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不务正业

第105章


    能隐忍这么多年暗中布置,可见徐离谦是比徐离善的城府要深,只可惜心术不正,他唯一输给徐离善的地方,便是从来没有领兵打过仗,当裴泽和徐离善在沙场上奔驰的时候,徐离谦却在云淑妃身边安枕无忧。旁观过一场战争和打过一场仗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徐离谦带来的这一支私军到底是敌不过正规军,楚良和胥仁都没有手下留情,所过之处只剩尸体,一个活口都没留,他们不想再有后患。
    因此,很快就只剩下徐离谦一个人了。
    胥仁抹了下鼻子,不满道:“若不是他们一直躲着不出来,老子早就送他们上路了!”
    裴泽也收起了刀:“胥仁,将徐离谦绑了,交给蒋山。城楼上的云淑妃若是还有气,也交给蒋山。”
    这两个人不能随便杀了,得定了罪昭告天下,而后公开行刑。
    裴泽走回萧言之的身边,弯腰拉起萧言之的手握住,而后问何晏和张绍生道:“府里的其他人都哪儿去了?”
    张绍生立刻答道:“回武成王的话,知道徐离谦要来,王爷就让他们都躲起来了。”
    “是嘛,”裴泽想了想,还是弯腰将萧言之抱了起来,道,“让人都到蜀王府里去,等这里收拾干净了再回来。”
    “是。”何晏和张绍生齐齐应一声,而后就跟胥仁一起去找其他人。
    裴泽则抱着萧言之,大步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味儿的地方。
    进了蜀王府的大门,萧言之好奇地四下打量一番,而后轻笑道:“这是我第二次进蜀王府吧?明明这里才是我该呆的地方。”
    “你该呆的地方?”裴泽挑眉看着萧言之,“你该呆的地方就是有我的地方。身上的伤怎么样?”
    “额……”萧言之移开了视线,“好得差不多了。”
    “好得差不多了?”
    裴泽重复一遍,而后抬脚踹开寝室的门,快步走到床边就放下了萧言之,萧言之都没来得及阻拦一下,裴泽就直接脱了萧言之的鞋袜,把裤腿一撸起来就看见了萧言之缠着纱布的小腿。
    “我走的时候可没有这纱布。”裴泽冷眼瞪着萧言之。
    萧言之偏头看向床里侧,低声道:“你记错了,你走之前就缠着呢。”
    裴泽紧盯着萧言之道:“你的事情,我从没记错过。”
    萧言之搔搔嘴角,不说话了。
    裴泽暗叹一口气,转身在床边坐下,又问道:“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萧言之抿嘴,突然爬进裴泽怀里缩起来,低声道:“不好,一点儿都不好,你不在我一点儿都不好,我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还不在。”
    乍一听这话,裴泽以为萧言之只是在撒娇,毕竟从方才的局面上就能看出他这段时日受了不少委屈,可再低头看萧言之的表情,裴泽就知道他想错了,再仔细一想萧言之所说的那句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裴泽怔住。
    该不会是陛下……
    裴泽不由地将萧言之抱紧了,安慰道:“以后再不丢下你一个人了,我要去哪儿都带上你。”
    “恩。”萧言之低低地应了一声,隐约还能听出一丝哭腔。
    裴泽又问道:“腿上的伤到底怎么了?”
    原本是说骨头虽然断开,但并没有错位,只要萧言之不乱动,过一段时日就能长好,可这一段时日过去了,萧言之的小腿上绑了纱布,而且那纱布上还渗着血。
    萧言之低声答道:“在两仪殿被左右威卫围攻,站起来走了走,骨头就戳出来了。大夫给矫正回去的时候都疼死了。”
    左右威卫?刚才就应该再砍徐离谦一刀!这混蛋!
    “现在还疼吗?”裴泽在萧言之的额头上亲了亲。
    “疼……”萧言之又往裴泽的怀里钻了钻。
    裴泽心疼极了,懊恼道:“对不起,我该早些回来。”
    萧言之摇了摇头,道:“你没事就好。受伤了吗?”
    “没有。”
    “真的?”萧言之仰头,将信将疑地看着裴泽。
    裴泽笑笑,道:“要来检查一下吗?”
    萧言之眨眨眼,而后就坐起来开始解裴泽腰带。
    裴泽一惊,赶忙按住萧言之的手:“来真的?”
    “是你自己说的。”萧言之皱眉看着裴泽。
    裴泽无奈道:“真的没有受伤。
    “那为什么不让看?”
    裴泽盯着萧言之看了看,见萧言之一脸坚定,是非要问出个结果的样子,裴泽只能老实道:“从你受伤之后我就一直在忍耐,这又好些天没见着你,你再碰我我可不保证忍得住。”
    萧言之抿嘴看着裴泽,又继续去解裴泽的腰带:“肋骨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腿上的伤在小腿,若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你可能要三年后才能碰我了。”
    他大概要替皇帝守孝吧?重要的是他现在想做,想忘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想要安心,想要裴泽。
    裴泽一怔,而后懊恼地吼一声,转身就压倒了萧言之。
    守孝三年……
  ☆、第72章
一早醒来,裴泽抬手就撩开了床边的帘子,转头瞥一眼洒了满地的耀眼阳光,便又把帘子放下了。
    看这样子是已经日上三竿了,早朝都该结束了,怎么没人来叫醒他们?
    转念一想又想到今日早朝该是徐离善主持,于是裴泽便彻底没了要起床的意思,转头凝视起萧言之的睡脸。
    半个多月没见,这个被他好不容易养胖一些的人就又瘦了下去,甚至比之前最瘦的时候都要纤细几分,即使安睡一宿,他眼下的青影也没有完全消散。
    想了想,裴泽小心翼翼地抽回被萧言之当枕头的手臂,而后转身下床,自行穿戴整齐后,就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寝室。
    推开房门,便见何晏、张绍生、胥仁和孔卿四个人都守在门口,裴泽抬手阻断了几个人要问安的声音,反手轻轻关上了门,才开口道:“你们几个过来。”
    说着,裴泽便带着四个人坐在了屋前小院的石桌旁。这里离屋子有一段距离,说话的声音不会吵到萧言之,却又离屋子不远,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能立刻冲过去。
    见何晏四人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裴泽便随手指着位子道:“坐吧。”
    “谢王爷。”四个人低声道谢,而后纷纷落座。
    等四个人坐好,裴泽就看着胥仁,开门见山地问道:“我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什么了?”
    就知道裴泽会先问这个,胥仁早就将这段时日里发生过的大事小情理顺清楚了,此时被问道,便一点儿磕绊都没有地给了裴泽回答。
    裴泽一言不发地听着,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走之前他有想过徐离谦会想法设法地索取萧言之和徐离善的性命,但他觉得萧言之和徐离善能应付,十六卫都在,何况还有陛下在,因此才放心地去了西北,只是没想到徐离谦竟也得到了左右威卫的帮助,而后他竟会先对陛下下毒手。他也没想到云淑妃竟是萧言之下令给悬在城楼上的,更没想到局势会逼得萧言之动手杀人。
    萧言之可是从来都没杀过人,也难怪会憔悴成这样。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后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宿,之后被他杀调的人越来越多,有那么一两年,他夜夜都睡不安稳,总是梦见恶鬼索命,只是时间再久一点、杀的人再更多一些,他就已经习惯了。
    当从胥仁口中听到皇帝的遗旨中有一道是要将萧言之贬为庶民的,裴泽先是一愣,而后陷入沉思。
    陛下的意思,他明白。萧言之原本就是个不适合呆在朝堂上的人,不管他有多了解人情世故,不管他有多擅长处理朝堂纷争,他都是个不适合留在朝堂上的人,他将情看得太重,而朝堂是一个可以抹杀任何情感的地方,陛下大概也是与他一样,不想看着萧言之在那与他无关的纷争中一次次地被伤害。
    庶民嘛……
    裴泽正在进行着深沉的思考,突然就听见身后的屋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裴泽和胥仁四人都被吓了一跳,同时转头看过去。
    只见萧言之赤着脚站在门口,身上只凌乱地系着一件外衫,一头青丝披散着,正一脸呆相地看着院子里的几个人。
    “怎么了?”裴泽起身,往萧言之的方向走去。
    萧言之似猛地回神,一瞬间脸色通红,而后两手一拉,砰的一声又将房门给关上了,而后萧言之带着一丝懊恼的声音才从屋子里传出来。
    “没事。”
    裴泽被那关门的声音吓住,倏地停下脚步,等听到萧言之那略显慌张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没事?没事他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你们去歇着吧,换两个人来守着。”
    给胥仁四人留下最后的吩咐,裴泽便大步走到屋门前,伸手推了推门,却没推开,似乎是萧言之正在里面抵着门。
    “言之?”裴泽疑惑地敲了敲门。
    屋子里的萧言之背抵着门站着,搔了搔嘴角后道:“都说没事了,你不是正跟他们说话吗?回去继续说吧。”
    他不过就是睁开眼睛的时候没看见裴泽,还以为是自己已经精神恍惚到开始出现幻觉了,这才急着确认一下,但他好像是有点儿太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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