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时沉

7 第七章


他看着我,星眸浩瀚,说:“梓夕,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认识时间那么长的人,刚认识你的时候正是我最难熬的时候,我感激你曾经带给我的快乐。我也希望你离开我之后是开心的快乐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我现在很好。靳时沉,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做你的朋友。”
    他抿了抿唇,我知道他烟瘾犯了。
    我也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我孩子是谁的?然后再说些看上去关心我的话?”
    “赵梓夕,我不爱你难道还不能关心你了吗?”他的嗓音淡淡,犹如晨雾。
    我的眼眶一下就红了,他怎么说得那么轻松那么理直气壮。
    “对!你既然不爱我就不要对我好,全世界就你不可以这样对我。17岁我就认识你了,到现在,十多年了,不管你是默默无闻的小贩还是光芒万丈的设计师,我都一如既往的爱着你,就算你现在和暮暮结婚了我也还是爱你,可我清楚的知道你不爱我,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克制我自己对你的感情,却总是一次次的失败。我们这辈子都做不成朋友的,要么是陌生人,要么...就是床上伴侣。两者里无论哪一个都不需要关心的成份。”
    我越说越激动手里拎着的零食哗啦啦的都散落在地上,他始终凝视着我,波澜不惊。
    “既然你已经和暮暮结婚了,我肯定再也不会试着拥有你。我愿意离开这里除了不想看到你们以外还想让自己喘口气。时沉,我真的累。”
    他忽然伸手将我楼在怀里,唇畔摩挲在我的耳旁,昏黄的路灯底下我们纠缠在一起的影子就像我和他永远见不得光的关系。
    “为什么...我为什么总是被你说得像一个负心汉一样。”
    话落他就低头封锁住了我的双唇,不给我一点点时间思考,右手紧扣着我的脑袋,不留一点缝隙的索取吸允,炙热滚烫的温度将我包围。
    他从来没有这么吻过我,疯狂的,不由控制的。
    每次上床前也只不过蜻蜓点水般的略过,通常都是直奔主题。
    “你疯了吗!”我推开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脚软的厉害.
    他欲言又止,只是沉静的看着我狼狈的模样。
    我蹲在地上开始捡我的零食,忽然砰的一声我的面前多了一个被摔得一塌糊涂的蛋糕。
    柳暮暮双手握着拳,眼睛熬得血红,看着我和靳时沉,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
    我发誓这是她说过最恶毒的话。
    靳时沉一向很冷静,他拉着暮暮的手让她别闹说是要送她回去。
    柳暮暮像一只发疯的兔子已经失去了理智,指着我的鼻子说道,“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你喜欢时沉,怪不得你不参加婚礼,怪不得你从来不告诉那个让你伤心欲绝的男人是谁,你们两个就这样在背地里你侬我侬,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一个当做最好的朋友,一个深爱不已,这么多年,赵梓夕,你真是演得一手好戏!”
    我看着地上破碎的蛋糕,哽咽的将不出一个字。今天我的生日,她来给我过生日的。
    “我们回去。”靳时沉拉着她的手,柳暮暮一把甩开。
    看着他的眼神再也不是那么信任,“你爱我吗?你爱过我吗?时沉,我觉得你没有。如果你真爱我,为什么会和梓夕上床,如果你真爱我又为什么那么宝贝前女友的东西,如果你真爱我为什么对我只有朋友般的关心和保护,我以为我们结婚了,时间长了我能够慢慢得到你的心,就像今天我们吵架,吵架的理由我也可以不放在心上,可是...你们......你们这样对我,真的让我觉得我像个傻子!”
    “暮暮,对不起...我......”我走上前,她却往后退,静谧的夜色里,我们三个人都在被过往凌迟。
    “赵梓夕,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她的眼泪如奔腾的溪流,倾泻而下。
    我仰头吸了吸鼻子,看着她,“你现在觉得很难过吧,觉得很奔溃吧,觉得很难接受吧,可是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和他决定结婚的时候,我也是那样的心情,柳暮暮,我曾经辗转难眠的时候你却在热恋,我曾经彻夜买醉的时候你却在幻想和他的未来,我曾经痛苦难掩恨不得死掉的时候你却在和我讲述你们之间的甜蜜,你现在又有什么好值得对我恨的。”
    她背过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我看着满地的狼藉,对靳时沉的无动于衷很不解,“女人是要哄的,快去追暮暮吧。她那么爱你,只要你哄哄她就好了,毕竟你们结婚了。”
    他刚想打开车门又顿了脚步,背对着我,问道:“你到底有多爱我。”
    “那你呢,你究竟多有爱那个女人?”
    他不予回答开车扬长而去。
    其实这些年,我没有输给柳暮暮,而是我和她一同输给了那个被他深深藏在心底的女人。
    这样的觉悟让我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绝望,如果说他有了暮暮,我这辈子也得不到他,那么那个女人的存在就是我永生永世都得不到他。
    我看着镶嵌在蛋糕上的小卡片蹲在地上抱头哭了。
    亲爱的赵小姐:我们认识七年了,而你现在又老了一岁,可是不管你老多少岁,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生日快乐。
    ——
    我也不知道后来他们怎么样了,是好是坏都和我没有关系了。
    席烨说要陪我一起去S市。
    我知道他不可能在那里久居的,毕竟他的工作在A市,我也知道他只是想陪我度过难熬的时光,比如堕胎前三天和后三天。
    S市是靠海的城市,风景好得不得了,我和席烨租了一套海景房,两室两厅。
    明明他是病人,他却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我很奇怪,他这样优秀的男人难道真的交不到朋友吗。
    席烨正在切水果,他说,“我是孤儿,养父母前几年出车祸死了,得过抑郁症,从小也没什么朋友,女生缘其实很一般。”
    我特别想抱紧他,可是我吃得有点饱懒得动,“我也是孤儿。怪不得咱俩很投缘。”
    “你少喝点饮料,等会还要去挂水,会一直上厕所的。”
    我没打过胎,昨天上午去做了个检查,医生问我要无痛还是......当然无痛的了啊!我又不是十几岁小女生还不要麻醉让什么狗屁疼痛记住那个男人的罪行。
    医生说要先挂三天水以后才能做手术。
    “席烨,我害怕。”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揉了揉我的脑袋,“只要过了这个坎,梓夕,你就重生了。”
    挂水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才19岁的小姑娘,她穿得花里胡哨的,一点也没有要打胎的紧张和害怕,她叫晶晶,还是个大一的学生。
    她告诉我这是她第三次打胎了,习惯了。
    我看到她眼里无限的落寞和伪装着的无所谓,这大概又是一段曲折的故事。
    这三天我和我的孩子做了无数次的告别,在我这个年龄有很多女人都生了孩子了,朋友圈里都被孩子刷屏了,我也会羡慕,也曾幻想过,肉嘟嘟的小手,粉嫩的脸蛋,多么柔软和可爱。
    它是我身上的一块肉。
    也是不被喜欢的存在。
    我被推进手术台的时候,席烨拉着我的手说了一堆,从我每天给你烧饭到每天房租涨几十倍。医生也疑惑了,这么好的男人我为什么还要打胎。
    他问我真的要打吗?
    我被灯光刺得合上了眼睛,犹豫了几秒点了头。
    意志和身体开始渐渐麻木,我想起了第一次遇见靳时沉的时候。
    街边的银杏金黄得动人,却比不上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更动人。
    我被这雨下得一下子慌了手脚,捂着脑袋随便捡了一家店铺躲了进去。
    其实我一向不是很喜欢街边的这种首饰店,明明不是什么牌子也不是什么好货价格却贵得要死,我一向都是看也不看一眼的。
    这个小店铺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手链项链,宝石和水晶交相辉映,璀璨的光芒下那个人坐在桌旁握着画笔微微有些吃惊的看着闯了进来的我。
    我有些尴尬,“我买东西的。”
    他打量了我几眼,“外边雨很大,你先坐一会吧。”
    他一句话就戳穿了我,我却死要面子,拿了条手链打算结账。
    那个男人却说,“我不做你们学生的生意。”
    他狭长的双眸里满是认真,修长的手指正绘画者一张精美绝伦的设计稿。
    他又说,“雨一时下不完,我也没伞,你把椅子搬过来做会作业吧。”
    17岁,我一次觉得有些悸动,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害羞。
    那时候的悸动,如今的疼痛。
    即使打了麻醉我还是能感觉到我正在失去它。
    明明我可以毫无声响的留下这个孩子,可是我没有。
    因为他不喜欢我,如果我生了,以后也只会是一种悲剧。
    我又何必再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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