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流年,黯了星光

37 chapter37 一路花开荼蘼


何宴琚只身一人进入病房,里面漆黑压抑,所有的窗户被窗帘拉得牢牢死死。
    她小心挪动脚步,待适应黯淡不明的光线,病床上的李厢惊起了何宴琚一身的鸡皮疙瘩。
    李厢呆滞地盯住何宴琚笑,目光空洞鬼魅如死鱼。
    何宴琚犹豫着步步走近她:“李,厢?”
    “嘘……你听!”李厢竖起一个手指,示意何宴琚侧耳仔细听。
    “什……什么?”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李厢节奏分明数着,最后停了下来。
    她张开两个手掌,咧嘴撕笑:“刚好,十全十美。”
    白色床单紧紧覆盖住李厢的身体,除了露出那张艳丽红肿的双颊。
    何宴琚捂住自己的嘴,极力控制不让眼泪流下:“你,疼吗?”
    李厢只是笑,看着何宴琚不说话。
    “如果你疼……就哭出来。”
    她猛然抓住何宴琚的手扯开被单,伤痕累累的胴-体展露无语,如果说前一秒是震撼和震惊,此刻没有任何的词汇来形容何宴琚比悲伤更悲伤的情绪。
    鞭挞。
    啃噬。
    淤青。
    浮肿。
    下面最隐-私的地方,暴露裂开。
    在才开始的最美好青春,花开荼蘼。
    终于,何宴琚的泪珠串串掉落,砸在白花花的床单,晕染成朵朵黑云。
    李厢卡住何宴琚的脖子只是还是在笑,像失去灵魂狰狞残破的木偶。
    何宴琚反应过来后拼命挣脱,李厢的双手像被铸成铁圈让人喘不过气,情急之中何宴琚摸到床头柜旁的呼叫铃。
    踩着凌乱不堪的脚步声,护士闻声冲进。
    李厢的身体被强行注入镇静剂,她最后倒在凯哥的臂弯,慢慢合上乌青的眼睑。
    何宴琚悄然退出。
    陆邵北站在病房门外,他没有多问,所有人的反应已经给出了最直观的答案。
    凯哥跟着护士长出病房:“最好先留院观察,等她情绪缓和后需要再深入地做个妇科全面检查。”
    凯哥黯然点头,待护士长离开,甲哥上前。
    两人在旁低声交谈,尔后凯哥带着他的人消失在走廊尽头。
    “初五,你和小北先回去上课。”
    “我已经请好了假。”答话的是陆邵北。
    甲哥两手摊开靠在医院过道座椅,眼中尽显疲惫,何宴琚在他身侧坐下:“谁干的?”
    甲哥揉揉何宴琚的头:“大人间的恩怨。”
    “我不是小孩子了。”
    “凯哥的正室。”
    这个答案让何宴琚和陆邵北都有些哑然,可又该说些什么好呢?!
    何宴琚和陆邵北待上不久,被甲哥叫人送了回去。
    陆邵北因为养伤另外再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何宴琚在妖狐的木阁楼同样浑浑噩噩睡得天昏地暗。
    在何宴琚清醒的时候,陆邵北给何宴琚打来电话:“对不起!”
    “谢谢,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我很抱歉,事情还是办砸了。”
    “对方有十个,你只是一个人。”
    两人沉默,彼此心里弥漫着巨大的伤痛。
    人生再怎么悲凉,生活还得继续。
    三天后,何宴琚独自回去上课,整个校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闹翻了天。
    马屁精带着众女号围住何宴琚,想打探点□□。
    何宴琚冷着脸,骄傲地回视一切。
    在同天的这个下午,李厢也意外返校。
    她挺直脊梁坐在教室中央,窗户外面趴满别班同学,来了一拨又一拨:
    “听说你们班花被人轮-干了,哪一个啊?”
    “不是特别确定,像是何宴琚又好像是李厢。”
    “到底是哪个?”
    “你本事大,自己去问!”
    “如果我能问出还找你干什么?”
    “反正随便不管是哪个中间肯定有一人被那个就对了。”
    “不知道是多少人干的?”
    “听说有五六个。”
    “据我所知好像是八个。”
    “十一个。”
    “十三。”
    “十九。”
    ……
    何宴琚余光扫到李厢,她还是如常在翻书。
    李厢在第二节课就被老班叫去办公室,这无疑是明示确定事件的受害人,马屁精伸出手恭喜何宴琚,何宴琚瞪着他那张马脸,感觉是如此地恶心。
    李厢最后一节课才走进教室,干瘦的政治老师装作义正辞严,可是他的跑题让他自己也觉得难堪。
    班主任叫李厢谈过话的第一天,她照常上课。
    班主任叫李厢谈过话的第二天,她照常上课。
    班主任叫李厢谈过话的第三天,她照常上课。
    班主任叫李厢谈过话的第四天,她照常上课。
    围观的外班同学不少反而增加,何宴琚他们班异常热闹,甚至有大胆的男同学在教室门口吹流氓哨。
    第四天晚上,何宴琚回宿舍然后就看到李厢在卷铺盖打包行李,这几天校门外都有小车等她放学。何宴琚没想到这个点她在,连体女婴不在,应该是特意避开了她。
    “初五,还是谢谢你和陆邵北。”李厢停下手里的动作,递给何宴琚一支520。
    何宴琚摆手,跟着她到阳台:“你还好吗?”
    其实她什么都知道,李厢怎么会好。
    “虽然结果都一样,但我对你们的感谢都铭记在心。”
    “那你的身体……”何宴琚极力避开敏感词汇。
    “不会有事,医生开了紧急避-孕-药。”她倒是说得很轻松。
    “哦。”
    何宴琚撇她收拾好的行李,又问:“你准备住外面?”
    “退学。”
    “退学?”何宴琚确定她说的是退学而不是转学。
    “不想读了。”
    何宴回望李厢:“为什么?”
    李厢弹掉小截烟灰,又深吸一口:“你听我讲个故事吧。”
    “嗯?”
    “在很多年前的遥远山村里,聋哑女人因为没得选择嫁给了瞎子男人,刚好凑成一对组成特殊的家庭生下了我。我那体质虚弱的聋哑母亲常年需要靠药物维持生命,更何况怎么有劳动工作的能力,瞎子父亲在万般艰难下带着幼小的我和母亲进最近的县城寻求生计。在我们那个封建迷信盛行的小地方,父亲凭着一双天生瞎眼在医院对面加入跟他同种境况的算命行列,就是只能骗点小钱专门唬弄更愚昧无知的乡民。呵……如果他真能算得那么准,也不会三天两头被城管追逐逃赶。”一只烟抽完,李厢又点上第二支。
    “聋哑母亲身体时好时坏,她状况还可以时就常常出去捡破烂,我从小就自尊心特别强。但我很早就从别人眼中知道自己长得漂亮,这也是我唯一引以为傲的资本。外人看我每天穿得光鲜整齐成绩出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出生有高贵和优越。记得有一次下大雨,我的母亲拿着破旧的大伞守在教室门外,有同学跟我说李厢你奶奶接你放学。”
    “奶奶?对啊~同学口中的奶奶就是我满头白发不会说话听不见任何声音满头白发的苍老母亲,而我的父亲在四十九岁那年才有了我,他们更似我的爷爷奶奶。”
    “后来有同学在他们亲戚口中知道我家的真实情况,在班里众目睽睽下一件件揭开,我哭着强烈要求父母搬离替我转了学,重新开始生活。我们兜兜转转换了好多地方,我换了原来的名字觉得李香的香土得冒傻,擅自以为找个有诗意的字就可以摆脱低人一等的身份。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能力有限又年迈的他们为我付出了仅有的所有。”
    “我终于考到了这里,再一次自以为是彻底远离原来的世界。后来无意间遇上大家所说的凯哥,我跟他之前就知道他有家室,他提供给我丰厚物质带我长见识,有爱有温暖,我从未曾的快乐和满足。”
    “我跟了他整整四年,她老婆生不出孩子我愿意给他生。没名没分这些我真的不介意,因为,我爱他。”她指着胸口心脏的位置,“这里,全都是。”
    “我出事后他很愧疚很自责,他说他放不下他的老婆只怪他自己,糟糠之妻不可弃,他给了我好多好多的钱坚决断掉跟我的关系,出国也好留在这里也好,他愿意倾尽一切像当初那样给我最好的安排。”
    “我要那么多的钱能有什么用?!没有人什么都没有!”
    “我活该!我咎由自取!我就是一个大笑话!”她越说越激动,哆哆嗦嗦找烟,何宴琚给她点上火。
    “这几年来凯哥不间断接济我和我的父母,他们怎么能没有察觉只是不想点破而已。这档子丑闻谁不知道,他们年纪那么大还千里迢迢接我回老家。其实我妈说的没错,女人总归还是得嫁人,早嫁了晚嫁了嫁给谁都一样。”
    “你回去是要嫁人?”何宴琚觉得不可思议,李厢才刚满十六啊。
    “嗯,村里有个四十多岁的老单身工托人说媒,可以帮我爸妈盖个房子和给他们养老。”
    何宴琚瞠目结舌:“你真的愿意?”
    “初五,有人愿意不在乎我的任何过去还有这样特殊的家庭,人生就是这么现实和残忍,没有那么多美好值得我去期待。”
    “那你和凯哥就这样结束了?”
    “我不想去知道他知不知道,可我还是很感激他这几年对我和家人的关照,如果没有他的经济赞助,我母亲的换肾手术也没那么快凑到钱顺利完成,就当是我用青春一物换一物,谁也没有欠谁。”
    李厢按熄最后的烟头,把它狠狠抛向空中划出浅短弧度:“再见!已经死去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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