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是我唯一

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从有记忆开始，就和乡村的姑姑生活在一起。
    姑姑家有两个儿子
    大表哥个头不高不矮，脾气温和，对他印象还好。
    二表哥高高瘦瘦，性格暴躁。我很讨厌他，也很怕他。因为他总是打我。
    在那个小乡村里
    家里有五口人
    姑姑、大表哥(庆伟)、二表哥(国庆)、姑父和我
    大表哥经常去工作，很少呆在家里。
    二表哥整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对我又打又骂。我很讨厌他。
    姑姑家有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上
    有一堵短墙。
    每天下学后，我都会拿着小粉笔
    在墙上写写划划。
    墙上有各种粉笔的痕迹，
    有三个圈四条直线的小人画，有新学的字，有阿拉伯数字一二三四五六七……
    有一天，下了学，我撂下书包就蹲在矮墙角落，捡粉笔
    “白日依山尽
    黄河入海流
    ……”
    我正大声的背着国语课新学的诗 ，只觉屁股一阵疼痛，就已经倒在地上。
    我睁着眼睛回头望，一双擦的锃亮
    的皮鞋出现在我眼前。
    我揉着屁股爬起来，仰着头瞪着
    他、又是他！
    “你干嘛！”
    “一边玩去！”二表哥推攘着我要赶我走。
    “我不！”我死死扒着他胳膊。
    “你走不走！”他厉声呵斥我
    “我不走！”我恨恨的望着他
    他厌烦的推开我，我一下坐在地上，他
    一边用力在我身上踢着，一边破口大骂
    “我让你不听话！让你不走！”
    我蒙蒙的坐在地上，忘了反抗，只身上多了几丝痛楚。
    习惯了这样的踢打，一个人哭完
    后，就躲在没有人的地方静静坐着。
    “堂屋”里有一台电视机，只几个频道可以看。
    第一次看电视剧看得是六小龄童的
    《西游记》。
    孙悟空神通广大，一个人可以打天兵天将，着实厉害。
    要是孙悟空能从电视机里蹦出来，
    把刘国庆打一顿该有多好。我偷偷瞄了
    一眼躺在右侧靠墙的软沙发的刘国庆，
    一边心里偷乐，想想就觉得开心极了。
    看到孙悟空被如来佛祖压在五指山
    下，我心里气的牙痒痒！恨不得去帮孙
    悟空。
    孙悟空被风吹雨打日晒，只能吃树
    上掉下来的野桃子，吃着一个蹒跚老头
    给他送的饭菜，他湿着眼眶望着天空，
    脑海里回忆着曾经的光鲜自由的快乐时
    光，我的心仿佛被狠狠一击，心疼的流
    着眼泪。
    刘国庆不知怎么得看见我在哭，
    走过来狠狠的在我头上打了一巴掌，骂
    道：“哭！谁让你哭的！你哭什么你”
    我心里想，  孙悟空被关起来了，一
    定救不了我，他又要打我了，我害怕，
    不说话，擦干眼泪，靠着沙发，躲开他
    的手。
    许是见我第一次没反抗，他便来
    了劲，拎着我，就抓住我的脖子，把
    我的头卡到木头沙发的缝隙里。一顿暴
    打。
    在这里，我最喜欢的人儿就是姑
    父，若是姑父看见二表哥打我，就会呵
    斥他。
    姑父性格温和，不喜说话，每天晚
    上，喝一盅小酒，吃几颗炒好的花生米
    儿，每天准时看Cctv--1的晚间新闻，
    田里没有农活的时候他就去水泥厂上
    班，挣钱补贴家里。
    水泥厂五点半下班儿。他若去上班
    儿，我便坐在大门口的石头上等他下
    班，他放下东西，便牵着我去田间散
    步，我喜欢他宽大的手掌，他手上糙糙
    的茧子包裹着我的小手，很有安全感。
    家里生活条件差，姑姑持家很节俭，舍
    不得多花一分钱，姑父却经常带着我去
    村子头头的小卖部买零食吃。我最喜
    欢“妞妞”，不是它本身有多好吃，而是
    因为每次拆开它后都会有中奖的可能，
    有时是一毛钱，有时是两毛，若是中了
    两毛钱，我和姑父都会乐大好一会子。
    在电视剧上看到秋千，我对姑父
    说，我也想玩秋千，后来姑父在门口的
    大槐花树做了一个秋千，推着我荡秋
    千。
    姑姑掌管家里大权，偏偏又疼爱二
    表哥，我做错事,她又会打我，所以不
    管别人说她多疼我,为我操了多少心，
    我始终不喜欢她。
    除了他们，每个月，都会有一对男
    女骑着摩托车来。
    男的个子矮小瘦削，女的个子高大
    衣着时髦，略显富态。
    他们说这是我的爸爸、妈妈
    实际上，我并不好奇他们是谁，也
    没有兴趣。
    每一次来，他们会买很多文具和零
    食。
    嗯…
    他们有了以后，姑姑把零食放到二
    表哥房间里，对于好吃的零食，我一概
    触摸不到。
    有一次，姑姑在门口的石台上砸豆
    饼。看见几个年级大男孩的男孩爬到树
    上掏鸟巢。
    树上的男孩没摸到鸟蛋
    树下的男孩便嚷嚷起来
    树上的男孩道：“你妈个蛋！喊个屁！”
    五岁的我只觉得好玩，并不知道什
    么意思，便学着说起来:“你马个蛋”，结
    果被姑姑打了嘴，我只觉得委屈 。从
    那以后，我再也没把心里话告诉过任何
    人。
    有一次，夏天，瘦削的矮男子和
    漂亮的高个子女子又骑着摩托车来看
    我。只是她还带来了一个女孩，比我高
    很多，她说这是我的姐姐。
    姐姐？
    我知道有一个姐姐，是二姑家的姐
    姐，那个姐姐很大，很疼我，她会抱着
    我睡觉，给我讲故事。这是一个小姐
    姐，和我年龄差不多大，只是个子比我
    高不少罢了。
    家里的床睡不下，姑姑就在堂屋打
    了地铺，我和妈妈睡在上面，妈妈来的
    时候买了一箱子牛奶，放在屋子角落
    处，妈妈紧紧抱着我，我不喜欢陌生人
    与我这样亲近，便推开她，自己跑出
    来，看到屋角处的牛奶，便跑过去拆
    了，拿了一瓶放在嘴里喝着。
    刘国庆掀开门上的沙网，正好看见
    我。我心里一惊，往后退了几步，心
    想，有人来他不至于还打我吧。
    不晓得他受了什么气，走过来抬脚
    就踢我，牛奶撒了一地。我惊呼了一
    声，倒在地上。
    妈妈也下了一跳，一下坐了起来。
    我泪眼朦胧的望着她。刘国庆看见妈妈
    也吓了一跳，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推门
    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