。
但是,当时间给了她当初种下的果时,她的心在冷笑了一番后,给自己下定了要复读一年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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