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封信：见字如面

我连连点头答应。出殡忙活了几天，累的很，一头倒在床上。第二日又风尘仆仆的赶回学校。
  如此奔波下来，心里只觉得空荡荡的。自以为熟悉的亲切的地方，再回去都像是一个客人，被小心翼翼的热情招待。脸上的笑容僵了，心里某些地方也变得坚硬了。现今我只想见到皓阳，想被他抱在怀里，环绕着的都是他身上淡淡的烟味。我总觉得，上天给我那么多的挫磨，就是为了让我在他心里找到安慰。
  林皓阳
  吃午饭时，我自己坐在窗边的角落里，想着曼晨今天该回来了，下午我得早回去一会。
  好像听到背后的隔壁桌上有人在谈论我，人声鼎沸的餐厅这个细细的声音很不真切。
  “真是的，亏我还刻意打电话试探他。”
  “楠楠，你真的确定么？”
  “怎么不确定？他跟他女朋友都同居了！我还以为是和他合租，没想到是和他还有他女朋友合租！你说我哪里比不上那个丫头片子！”
  “不是吧，楠楠，你来真的呢？”
  “切！当然不是。他林皓阳一个穷酸书生也配！我就是气不过去，你都不知道他对他女朋友多好，我怎么就遇不到个这样的人呢。”
  我心中暗自发笑。想当年我也是校草级的人物，这张脸也不知道造了多少孽。可是当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只有那个小丫头片子陪在我身边。我的心，也只有那个小丫头片子才懂。
  于是那个号称合租的同事，平时也不经常回来住。有时候下班时会看见她趾高气昂的坐上豪车绝尘而去，次数多了，竟然发现每次来接她的竟然也不是同一辆车。想来，自然也不是同一个人吧。
  转眼到了圣诞节，我一咬牙花了大半个月的工资给晨晨买了一条项链。没有多么耀眼的宝石，细细的一条银链子坠着一双镂空的蝴蝶。我想象着晨晨戴上它的样子，一定很美。
  回到家，曼晨在做酸菜鱼。孙楠楠没有回来。如此良宵美景，又有多金的中年男人做着庸俗而水到渠成的事情，各取所需，打发寂寞。我乐于和晨晨享受二人世界。
  饭后，晨晨神秘兮兮的拿出一个粉色的盒子。我在她期待的眼神中打开，是一条手打的围巾，暗暗的灰蓝色，很有绅士风度，上面放着一个小小的信封。
  “到我了。晨晨，闭上眼……”
  “哇……好漂亮啊，一定很贵吧？”
  “不是很贵，专柜打折的。”
  “皓阳，我知道你疼我。可是，我们现在也不宽裕，要不……”她的手指在蝴蝶上流连了一下，转而摆出一副笑脸对我说：“退掉吧。”
  我站起来，“晨晨，我已经工作半年了。我知道我的钱该怎么花，给你买东西我开心。”
  晨晨坐在床边，仍是一脸的笑意，“皓阳，你在我就很开心啊。只是这个，真的太贵了。我们也没有多少钱……”
  “苏曼晨，你不用一直提醒我我们有多穷。我林皓阳说过要给你更好的生活就不会食言。”
  “皓阳，如果我是那个意思，我当初就不会和你在一起。”
  “对，你的爱是纯粹不染世俗的爱，我的爱就是炫耀浮夸的爱。你当初不顾一切和我在一起，谁知道不是因为我一无所有了你就不用承受虚荣拜金的心里压力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那偏执的自尊心！”
  曼晨沉默的坐了一会，然后起来把桌子收拾干净，拿起包说：“舍友和她男朋友出去了，安安一个人在宿舍害怕，我回去陪她。”
   
第九章 圣诞节
更新时间2016-4-7 19:51:59  字数：1459
 九．
  苏曼晨
  我们闹别扭了。这是皓阳第一次这么严肃的控诉我的可笑的自尊心。可是我从来就是这样的。他应该知道的。
  出门时遇到同住的孙楠楠，她喝的微醺正在讲电话：“三哥，说好了你可不许走啊。我回家换个衣服，很快的，你可把我的江诗丹顿给我留着，不能给别人啊。”女郎挑逗的笑声在黑暗中烧着电话那头男人的心。“三哥，你还不知道妹妹我么？人生苦短，快意江湖啊。咱都是粗人，讲究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我听在耳中，对自己可怜的自尊心感到无奈。纵然人生苦短，我只想和你精打细算。我快步走了出去，去赶回学校的夜班车。
  林皓阳
  曼晨生气了。我知道是我太过分了，一着急什么话都不经思考说了出来。可是我也很委屈，我是想让她开心的，她应该懂我的。我的曼晨怎么能不懂我呢。我不知道该不该打给她，我怕她还在气头上，怕她不肯原谅我。转过头我看见了她给我的圣诞礼物，那一封没有打开的信。
  亲爱的老公：
  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三个圣诞节了。我爱你，一如既往的爱你。下一个圣诞节，我还想和你一起过。漫长的人生路，还有那么多的圣诞节，我都想和你一起过。
  回想起我们初见的时候，发生过的事情都还历历在目。我知道那些事改变了你的一生。现在的我只想告诉你，无论发生了什么，以后还将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想念你，照顾你，陪伴你，已经成为我的习惯。我当然知道你也习惯了照顾我宠溺我的日子。能够在我的大学时光里，遇到你林皓阳，是我的幸运。能够在我的青春岁月里，被你林皓阳爱上，是我的幸福。现在的我们，对彼此来说，都已经是家人一样不可缺少的存在。
  皓阳，我知道我有很多的坏习惯。我总是不舍得扔掉腐烂的白菜，把烂叶子择掉继续做菜，结果你的胃就抗议了好几次。我习惯了逛超市只买生活必需品，所以每次你和我一起买东西都很无奈。我知道我自己不会打扮，二十的人了还整天穿的清汤寡水的。我知道我有时候固执的让人生气，很开心你能一直保护我幼稚的自尊心。现在你也有了工作，我也要毕业了。我相信我们的未来会越来越光明的。我妈告诉我，只要踏踏实实的努力，没有过不好的日子。我觉得还挺对的。
  皓阳，你知道么？有时候我会做梦，梦见你又回到那个飞扬不羁的林皓阳，梦见你一张不知天高地厚却闪着异样光芒的脸，有时候会从梦中惊醒。我偶尔会担心那样的林皓阳看不上这样的苏曼晨，可是皓阳，后来我想通了，那才是你真正的样子。现在的你，成熟了也疲惫了。我很心疼你微微皱起的眉头，却无法解开你心里的死结。皓阳，如果可以，不要让自己心里那么累，好不好？
  好了，说了这么多也够腻歪了。说点开心的吧，我的论文题目确定了，李教授亲自给我指导了几个案例。我相信我很快可以追赶你的步伐，成为一名商业精英了！
  皓阳，今年的礼物又是我自己手工做的，总觉得有点委屈你。不过你放心，你老婆我马上就可以养活自己，还可以分担房租了。哎呀这样说来我们也是要大踏步奔向小康了啊，让我们手挽手肩并肩迈向新生活吧！
  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亲爱的晨晨
  我收起晨晨的信，后悔刚才自己对她大吼。她是如此通透伶俐的女孩子，为了照顾我的心意，她宽容了我多少的任性。我掏出手机想打给她，房门忽然被推开。我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抱住她，却闻到了刺鼻的香水。
  低头一看，是孙楠楠。
  “林皓阳，你能不能矜持点？”
  “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我老婆。”
  “呦，有贼心没贼胆啊，拿老婆出来说事儿。”
  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不是对着这个艳俗的女人。我拉开房门对她说：“滚。”
  她也不恼，慢悠悠的晃出去。“林皓阳，别高看了自己。你以为你还年轻，拿爱情当饭吃。哪天吃光了，还不是好聚好散。”
  我一脚把门踹上，转身倒在床上。
   
第十章 何去何从
更新时间2016-4-7 19:56:05  字数：1645
 十．
  苏曼晨
  转眼过了新年。我们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做了几个菜，一起喝了两杯，晚上免不了做些运动。这种小小的温馨让我有老夫老妻的错觉。哪怕说了很重的话，仍然心照不宣的原谅对方。
  他的工作越来越忙，我的研究课题也进入攻坚阶段，论文进度仍然紧张。有时候忙的晚了，我索性睡在宿舍里。皓阳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回去吃饭，问我把他的格子衬衣放在了哪里。有时候得空，我会在家里呆一下午收拾收拾房间。一如既往的整洁，果然他现在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了。我放下心来，更加用功的埋头到我的论文中去，时而会忘了白天黑夜。整天整天的做实验，腰疼的坐不下去。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会想念皓阳。哪怕我们前一天晚上还睡在一张床上。
  皓阳最近欲望有些强，也可能是我隔三差五不回去的原因吧，每次回去他总是想要。等他躺在床上渐渐入睡的时候，我便细细的看着他。不知怎么的，我总是觉得皓阳有点不一样了。可能是上班压力大吧，我自己也很累，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时至三月，毕业在即。我的所有工作都陆续收尾。想一想大学四年，最诚挚的感情都交付在了这个校园，心里莫名的舍不得。一松懈下来，整个人也觉得很是倦怠。有时候竟然赖在床上不想起来。皓阳总是亲亲我的额头，然后急匆匆的去上班。
  这天早上，我又在赖床。皓阳背对着我刮胡子，电动剃须刀发出嗡嗡的声音，好像小时候奶奶家院子里的蝉鸣，我差点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