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卸甲归公主

第78章


  
  朱孝宁不欲她担心,浅浅一笑:“无事,我只是在愁一个人的生辰礼。”
  
  “谁?”张拓奕和她的都已经过去,这里就只有朱孝宁的三位老友了,可别是孟远罢?
  
  “阿远,他的生辰是四月初六,至今只只十天了,也不知要送什么才好。”朱孝宁暗暗揣摩着她的神色,自己则扶额作苦恼状。
  
  张霓没料到她还真猜对了,撇撇嘴:“他?随便送一样便好了,又不需要多讲究。”
  
  “只是,随便送又该送什么呢?”
  
  “我哪晓得。”张霓侧头,避过她的问询。
  
  朱孝宁沉默片刻:“霓儿,我与他从小一块长大,感情不亚于你跟你大哥。以往我们同为乞儿,生辰时也不过随便送句祝福的话语就过去了,如今,我贵为公主,他也经营了一家酒楼,自己做了掌柜,可不能将这好日子随便打发过去。况且,我若寒碜了,你脸上也不好看罢。”
  
  “关我何事?”张霓绞着手指头,绞了一瞬,觉得不舒服便寻自个儿的绢帕,只是寻了袖中腰间均不见,低头瞧了瞧地上,也无。
  
  “霓儿在找什么?”张拓奕诧异出声。
  
  张霓整了整发皱的袖口:“我的绢帕丢了。”
  
  “再找找,许是你不小心藏哪――”张拓奕说着话,突然顿了一下,“我昨夜还见着一张,落在地上了,仿似便是你的。”
  
  “哪儿?”
  
  张拓奕干笑一声:“孟远房中,该是你不慎落在那儿的。”
  
  张霓瞬间便定住了,愣怔着。
  
  眼下便是想拿回来,恐怕也难了,朱孝宁暗暗腹诽。不过这也是张霓和孟远的事儿,她便不掺和。
  
  三人皆不语,外头的动静便更明显,连孟远远远跑进来的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是孟远回来了。”朱孝宁话音未落,人已经出去,下了阁楼。
  
  “忍冬,温镶那老头跑了,给我留下封信,我便循着指示去了一趟钟知县府上。哦,对了,钟知县是年初才调过来的,你还不知道罢。那梁知县去年就被曝光出许多贪污之事,早被撤职了。”孟远说到一半又给她解释了当地官员关系,继而才道,“因着我与你关系特殊,钟知县将他从知州、知府处得来的消息告诉我了。”
  
  “关乎孝旻?”
  
  “是,与皇长孙有关。”
  
  朱孝宁见张霓也下了阁楼,不欲她听去,让小七带她去院子里看花,和张拓奕一道去了孟远的书房。
  
  “忍冬,我听说魏昭德的女儿死了,伤心欲绝,和皇长孙顶撞了几句,似乎还骂了你。皇长孙敬你爱你,自然不容许他侮辱你,就将魏昭德关了起来。偏生地方上匪患不断,方大人又是个文官,不能绝之,皇长孙只得把魏昭德又放了出来。可魏昭德此人平时仁义道德满嘴,此时却与匪盗同流合污,还将皇长孙给打伤了。”
  
  “什么?”朱孝宁本坐着,还端了杯热茶,结果一惊,尽数倾出,腾得站起身来。
  
  “忍冬,你别急,事儿还没完。”
  
  “怎么?”
  
  “魏昭德本事得很,后来和方大人里应外合,将匪盗的窝给端了。也不知他是不是真将悲愤化作了力量,与皇长孙将广西的治安问题是解决了,只是和皇长孙的关系却让人看不透。”
  
  “为何如此说?”
  
  “魏昭德失去爱女,只悲痛几日就清剿了匪盗,与皇长孙的关系也更上一层楼。据知情人报,他们二人曾相谈一夜,第二日便大不同了。而且,自那以后,皇长孙再也没有提过你,魏昭德也不提,似乎是心照不宣,达成了什么协议。”
  
  朱孝旻得此能人治理广西,而且井井有条,朱孝宁是安心了。可是魏紫死了。
  
  魏紫的死肯定与皇上脱不了干系,那就与她也有着深切关联。魏昭德失去了另一个女儿,绝不会罢休。可他却好好地辅佐着朱孝旻,连先前的背叛都抹掉了,她是绝不相信他在那种境况下还能神智清楚地去算计匪盗,帮助朱孝旻的。若严格追究起来,魏紫的死最终是由朱孝旻害死的。
  
  只是不知魏昭德知不知道内里的弯弯道道,若他知晓,他定会谋定而后动,最后阴朱孝旻一把。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此刻,孟远的话语和神情愈发应证了她的猜想。
  
  若是朱孝旻为了广西的功绩而与魏昭德达成了协议,那于他来说或许是好的,对于他们姐弟的感情却是极大的打击。
  
  没多会儿,小六便回来了,那两个妇人说得零零碎碎的,远没有孟远说得清楚,而且前后逻辑混乱。
  
                      
☆、79粘人
  朱孝宁失望之余,只剩叹气。远离京城,她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消息都不灵通了。他们已经见过爹娘,见过孟远等人,待他的生辰过去,他们便赶紧启程回京罢,否则闹出什么事来,对他们极其不利,而且几乎不能招架。
  
  “忍冬,你别担心。皇长孙富贵天命,你还是管好自己罢。”孟远顿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挽了挽袖子,“忍冬,我说句难听的。你回到南京,除了过上吃饱和暖的日子之外,完全没什么好处,反而几次差点丢了性命。每每我听闻孝宁公主又摔着了,受伤了,遭了刺客了,被哪位郡主算计了,我心头都梗得慌,巴不得跑到南京将你带回来。你也可以说我忘恩负义,靠着皇家富贵过上了好日子就要拆了这桥。反正,我是想让你回来,不要再趟京城那趟浑水了。”
  
  孟远说了一大堆话,口干舌燥,朱孝宁听着,心头微动,只是想起朱孝旻,她心里也揪着,摇摇头:“阿远,我弟弟在那儿,我放不下的。”
  
  “你跟他才处了多久,跟我们多久,难不成他比我们还重要?”孟远话出口便觉自己犯了错,而朱孝宁的脸也明显黑了。
  
  只是朱孝宁只嘴巴嵡动一下,并未言语。
  
  “忍冬,我说话直,你不要怪我。”孟远语气忐忑。
  
  朱孝宁轻轻地叹了口气,摆摆手:“我不怪你,其实我也不晓得,我明明才与他相处了半年,但是已经牵肠挂肚不能舍弃了。或许是因为血缘关系,这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
  
  她按了按额头,坐在桌边撑着脑袋,“我第一次见他时,他躺在床上,像一张白纸那般脆弱,身材瘦削,面无血色。但是他跟我说:‘姐姐,我们相依为命可好?’阿远,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你无依无靠了很久很久,突然有一天,你有了个弟弟,他很脆弱,他甚至需要依靠你才能存活。而且,他言语行动间都将你当成了支柱。我们是姐弟,虽然只生活了几个月,但是两个人的那种契合是什么都代替不了的,其他人都不能给我的那种亲人般的感觉。”
  
  “孝宁……”张拓奕见她竟将自己给说哭了,抹着泪偏偏话语激动根本停不下来,急忙上前安抚,“孝宁,别哭,你不想离开就别走。虽然南京于你没有大的好处,但是还有我,我会一直伴在你身旁。至于皇长孙,皇上会替他铺路的,你就做个好姐姐,别担心了,嗯?”
  
  朱孝宁泪眼婆娑,扯着他衣襟,痛哭出声:“我们回南京。”
  
  “好,我们回南京。”
  
  “不,我们去广西。”朱孝宁突然自己否决了自己,抬起泪眼。
  
  张拓奕犹豫一瞬,重重地点了头:“好,我们去广西。”
  
  “忍冬,你……”孟远没想到他的劝说未起半点作用,反而刺激了她,她也不愿意待在高唐县了,转而赶去广西。
  
  “阿远,你别劝我,我一定要去。”朱孝宁神色坚定异常
  
  “好罢,只是你总得过了我的生辰宴再去。”
  
  朱孝宁巴不得马上启程,但是孟远都这般说了,她只得点头应下。
  
  孟远顿时松了口气,虽然不能久留,但好歹多留了一段时日,待过了生辰再说,否则真要辜负温镶的嘱托了。他思忖着,看着张拓奕悄悄与她唇语,似乎在商量什么,脑中灵光一闪,从他下手见效会更快吧。
  
  朱孝宁已想着如何离去了,自然不知孟远在旁心里千回百转,挖心挠肺想要留住她。去往广西,张霓是肯定不能带的,否则只会影响了朱孝旻。而她前去,最好也是悄悄的,除非到迫不得已时,绝不让朱孝旻知晓她的存在。
  
  不过在此之前,她必须将魏紫的事理清楚了,她是怎么死的,是皇爷爷下的令,还是皇爷爷暗地里使的计策。
  
  这件事上,又得求助孟远了,朱孝宁也不纠结,径直与他说了。
  
  孟远拍拍胸脯,满口应下,出去探听消息。
  
  之后,朱孝宁与张拓奕离开了高唐县,第五日一早才回。除了给孟远寻找合意的礼物,主要还是从某些秘密渠道打听朱孝旻的事。只因为她身份不能见光,探听之时遇到了诸多麻烦,只凭借张拓奕在外的一点人脉收到些靠谱的消息。
  
  “宁姐姐,你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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