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菩提

楔子
    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画图省识春风面，环佩空归夜月魂。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
    你可知人间古代四大美人？浣纱沉鱼的西施，出塞落雁的昭君，凝眸闭月的貂蝉，游园羞花的玉环。这四个女子，无一不是惊艳了整个时代，然而这四个留名千古的美人，结局都不是那么的美好。
    “红颜祸水啊……”我立于昭君像前，幽幽的感叹了一句，“可是她们自己是否真的想要成为祸水呢？终究错的不是她们，只是被这副皮囊连累了。”
    “可是小提子，你在昭君像前感慨这个，有点不妥吧。毕竟王昭君可不是祸水，要真正去评价的话，说是巾帼英雄也不为过。她可是换来了中原几十年的安宁。”镜子在我旁边□□来几句。
    也是，王昭君算的上是这四人中结局最好的一人了，虽说被皇帝派去和亲，好在呼韩邪单于和他儿子都十分宠爱她，还封她为“宁胡阏氏”。
    但是没人知道，午夜梦回的时候，王昭君的心里，是不是有着离开故土远赴塞外的悲凉呢？
    看我不说话，镜子大概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牵着我左手就把我往里面拉，边走边说：“你不要想这么多，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追究那么多有什么意义呢？只要王昭君自己心里想的通透不就行了。”
    我无语的被他拉着，心里不停吐槽：你怎么就能知道她自己心里想的通透啊？难不成你见过她？
    然后镜子再一次发挥了神一般（额好吧他本来就是神……）的读心术，转头对我解释：“我见过她。”
    我生平第一次觉得，直觉太好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事啊。
    “这景色真好，好想今晚睡在这，不回县里去了。”我看着眼前的古宅长廊和稍远处的纱帽山，两眼放光。
    镜子在旁边出声提醒：“可是小提子，这儿是景区，没有供人住宿的地方，你难道……”
    “对！睡房顶啊，真正感受一下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睡眠状态，我以前试过一次，是在曲阜孔子庙，那感觉超级棒的！睡眠过程中自然吸收的灵气比在房间里睡多上两三倍呢！所以……”我接过话头开始滔滔不绝。
    “打住！睡房顶？你让我睡房顶？我不干。”镜子表示抗议。
    我用“你很奇怪哎”的目光瞟了他一眼，道：“谁说要你睡房顶了？你要回县里去就回去啊，我又不拦着你。你是不是理解能力有问题？”
    镜子似乎是噎住了，半晌没有说话。等到我挣开他的手要去村东头的楠木井尝尝所谓的“龙泉”时，镜子突然红着脸对我说：“那我就在这里陪你好了，你要补偿我。”
    不是，这家伙是什么逻辑啊？我有逼着他在这里睡房顶吗？吗！
    不过镜子却不等我再说什么，拉着我就往村东头去……等等，这家伙为什么一脸理所当然的拉着我？！
    “你能不能别拉着我？这样子走路很不方便啊！”到了楠木井前我挣开他的手，一脸不悦的看着他。
    镜子面色有些尴尬，过了一会突然理直气壮的跟我说：“我这是在保护你，免得被其他人撞到。恩，我是在保护你。”
    “保护你个头！”赏了他一个爆栗，我搓了搓左手，莫名的感觉很不错的样子，“不过，你的手还是挺暖和的。”
    镜子这厮又红了脸，然后……再一次表现的很是理所当然的，拉起了我的手。
    我也是要醉了。
    正在这时，有一个大妈走过来问我们：“两位要不要试一下龙泉泡的茶？这是我们村里很有名的，好多情侣到了这里都要喝这个茶的呢。”
    茶？恩……可以考虑一下，偶尔尝试一下别的茶其实感觉也不错……wait，情侣？大妈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镜子像情侣了啊？！（大妈：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好啊好啊，小提子我们去喝龙泉茶吧。”我怎么感觉镜子的心情莫名的就好了起来？错觉吗？
    大妈闻言很高兴的带路去村里的茶庄，镜子就拉着我跟在后面。到了那里，确实有很多人在喝茶，其中也有不少情侣。
    果然，人就是爱胡乱联想。
    喝完茶到处逛了逛，夜幕便降临了。村里的夜空自是要比城市里的漂亮的多，繁星或暗或明若隐若现，因为今天天气晴朗的缘故甚至可以看到银河。
    果然留在这里过夜的决定是极其明智的！
    躺在房顶上，我和镜子枕着手臂看着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镜子猛的坐起来，道：“小提子，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就来了，反正人又看不见我们。”我不以为意。
    “谁跟你说是凡人了？”镜子无奈，“是妖……不对，还有鬼！也不对……”
    “到底是什么……”我坐起来，问着，突然脊背有些发凉。不是妖，也不是鬼，但也不是鬼妖。怎么说呢，来人是妖不假，但是他体内有一个鬼魂。
    敛了气息，我和镜子在房顶偷偷观察着那个男妖，他生的很是高大，面容清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皇帝，对，就是皇帝那种不怒而威的压迫感。
    这个男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体内的鬼魂是什么来历？我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目不转睛的盯着，真是好奇啊！
    那男妖走到昭君像前，自言自语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然后倏地把目光投向我和镜子所在的屋顶，道：“二位不必躲着了，我与二位并非敌人。”
    这是发现我们了？这男妖，很厉害啊！
    “不知阁下是……”既然被发现了，我和镜子干脆显化了身形到他面前，落地后镜子问。
    “很早就听过妖神菩提和明镜上神的名字，不想今日居然能得见二位。”男妖清冽的声音缓缓响起，“二位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凛空。”
    凛空……怎么感觉在哪听过？
    “原来是妖皇陛下，失礼了。”镜子拱手作揖。
    ！！！我说怎么觉得这么耳熟，凛空，凛空，这是妖皇的名字啊！眼前的男妖，就是妖界的妖皇？！
    我惊讶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凛空看我这幅模样笑了：“菩提小姐大可不必因为我的身份而感到拘泥，叫我凛空便是。”
    “咳咳……抱歉，失态了。不知道凛空你到这里来，是……”既然他表态了，我也不再计较礼节，问道。
    凛空的目光回到昭君像上，显得有些飘忽，话语里也带上些许雾气：“见一个，想见见不到的人。菩提，我听说你和人做交易，不知道我是否有资格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我没听错吧？堂堂的妖皇陛下，要跟我做交易，让我帮他做一件事？虽然不担心报酬，可我怎么就觉得这是龙潭虎穴呢？
    “不知道您想让小提子做何事？虽然小提子与他人做交易，但还是有原则的。”镜子出言询问。
    “二位应该知道我体内还有一个魂灵吧，”凛空回答，“这个魂灵，就是我想见却见不到的人的。我希望菩提你能帮我把这个魂灵导离我体内，回归到原本属于她的地方。”说罢盯着昭君像的双眸变得更加深邃。
    看这模样，我仿佛明白了什么。“你体内的魂灵，是不是，王昭君的？”
    凛空点头，我和镜子呆立当场。
    谁来告诉我为什么王昭君的魂会在妖皇的体内存着？！
    凛空却不管我们是不是被雷的外焦里嫩，很是严肃的问我：“不知道菩提你能否答应和我做这一笔交易？你要什么报酬都可以，哪怕是我的内丹，也行。”
    听完我更震惊了，凛空和王昭君之间是有着什么渊源啊，为了让王昭君魂归故里，居然能把内丹拿出来做交易。这可是内丹啊，没了内丹，妖还是妖吗？连人都比不了，因为没了内丹之后最多三年就会死的啊！
    咽了咽口水，我明白这次没法拒绝了，人家妖皇陛下都说愿意拿内丹来作为报酬了，先不说这诚意，要是不接受的话，妖界的人还不得一人一口唾沫把我给淹死！
    “好，我答应。不过离魂之术虽然耗费灵力和修为，但绝不需要用最重要的内丹来换，何况你还是妖皇，妖界不可无主。”我平复好因为吃惊而加速的心跳，回答。
    凛空微微点了下头，继续说道：“麻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今天是十一，等十五晚上吧。”我看着天上高悬的月亮，道，“满月的时候魂灵的生命力是最弱的，离魂之术成功的概率要大很多。”
    “好，那十五的晚上十点，我在这里等你们。”说完，凛空便隐了身形御风离去。
    凛空走后，我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对镜子说：“总算是走了，虽然挺平易近人的但是自然散发出来的威严还是让我觉得有压力。镜子，你觉得呢？”
    “还好啊，习惯了，跟我……跟我神界的神王有相同的地方，只不过神王更严肃一点罢了。”镜子看着凛空离开的方向，不以为然的回答我。
    也是，镜子在神王手下上了这么多年的班，想必早已经习惯了统治者的气场。这么一说来搞得老娘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小提子，好困了，休息吧。”镜子戳了戳我的手臂，我转过头“哦”了一声，这家伙就又拉着我飞上了房顶。
    这家伙能不能别老动不动拉我手？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