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日夜

4 第二十七天


阴。
    做一个好梦,一觉睡到天亮,舒坦。
    可惜好心情持续并不长久,稀里哗啦,抱着马桶险些把肠子都呕出来。
    瘫坐地砖上,嘴巴里满是酸臭味。
    懊恼,都怪昨天晚上就喝得太多,没节制。KTV酒水质量特差,我肠子都恶心的容不下它们。
    不甘心还是得苦哈哈清理呕吐秽物。刷牙简直太酸爽,起码这牙刷我是不会再使用了。
    打开电视机,上头正播放着本地新闻,新闻主播不带感情一本正经报道:“昨天深夜,区缉毒大队获情报于xxKTV抓获AA名涉毒分子。”播放昨天晚上刑警逮捕行动的片段。
    “哈哈,活该,叫你们在人背后乱嚼舌根,报应。”痛快。
    “咚咚咚——”房门明显被人急促地敲拍着。
    “马上。”打开门锁,拉开,三名身穿黑色警察制服的男人威严地站在门前。
    “你好,我们是XX市xx区缉毒大队。你是刘夏吗?”警察同志亮出工作证。
    我张了张嘴,差点脱口而出。兄弟,好歹礼貌点,微笑待人懂不,为人民服务呢。
    “是。”
    “现在怀疑你和xxKTV聚众吸毒案件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虚伪!这架势算请人?想归想,终归老老实实地随着警察同志走了。
    警察同志先把我带到化验科,抽一管血,再带到待审室。
    亮堂的待审室两旁各坐了一排人,个个萎靡不振,新闻没有忽悠市民。得有十三四人,这还只是没受审讯的。
    昨晚的老朋友看到我,猛一下提了精神,从鼻子哼出一声表示她看到我在这里快意和不屑,蔑笑:“没想到你也进来吧?”
    声音陡然拔高:“我就好奇怎好端端的来了警察,定是你个贱人报的警。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快活,要死一起死,休想拍拍屁股走人。”美丽的双眸里满满都是恨,似乎想把我撕下来?
    “来呀,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挑衅。
    除了举报我真想不出照她这情况能对我做啥。
    周灼的话起了作用,朝着我满含愤怒和恨意的目光数量明显增多。
    “我日你先人板板。”不知道谁的开头。
    “王八犊子,白眼狼。”此起彼伏。
    “瓜娃儿,爷出去整死你。”
    ……
    “全都给我闭嘴。”看守的警察同志喝止,候审室回归肃静。
    待审室一个一个减少,不知道过了多久,轮到我。
    审讯室里物件摆设更简洁,更严谨。审讯桌椅,审讯灯,摄像机,拾音器,紧急报警系统,没打量完身后的警察同志已经把我带到铁制审讯椅上,对面想必就是要跟我谈话做记录工作的警察同志了。
    “姓名。”一问一答环节正式开始。
    “刘夏。”
    “年龄。”
    “27。”
    “籍贯。”
    “xx市xx区”
    “是你举报的xxKTV304包厢聚众吸毒?”
    “是。”
    “是否参与吸毒行为?”
    “不是。”
    警察同志并没有如我所想因感到奇怪而带着疑惑目光看向我,许是否认的情况见多了,心如止水。审讯工作有条不紊进行。大抵是问我在KTV吸毒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
    警察同志拿出几件用透明公文袋包裹的物品让我辨认:“这些是你的?”
    “是。”手机,有折痕的白纸片,一包完好的白色粉末。警察同志似乎对我的房间彻查了一番。
    “据我所知,这粉末里有吗啡成分。”
    “是。”
    “那你刚才还否认吸毒?”
    不待我回答,一名警察同志从审讯门口进入,手里拿了几张白色纸张,疑似化验单,走到他正在审讯的同僚身边,低身,抬手,和刚才的警察同志耳语。
    “……确实含吗啡,不过……药物,其他……医院……”
    末,审讯的警察同志点头,表示了解,对方完成任务,离开。
    警察同志中断刚才的提问,转而让他左手边的同事把送来的资料给我辨认。
    “这些都是你的?”
    低头,翻阅警察同志拿过来的纸张,是我的病例,身体检查报告,药方,化验单,医院开的用药证明。
    “是。”
    ……
    “有没有想过利用药物提取制造高浓度吗啡?”
    “没有。”
    “为什么碾成粉状?”
    “方便服用。”阐明缘由,“病痛折磨,偶尔连水都喝不下,吞咽药粒困难,碾成粉状方便服用。”
    “药品是固体颗粒的都被碾成粉状,不单只有吗啡片。”
    “嗯。”警察同志点头,相信我的话,结合家里搜查出来的其它药品。
    ……
    “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证明你没有参与昨晚吸毒,我们会让同事送你回去,物品如数归还。”
    “感谢您的配合与支持。”
    “应该的。”
    第二回坐警车气氛显然比早上好多了,车里的同志也愿意跟我聊天,仍是上午那几个。
    “很抱歉给带来困扰,事情我听手足们说了。”说话人是早上敲门的同志。
    “配合警察查案是我们市民该尽的义务。”我笑道。
    “给你添麻烦了,我们也过意不去。”他憨憨道,一改上午刚正不阿的严肃形象。
    “刘小姐太好说话了,平时我们上门逮人甭管有没犯事,听到和毒品犯罪沾边,当事人和家属都会大小闹一遍,不好办事。”另一个人说。
    “算我殊荣。警察局一日游不是见人有份,还能坐警车叫警察同志送我回家,难得的体验。”
    “不得不说,你真勇敢,一个人在那种地方有办法脱身,把他们一伙给举报了,干得漂亮。”
    “又不是小姑娘,左怕右怕的可真得遭殃了,索性想个办法糊弄过去。躲不过就当是命,回本了,至少到时候媒体能把我斗智斗勇的光辉形象报道出来不是?”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你们不会把举报人公布出来吧?”想想后怕,待审室好些人都看过我的样子,我问他们。
    “不会,保护个人隐私和公民安全。”
    “里头的凭他们罪行没个五年三载出不来,到时谁敢报复你,尽管来找我们,我们义不容辞。”来自刑警同志的承诺。
    AC小区门口。
    目送缉毒大队的车辆离开,我缓慢转身,提步往家走。
    从上午折腾到下午,身子骨都要散架了,急切需要床铺供我休息。
    走出电梯,没等掏出钥匙开门,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我家的门口。
    听到电梯的动静,男人转身看过来。
    是那个街边的猥琐男?!!猥琐男居然是昨天烦人的死推销的。
    现在的销售员质量真差,莫非是公司做不下生意请不起人,见人就收?!再怎么差也别找这种货色吧,明摆着赶客人,哪会有人光顾。
    “刘夏,你不在家啊?”信息真灵通,短短时间就弄清楚我的姓名,猥琐男走过来。
    怪不得空前寒碜的猥琐男还有公司愿意聘请,有点能耐,但是并没有什么作用,我不准备听取你的推销。
    “刘夏,你听我解释那天那个女的是同事的女朋友,王宏你还记得吧,行政部的王宏,那是他的女朋友。”猥琐男着急是劲儿一直在解释什么,跟在我身后。
    “那天我给人带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没有关系。”
    男人嗡嗡叫像蚊子。黑脸,开锁,进门,推销员在外面喋喋不休。
    “张先生,你又来了?”
    “赵阿姨好,是啊。我等刘夏,她不肯见我。”
    “昨儿等了一宿刘小姐没肯让你进去?”
    “闹矛盾呢,让你见笑了。我跟她有点小误会。”
    “哦。上午我看她被警察带走,已经没事回来了?”
    “什么?警察?发生什么事?”
    “为什么带走刘夏?”男人着急地询问,无所适从。
    “不知道啊,许是摊上什么事了。楼里当时几个看到的传开了,看刘小姐纯朴善良不像会惹事的人,怎的摊上事了?”
    “刘夏,快开门,发生啥了?怎么会被警察带走?他们没有为难你吧?你有没有怎样?”噼里啪啦一连串问句,不停歇的拍打房门。
    “开一下门好不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刘夏。”
    “不告诉我我就不走了。”
    “行行好,就开个门。”
    吵,烦,忍无可忍终究开了门。
    男人立马进来,又惊又喜,花了两秒钟冷静克制情绪,把我上下扫视一遍,问:“你,没事吧?”
    “有事没事看不出来?我人不正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刚才赵阿姨说被警察带走怎么一回事?”
    “张彰,我俩的关系没这么亲密吧?我的私事为什么要跟你个外人说。”
    “刘夏!”他愤怒地喝出,夹着委屈。
    永远不要跟愚人说话,因为你永远也拿他们没办法。
    事无巨细,把昨天晚上和今天上午发生的跟他交代了一遍。
    听完,他松了口气,而后带着责备的语气:“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打个电话跟我说一下,还有不知险恶的地方还傻乎乎地跟着人走,真不知道该说你勇敢还是鲁莽。知不知道我会担心死,幸亏没事,大步跨过。”
    “前天你看到真的是王宏她女朋友,跟我没甚关系。”继续先前的无趣话题。
    “还是那句话,你俩有没关系与我何干,我只知道我跟你没关系,你爱跟谁交往是你自由。”
    凝视我,无奈中夹杂憋屈。
    “对了,闹了大半日没吃什么,你肯定饿了。稍等,我去给你弄点吃。”反客为主,把我赶到沙发,按着坐下。
    迅速从冰箱顶部取了一包燕麦片,泡开,递到我面前。
    “医生说了,你要多休息,按时进食,按时吃药。”看似为我好,嘴上说着的话一点都不动听。
    “啰嗦。”
    “喝了燕麦半小时后在吃药,知道吗。”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径直闯入我卧室取药,顶替原本杯子的位置。
    “我待会再帮你煲粥,不吃点好怎么恢复身子。”
    “唉,你瞧瞧,这房子乱的跟狗崽子的窝有一拼。我离开之前不是才收拾过吗?”男人满屋子转悠,婆妈的模样真叫人忍不住发笑,“真怀疑你的爪子是不是带倒钩了。”
    “让一让,”挪开地方给他打扫,“干净的住所不容易滋生细菌,看着舒服心情也好,对付病痛乐观是良药,不消我说也该,知道。”
    “跟老太婆似的。”满不在意嘀咕一句,对忙活的男人侧目一视。
    “太干净了,我不喜欢,”环视自家房子,捧着一碗粥从餐桌走出来,“开了灯整间房子都闪光,晃眼。”
    “瞎说,赶紧把粥喝了,吃了药早点睡觉,都折腾一天了,多休息才好得快知道不。”叮嘱。
    “夜了,你快走吧。”利用完了不人赶走的是傻子。
    “我不走,”他哀求道,颇有几分落寞,“就留一晚上,一晚上就行。”
    “不行,必须走。”呆子会妥协,从来只有我占别人便宜的分,别人别想在我这得到一丝好处,“孤男寡女成什么样子。”
    “我是你男人,不是别的谁。”呀,还强硬起来了。
    “我们分手至少两个月了。”面无表情回道,“现在你谁都不是,赶紧走,我赶人了。”
    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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