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用心听

97 来日方长她的守望(番二)


这一天,沈曼夕又收到了初夏寄给自己的信,这次不再是风景也不是画展,而是一封请柬,结婚请柬。
    请柬是初夏手绘的,看起来别具一格,请柬上绵延的大片青绿藤蔓似乎也象征着新生。这么多年,初夏也许真的就犹如这藤蔓一般生出新的颜色,她为他感到快乐,是发自内心的快乐。那么多年的陪伴,她虽未动心,可仍会感念。
    初夏邀请了他们一家四口,婚礼就定在下个月17号,曼夕想那会是一个很好的天气。
    可曼夕不知道,与此同时的法国那边,却是不同的。
    那年初夏从A市离开就再没有回去过,他永远记得曼夕对他说的话,这几年,他也反复考量,反复梳理自己的感情脉络,三年过去了,他仍然梳理不清楚,那个女人的面目就那么深深印在了他脑中的画板上,像一个模板那般,从此他画中的所有女人都像极了她。
    他试过与其他女人交往,甚至是醉酒后的欢愉,似乎每次酒醒之后他的心非但没有得到救赎,反而又沉下去了一些。这感觉就像你最爱的那本书被别人买走,你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那本和它最像的,可是回到家才发现,这不但不是精编版,而且书的内容被翻译得也很不同,原来,它真的不是你最想要的。
    初夏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却过得像个上了年岁的人,他穿着一件略宽松的白色衬衣,领口的扣子系的有些散乱,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似乎总是差了一个。一本纸页泛黄的国外读物就那么遮在脸上,也遮住了头顶直射过来的一整片阳光。
    摇椅旁的木质方桌上放着的是他刚画的新请柬,白色卡纸旁的笔如他一般懒懒洋洋,毕竟是自己的婚礼,一个画家怎么能不亲自设计请柬?可是画每张请柬的时候,他却想象不到婚礼那天的模样。他不知道自己的新娘在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是激动?感恩?或者,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Alex,It’s time to eat lunch.”
    声音很温柔地叫醒初夏,因为说话的人以为他睡着了。
    而初夏只是淡淡地回应以表示听到了,他没有很快起身,仍旧躺在那里,那个人也没有在意,她也只是先离开了。其实,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
    白色餐桌旁,两个人相对而坐。
    “初夏,this is fish,鱼,I cooked,看书。”
    她一字一句地用力说着,似乎因为有些字咬不清而显得很是费力,就比如“鱼”这个字,她如果不用fish在前铺垫,几乎都听不出是什么。
    “恩,很好吃。”初夏的回应也很淡漠,可是他知道自己心里有多么过意不去。
    在吃下一口鱼肉之后,他才有些抱歉地面对她,“You don’t need do this for me.”
    “Why是不好吃?”
    她仍旧一脸的紧张,漂亮的蓝色眼睛紧紧盯着初夏。
    “No, I just don’t want you to do everything for me,I’m getting married,sorry,Cindy.”
    是的,这个女孩是Cindy,是初夏继父的女儿,她几乎在照顾他的一应生活起居,每天按时做饭,按时提醒他睡觉,哪怕是在他喝醉酒后的第二天,她都会给他煮解酒的汤。明明是一个吃着西餐长大的女孩,却为他学做中餐,如今也做得色香味具全。就因为他喝醉酒后,说了一句“想吃鱼”,她就翻菜谱一点点地去做。也许,她就是另一个初夏啊,另一个不被自己心爱的人所爱的初夏。
    “我知道,可是……在那之前,我陪你,不好吗?”
    这句话,是Cindy完完整整用中文表达的,她发现他每次说中文的时候都很开心,只是她不知道他说中文的时候,是在对着心里的曼夕在说。
    在爱情的排列组合中,似乎我们很难明确找到组合成的另一半,永远都像等差数列那般差了一个永恒的差值。
    “Cindy,我不要你为我做这么多,你要过自己的人生,知道吗?”
    婚礼最后并未如期而至,因为在婚礼的前一天晚上,Cindy失踪了。
    尽管宾客都已经到场,可好在初夏并没有邀请太多,除了曼夕一家之外,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况且那为数不多的几个都见证了初夏的情感历程,他们对这一次的婚礼并不看好,似乎这样的结果出乎意料,可又似在情理之中。
    初夏的焦急程度似乎也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他对Cindy离开全然没有防备。明明时刻缠在你身边的人,就那么突然间消失了,也许多多少少都会让人觉得空落落的吧。
    “Cindy留下了什么字条没有?”
    问这句话的是曼夕。Cindy曾在她怀孕的时候那么照顾她,几乎也交流了很多心事,面对她的消失,曼夕自然也不会不担忧。
    初夏面对这样的问句几乎一片茫然,他都没有仔细查找,只是在下午找不到Cindy的时候才开始慌乱,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来得及发现。
    “我去她家里找找吧。”
    说完这句话,初夏就离开了,其他人也都相继去寻找,其中也包括秦楚凡,虽然在这里他没有什么社会实力,可是对路也总是熟悉的。曼夕就被留在了原地,毕竟她还带着Vincent,这个小家伙是吵着要看初夏叔叔的新娘,曼夕无奈向学校请了假才过来的。如今,似乎这场婚礼也都取消了。
    “Vincent,你不要乱跑。”
    他最近是越来越活跃,精神头异常充足,让曼夕多少有些头疼。
    过了一会儿,Vincent 才跑了回来,他走到曼夕身边,抬头问她:“妈咪,Cindy阿姨是外国人吗?她是不是喜欢初夏叔叔?”
    在曼夕看来,Vincent应该并不怎么认识Cindy,所以听到Vincent的话以后,曼夕有些错愕,“你怎么知道?你对Cindy阿姨还有印象吗?”
    其实,就算记忆力还有,那又怎么样?当年不过三四岁的Vincent又能记住些什么呢?
    “没有,我刚在花园后看到一个金色头发的阿姨,她在哭。”
    在曼夕跟着Vincent走到后院的时候,她才看到躲在花丛后面的Cindy,她的确在哭,刚刚的慌乱似乎让人都忽略了这个花园,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曼夕让Vincent待在一旁等着,她走上前,轻声叫了Cindy的名字,带她走出了花丛。
    断断续续地话不仅让曼夕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同时也让她讶异于Cindy的中文水平,似乎Cindy的中文变得比原来更流畅了些。
    “Cindy,I can understand you,really.But now,I advise you to tell Alex,you may tell him what you"re feeling.”
    曼夕还说了很多很多,她希望Cindy能变得直接一点,也希望初夏能够直面这段情感。其实在感情中没有什么主动被动,如果每个人都不向前迈那一步,两个人永远只能站在原地相互守望,她不确定初夏的回应会是如何,但是她敢肯定初夏不会完全不为所动的。她没有办法涉及到他人的感情中,只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给出相对温和的建议。
    在初夏回来见到Cindy的那一刻,他的心才放下,他径直走上前,紧紧抱住了Cindy,眼泪在那一刻似乎已经决堤。可是,从始至终,他没有说一句话。
    “初夏,我,对不起,是我做错……”
    Cindy的抱歉是发自内心的,她原本已经离开了,可是却还忍不住走了回去,但她仍旧无法面对初夏要结婚的事实,只能偷偷躲在后院里哭。
    直到曼夕从法国离开,Cindy和初夏的感情似乎也没有什么进展,只不过婚礼是真的被取消了。
    可是对于Cindy来说,最后的结局还没有确定,她的感情仍旧处于守望的状态中,只不过来日方长,对于她或初夏来说,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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