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画间

第65章


不过,你那大姐日后就算救出来,只怕也不能再待在京城了,只能远远的送出去,免得落了人口实。”
  若水一听,也正是这么个理儿,楚天既然说了这话,想必教坊那里也已要安排妥当了,若水自不多问,只说:“那你可能安排我先去宗人府见见大姐,总要让她心里有个盼头,不然万一她自己想不通出了什么事,不是白白浪费了我们的一番筹谋?”这个倒是好办,毕竟女犯的管理还是比较松的,加上若水现在的身份,要去宗人府看个女眷,楚天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第二日,若水去了文渊候府拜见了文渊候。因着前一天已经递了贴子,且文渊候现在已是赋闲在家,于是若水一到,就命人请到了前院外书房。若水自当年离开候府,再没踏入候府半步,虽然候夫人当年对自己有些成见,但毕竟文渊候府还是养了自己和娘亲几年的,若水穿来古代,第一个居所就是候府,所以今日进了候府,也是一番感概。候府的一草一木,都是那样熟悉,只是如今却物事人非。
  文渊候江则同,听得下人通报,早已在书房门口迎了出来,一见若水,也是感慨万千。自己这侄女,江则同从来也没仔细看过。今日一见,已是十七八岁的妇人打扮,许是这些年嫁给楚天后经常出入宫中,那一派从容高贵的贵气,哪里想得到还是那个当年长在梧桐院的小丫头。
  若水见文渊候竟亲自迎了出来,忙上前两步,行了礼道:“若水见过大伯!”江则同没想到,时至今日,若水还愿意叫这一声“大伯”,毕竟她自离了候府,对外再没有宣称过与文渊候府的关系。心中感慨,忙上前虚扶了一把,道:“侄女不必多礼,快进屋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关起门来谈了一刻钟的时间,若水就出门告辞了。此后,文渊候府照样四处打探,希望能将若芸救出宗人府,可众人哪敢接这个活计,那端王犯的可是杀头的大罪,又在锋头上,谁也不敢接。直到十月,江若芸与一众女犯一起,被发配至通州教坊,文渊候府见事情已无法挽回,这才歇了心思。文渊候本人也心灰意冷,上书请辞了身上的所有职务,从此之后,关门闭户,再不过问朝中之事。
  若水那日从文渊候府出了门,直接去了宗人府的大牢,因着楚天已事先打过招呼,一进宗人府,就有专人带了若水到一间专门的房间,若水等了一会,就听得一阵脚步走,一个衙役带了若芸进来了。
  许是楚天之前已打过招呼,若芸的待遇还算不错,至少牢房还算干净,一日三餐也还能够裹腹,没受什么罪。见了若水,若芸那眼泪止都止不住,若水忙拉了若芸坐下。绿芙见状,给那衙役塞了两锭银子,那衙役十分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将房间留给了若水二人。
  若水见无人,才与若芸道:“大姐,我今日来看你,没有太多的时候,你先听我说。端王的事,我都清楚,只能说造化弄人,但姐姐万万不可就此意志消沉。人生那么长,你才二十岁,正是最美好的时候,这点子锉折只当是一番磨难就是了。”见若芸开口就要反驳,忙止了她道:“大姐,你别急。现在身陷囹圄只是暂时的,我和楚天,还在大伯那里,都在想办法。因着端王一事,已是板上钉钉,无可转还。所以我们只能在你到教坊之后,才能动手。你放心,楚天已经都安排好了,你且安心在教坊住上一段时间,自会有人来接你,到时直接送你到江南大哥那里。”若芸一听,更是满面泪痕,泣不成声:“若水,若水——”
  若水只得搂了她拍道:“大姐,你放心,说不定你的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你只把这之前的过往,当成前世之事,以后都忘了吧!”又叮嘱了几句,方才带了绿芙回随园去了。
  秋后,若芸与一众端王府的年轻女眷,一同被送到了通州教坊。明面上,若芸与其它人一样在教坊中学习规矩,只等到三个月后,官府安排,送往各处官房或军营。通州教坊条件简陋,吃食也差,每日里还有大量的劳作,一众女眷自小娇养,哪里受过这等苦。一入冬,就有几人生了病,若芸就在其中。这几人先是咳嗽发烧,续而身上竟起了成片的红疹,通州教坊的管事生怕是疫症,忙让人将几人带到教坊名下的庄子上,隔离起来。
  没过几日,就传来消息,若芸和其中的两人,熬不过去,不到腊月,就去了。因着有可能是疫症,教坊也未敢将尺身交还家人,只命人一把火烧了,又给上级部门报了一份通告,这几人的死,再没引起一丝的涟漪。
  待文渊候府得到消息,已是次年二月,据说文渊候一夜之间白了头,从此更是深居简出,。那文渊候夫人也再没出现在京城的贵妇圈,更遣散了家中大半的奴仆。府中也未办丧事,只挂了整整四十九日的白灯笼,听说文渊候夫人,还在城外的普济寺做了场法事,从此倒成了普济寺的常客,越发虔诚起来。自此,文渊候府彻底的退出了京城的舞台。
  阳春三月,江南水乡,一叶小船顺运河而下,两岸已是桃红柳绿,那船上日夜门窗紧闭。但仔细观察,倒也能发现,那后舱的窗子时常在清晨里开上一小个缝隙,一位身穿白衣的妇人,常常凭窗而坐,愁眉暗锁,身形消瘦,竟与这大好的春光格格不入。
  小船一路顺运河到了临安,早有家仆带了轿子在码头等待。那妇人戴了围帽下了船,自坐上小轿进了城。看那衣着穿戴,竟是新寡之人。
  小轿从东门入了临安城,一路街道宽阔,来往客商人声鼎沸,那轿中之人,虽是新寡,但被这热闹的街市所吸引,竟也暗暗抛了轿帘打量起来。只见这临安城里,商户林立,货品丰富,自是一等的富贵气象,比之京城,竟毫不逊色。更兼之这临安城里小桥流水,绿树粉墙,竟处处是景,户户临河,倒比那京城更多了一份江南风情,因着阳春三月,连那城中的空气,都飘着一股淡淡的花香。那妇人倒想起那日妹妹对自己说起“也许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的话,只觉心中的愁伤竟似少了许多,对未来的生活,竟生出几分期待来。
  小轿一路行了约半个时辰,到了城东乌衣巷中的一处宅子。那宅子早有丫头婆子打扫过,两进的宅子倒也清清爽爽,难得的是,后院儿花园里,竟也是桃李芳菲,水榭亭台,一应俱全,倒比那宅子更广阔些。那妇人心里松了一口气,安安心心的住了下来。
  自此,每日里只管做些针线女红,间或戴了围帽与丫头婆子一起上街转转,日子倒也过得清闲,渐渐的竟对这临安城生出几分喜爱来。那周围的邻居只知这女子姓姜,是京城人士,跟着丈夫在临安城做生意,丈夫在外出途中突发疾病,只得变卖了家中生意,搬来这小院独居。因着这女子平日里很少出门,但家中仆役都是温和有礼之人,一时间邻里之里相处倒也融洽,并无那生事之人。
  安顿下来没几日,门房传了信,说是临安城里的锦绣坊主人送了信来,约女主人下午至临安城锦绣坊一见。那女子一听,倒是一愣,这锦绣坊倒是熟悉,毕竟在京城时也是常去的。可这临安城锦绣坊的主人与自己并无交集,却又是为约自己见面?但仍带了人,在指定时间到了临安城里的锦绣坊。
  只见那临安的锦绣坊,许是因为江南丝织业更加发达,又是锦绣坊发家之地的原因,比京城的竟还要大上几分。一到绣坊,不用报名头,自有管事领了这妇人去了后院。
  “江大小姐,京城一别,已是数年未见,不知这临安城可还住得惯?”那妇人方才入座,就听得一男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竟是多年未见的周晟远!
  周大公子自成婚后,因着种种原因,早已将工作重心转到江南,京城的事务,几乎都已交给弟弟周晟威处理。前些日子接到若水的来信,托自己照顾前往临安的长姐。因知道江若芸的种种过往,这才在她安顿下来后,又等了几日,才下了贴子,将她约到这锦绣坊相见。
  “江大小姐,这是令妹托我转交的书信。”说着将一封厚厚的信封交给了若芸。
  若芸正呆呆的回想过去之种种,见周晟远递了信过来,茫茫然的接了,这才回过神来。和周晟远寒暄了几句,便带了人回了乌衣巷。
  到了家中,换了衣裳,这才坐在窗前的榻上,打开了若水的信。这是若芸离开京城后收到的第一封来信,若水关切的询问了若芸一路的行程及到达临安以后的安排,又叮嘱若芸,往后可以通过锦绣坊与京城书信来往,又在最后向若芸提及,年华绣坊准备在临安城里开设分店,问若芸是否愿意帮忙管理?
  若芸哪里不知若水的心意,年华绣坊这几年已名声大燥,要在临安城开分店,如何需要她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的帮忙,不过是为了让她有个寄托,不会胡意乱想罢了。想了一晚,提笔给若水回了信,愿意尽自己微薄之力,协助年华绣坊在临安的生意。
  自此,江家的大小姐,真的在临安城开始了一段全新的人生,这才发现,女子的人生,如果不再着眼于后宅,竟也能如此的丰富与精彩。同时,更在这份自我价值的实现过程中,收获了自己的第二春。
  
☆、第82章      礼物
  且说京城里,今年已是若水十八岁的生日,楚天早几日就忙忙碌碌的,不知在忙些什么。问他,他只神神秘秘的说给她准备生日礼物。若水也就不再过问,只等着生日这日,看他能玩出什么么娥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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