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有风吹散年华

医生说如果不醒，就可能成……植物人了。”
  花正宇的心里是慌的，他当然怕。不知道是不是命运，让这三个男孩都没有母亲。
  “我……你先过去，可能就醒了。”
  “姐，你过来吧，妈妈真的很想找到你。”
  看叶落雪不知所措的表情，韩墨就知道是出事了。
  叶落雪两眼呆滞地放下手机，跑到洗手间就是一阵呕吐。早饭全吐出来了，她大口喘着气。又洗漱了一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慢慢走出来。脸色因为呕吐，变得苍白。
  她坐在沙发上，粉蓝的衬衫让她觉得有些冷。把枕头抱在怀里，叶落雪面无表情。
  此时，花树建和花正宇都是焦急的。
  叶落雪觉得心里酸酸的，从未谋面的母亲，从未想过的亲人。这16年都可以过，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自己又要主动回去。
  思考过，迷茫过，逃避过，洒脱过。但是却始终没能逃过，这样的选择。
  韩墨和宁宇涛收到了花正宇的消息，两个人都失去过母亲。现在，面对这一劫难的，是花正宇。没想到，三人是最好的兄弟，命运也是如此的相似而悲伤。
  宁宇涛弹着钢琴的手停下，望着黑白的琴键有些出神了。
  雪儿会去吧。
  对于母亲，随着自己的长大他已经没有了太多概念。已经快要三年了，他唯一不变的，就是那种怀念的心情。
  韩墨拿一张毛绒的毯子，给她裹上。她抬头看着他，又好像回到了那天她在电话里哭泣的时候。她的眼睛很精致，带着她的失落感。
  “不能做决定吗？”
  “……”
  她不回答。
  “跟我去个地方吧。”
  他拉起她的手，给她穿上外套。
  坐上陌生的一辆公交，离市中心越来越远。叶落雪坐在硬邦邦的座位上，看着公交里的人越来越少。车子依然在前行，似乎已经到了郊区了。
  透过车窗，她的脸被阳光照亮。微微眯上眼睛，她的皮肤白皙嫩滑。大片的树林开始出现，路边的建筑变成了一些花卉园。路边的景色被绿色占据，只有两个人的车子很是安静。
  车子时而晃动，她倚在坚硬的后座上。任由撞击带来的疼痛，韩墨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肩上。
  “马上就到了。”
  他的声音轻轻的，就如他身上的香味儿。
  走在无人的柏油路上，韩墨牵着她纤细的小臂。她不动弹，也不说话。
  “雪儿，等我一下。”
  他停下来，摘下路边的野花。不知名的花朵，开得很好。或许是因为在郊区，和市区不一样。
  采了一束，他拉着叶落雪进了墓园。
  看到指示木牌的时候，叶落雪知道，韩墨所说的地方就是要见故去的人。
  他跪下来，把花放在地上。
  “爸，妈。我带女朋友来看你们。”
  碑上的照片，叶落雪自然不认识。但是听了韩墨的话，她有一瞬间的窒息。魏燕，韩为民。
  “她很漂亮吧，她成绩也好。和我上一个大学，学医，很厉害的。”
  韩墨把周边的叶子清理了，留下那束野花。落叶很多，已经铺满了地面。脚下不动，安静得可以听见落叶的声音。
  “过来啊。”
  他没哭，是不是没有眼泪了。
  她的身体僵直，慢慢过去蹲在他旁边。叶落雪不敢相信，韩墨忍受了这样的悲剧。她甚至不敢想象，韩墨得知噩耗时是怎样的反应。他那湖一样的眼睛，一定是因此增加了凛冽的眼神。他一身的功夫，在学校里的名堂，都因此而来。
  于是又想起了宁宇涛和花正宇，是命运弄人吗。三个人，都要面临这样的惨剧。是兄弟，也是难兄难弟。真的是上天注定，注定他们的认识，注定叶落雪和他们的认识。在她绝望的时候，他也是绝望的。
  “妈，你之前还问我围巾是谁送的，就是她哦。”
  韩墨一点一滴地讲，她静静听着。一直到她感觉他的哽咽，他的眼泪。
  走出墓园的脚步，很是沉重。
  “什么时候？”
  她的声音很轻，手臂还被他拉在手里。
  “在我还没来得及把红玫瑰送给你的时候。”
  他握着她的手，收紧。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意思，就是那个失约的情人节，是那个开启绝望爱情的情人节。她的眼泪决堤而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以为跑掉就结束了吗？”
  紧紧拥着他，她没想到，这就是他销声匿迹的原因。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一口同声，说出这三个字。
  “傻瓜。”
  他揉着她的头，眼泪已经干了。在他脸上带着笑，带着爱和暖。她拥着他，感受得到他的温度。
  是韩墨把她带上了去医院的车。
  想着关于母亲，韩墨和宁宇涛都已经成了这样，难道花正宇也要这样吗？
  快要中午，车子驶向北郊的医院。
  “正宇，我带她去了，阿姨怎么样？”
  “没醒。”
  接电话的是宁宇涛，他的声音很小。
  “到了告诉我，挂了。”
  叶落雪呆呆的，真的要见面，应该怎么面对。
  “没事，还有我。”
  韩墨抚着她的肩，轻轻晃动。
  她点点头，眼睛里有着说不清的情绪。
     
第95章 挣不脱，逃不过
更新时间2016-4-18 22:41:00  字数：2097
 医院都是一个样子，外表再多的豪华，里面都是冷冰冰的病房。医院特有的味道，医学生也不喜欢。
  手术的费用难以凑齐，宁宇涛帮忙垫付了。花树建很感激，儿子的朋友可以这么帮忙。
  叶落雪到的时候，花树建正出去，不在病房里。走过冷清的走廊，叶落雪跟着宁宇涛一直到病房。韩墨握着她的手，紧紧握住。
  看见花正宇，韩墨觉得就像看见了自己。眼睛红的，表情里全是惶恐。但是，还有一丝希望。花正宇似乎长大了许多，眼神变得深邃了。他双手握着艾梅的手，眉毛拧在一起。
  他对叶落雪一向好，快要高考的时候，叶落雪还喝着他送的绿豆汤。
  白色的床，白色的地板。
  “姐。”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地叫着她。
  “嗯，没事。”
  她擦擦他眼角的泪滴，手轻轻覆上他的额头。
  “妈，姐姐来了。”他拉着叶落雪，让她坐在床上。
  “妈。对不起。我早就找到姐姐了，对不起，我没带她回来。”
  叶落雪握着他颤抖的手，“正宇，不是你的错。”
  “姐，你跟妈妈说话，她会醒的，我出去。”
  花正宇把她拉到椅子上，让她坐下，自己出去待着了。
  花正宇，韩墨，宁宇涛三人坐在病房外，一言不发。静默的氛围，三人的心情彼此不一样。有彷徨，有痛楚，有怪命运。
  花正宇关上门，叶落雪看着带着氧气罩的“妈妈”。
  她承认，自己长得很像妈妈。但是妈妈是苍老的，是憔悴的。
  对于妈妈，叶落雪不知道该是怎么样的心情。哪怕是以前对于王美琴，她也和花正宇的心情不一样。
  挽起她的手，掌心是粗糙的质感。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的。
  “我叫叶落雪，今年16岁。生日是10月11号，那天下了大雪。我在H大上大一，临床医学专业，可是我现在的水平还不能救你。”
  叶落雪的指尖冰凉，触碰着艾梅的手掌。她介绍着自己，面对这样尴尬的关系。
  “正宇是我弟弟，我们已经认识一年多了。他说，看我第一眼就知道我是他姐姐，他是好个弟弟。是我不愿意跟他回来，你别怪他。”
  因为走失的小猫而受伤，她是个善良的人吧。但是，对于自己呢？
  “我回来，是不希望正宇没有妈妈。他对我那么好，我不忍心。我现在什么亲人都没有，只有正宇和一群朋友，但是我过得很好。”
  她不叫妈妈，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叫妈妈了。她没有眼泪，因为大脑无法判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我来没有任何要求，你醒来就什么都好。”
  花树建从另一个方向，回来就看见几人坐在那。
  “叔叔。”
  宁宇涛和韩墨都打招呼。
  “谢谢你们，谢谢。”
  “爸……”
  花正宇刚想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花树建就这样打开了病房的门。
  叶落雪穿灰白的针织外套，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她微微弯腰，靠近艾梅近一点。
  栗色的长发散落，她头发的颜色和艾梅一模一样。白色鞋子在床前，牛仔裤同样有些发白。瘦削的背影，轻轻一顿，她转身。
  白皙的皮肤，精致的眼睛，乌黑的眉毛，清浅的气质。从头到尾，都好像艾梅。但是，叶落雪更多一些文化的气息。
  花树建一怔，没有说话。
  “爸。她是我姐姐。”
  跟着进来的花正宇低声说，而韩墨和宁宇涛站在那，不想让气氛太尴尬。
  “手动了。”
  叶落雪还没有和花树建说一句话，就发现艾梅的手动了。
  花树建闻言，冲到床边。花正宇也围过去，大声喊着妈妈。
  叶落雪松开她的手，起身站在一旁。宁宇涛说去找医生，就飞身出去了。
  但是等艾梅吃力地睁开眼睛，叶落雪已经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