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不见了。”何易城从外面进来。
“犬之能去哪?他才刚从医院里出来。”林阿姨又开始落泪,一扫准备晚餐时的兴奋。
“你跟我出来一下。”林娇看着林阿姨不断抽泣,齐爸爸不停安慰,齐爷爷也在一旁止不住的叹气,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两个人沉默的走到了院子里,林娇微微抬头看着何易城,“你知道他在哪里。”
“我当然不知道。”
“可你知道他为什么消失。”
何易城听到这句话,笑了,“你终于有一点之前的样子了,聪慧淡然又过分冷静。”
“你说的人,是我吗?”林娇看着何易城,有些无奈,自己一直是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遇见齐灏以后甚至还产生了自卑心理,即使有了空间,也是从齐家“借”来的,如果,何易城说的人不是自己,那么他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对自己说的话都解释的通了。
又是那样温暖的笑,林娇知道自己一定见过那样的笑容,绝对不是上一次,应该是很久以前。
……
“顾城哥哥,你在哪?我找不到你,你出来好不好?”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梳着两个小辫子,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嘴里像含了糖,嚷出的声音都让人心软。
女孩身后是摆在院子里的假山,假山后面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好笑又无奈的看着女孩来来回回的跑。
“娇娇,过来。”
“顾城哥哥,我抓到你了。”
……
“顾……城。”林娇无意识呢喃出声。
“你再叫一次。”何易城强忍着伸出手的冲动,再叫一次。
“叫什么?”直接的拒绝让何易城晃了晃。
“没事,我们……进去吧。”
林娇揉了揉眼角,转身进屋。
“出什么事了吗?”进屋之后,林娇明显察觉到和出去之前不同的气氛,不再是担心又怀着期望,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无法挽回的死寂心哀。
“闺女,小灏他……”齐爷爷开了口再也说不下去。
“犬之……没有好,他在医院里……每天都会晕过去,到后来,次数越来越频繁,他瞒着我们做了检查。”
“结果是什么?”林娇看着齐爸爸,不想听到那样的答案。
“犬之的身体,”齐爸爸缓了一口气,“他的各项器官都在衰竭,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可能,只剩一个月的时间了。”
“那,我们也要找到他对不对,说不定会有转机,对不对。”
“闺女,我们……”
“好了,先找到人再说。”齐爷爷拍着桌子,做出了决定。
林娇失去意识之前,只记得这句话。
……
“阿娇,阿娇。”
谁在叫我?林娇整个身体软绵绵的,好像意识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没有办法挣扎,没有办法做出一点点回应。
“阿娇,阿娇。”
不要叫我,不要叫我,林娇的面前一片漆黑,偏偏这声音无孔不入,从四面八方不停钻进林娇的身体里,林娇想无助耳朵,但是,做不到。
“阿娇,阿娇。”
“啊——”林娇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着气。
“你醒了。”
“何易城!”
“喝点水。”何易城丝毫不在乎林娇的语气,反而对林娇温柔有加。
“齐灏呢?”
“当然是还没有找到。”
林娇翻身下床,过快的动作让还没有恢复的身体踉跄了一下,何易城伸手去扶却被林娇躲过。
“你和以前越来越像了。”似是无奈,似是叹息。
“阿姨。”
“你醒了,好点了吗?”
“我没事。”
林阿姨看着林娇欲言又止的样子,对林娇摇了摇头。
林娇扶住沙发靠背,稳了稳自己的身体,“齐爷爷他们……”
“他们在查家谱,还有传下来的家书,也许会有用。”
“嗯。”林娇握紧了手,自己应该去那里面看一看,虽然梦里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但是,梦里的场景应该是那里才对。
安慰了林阿姨几句,林娇躲过何易城,进了房间,落锁。林娇深呼吸了几下,也许接下来是危险、失望,但只要有希望,自己都应该试一试,放松了身体,林娇凝神进入空间。
☆、往事
林娇睁开眼便看见不同以往的景象,空间里原本纯白的雾气全然散去,三座小湖之间出现了弯弯曲曲的小路,但是,没有一丝生气,原先养在里面的花草不见踪影,整个空间里寂静的让人害怕。
林娇尝试着动了动身子,还好,梦里浑身发软的场景没有出现,缓缓吐出一口气,林娇启唇:“…有人吗?”
长时间的沉默,林娇的声音就像是投入了无底洞,没有一丝回应,就在林娇准备放弃的时候,身后传出了一声询问,娇娇软软的声音:“阿娇,你是在找我吗?”
喝——林娇倒吸一口凉气,快速转身,却没看到任何人,“……你在哪?”
“诶,阿娇看不到我吗?我就在这里啊。”
“对,我看不到你。”阿娇闭上眼,攥紧了拳头。
“那,那怎么办?阿娇看不到我?”对方的声音透露出了一丝紧张慌乱,还带着浓浓的担忧委屈。
林娇仿佛看见一个半大的小女孩,不停的原地转着圈圈,皱着眉头噘着嘴,一副小大人样的担忧,“你能看见我?”
“当然了。”略显雀跃的声音响起,似乎还带着点小骄傲,仿佛能看见林娇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
“那你知道齐灏去哪了吗?”林娇屏着气,生怕下一秒自己就听到了令人绝望的答案。
“我知道啊。”
“在哪里?”林娇睁开眼,还是没有人。
“就在湖底啊。”
“什么?”林娇朝湖边跑过去,第一个太小,藏不下齐灏,第二个,没有,第三个,林娇停在湖边,这座湖太大了,根本看不见湖底,“在这吗?”
“对,阿娇,你可以站在湖面上的,到湖心去看看吧。”
站在湖面上?林娇诧异,慢慢抬起脚,这是,踩在实地上的感觉,一步一步接近湖心,原本看不见尽头的湖,在林娇站上去之后,面积不断缩小,最后堪堪比得上一个房间那么大。
下一秒,林娇惊叫出声:“齐灏!”
明明穿着齐灏的衣服,明明就有熟悉的感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林娇趴在湖面上,看着湖底静静睡着的一位老人,白发苍苍,皱纹满面,“怎么会这样?”
“诶?”那声音听见林娇的发问有些疑惑,“阿娇不知道吗?”
“为什么你也问这句话?”林娇强作镇定。
“看来阿娇还是不知道啊,那我只好让阿娇先出去了。”
“等等。”
又来了,那种浑身发软、无法抗拒的感觉,林娇没有办法挣扎,连一声“不要”都叫不出口。
“何易城。”
何易城闻声抬头,看见从房间里出来的林娇,冷静乃至于冷漠,“阿娇,怎么了?”
“为什么撒谎?”
“什么?”何易城笑笑,发现林娇完全漠视自己的笑容以后,收起了表情,“你知道了。”
“你故意的,你故意把车开走,让我们都以为齐灏自己出去了。”
“对,可你还是发现了,而且,你没有办法。”何易城靠着沙发,向林娇招手,“过来,阿娇。”
何易城像是蛊惑,“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满院子找人的小女孩在看到假山后面的人以后,立马笑开来,“顾城哥哥。”顺便被抱个满怀。
但是,就在小女孩十三岁,刚刚情窦初开的时候,顾城哥哥离开了,女孩等了三年,除了一开始的半年,两人之间还有书信往来,之后的日子顾城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音讯,女孩的父亲在女孩及笄之日为她订了一门亲事,对方虽是靠经商卖花起家,但后来却是走上了读书的路子,尤其是这一辈,对方单传的孙子小小年纪便饱读诗书,名声显赫,颇受各路学者欣赏。
女孩心里还是记挂着顾城哥哥,两人成亲之后,相敬如宾,直到顾城回来。
“阿娇,我回来了。”
“顾城……哥哥。”
女孩不知道该怎么办,顾城对女孩表露了心迹,但是,齐家少爷对自己的好女孩也不会视而不见,不断纠结之时,女孩怀孕了,年幼时身体羸弱,女孩根本受不住生产之苦,极有可能一尸两命,齐家少爷和顾城都反对女孩生下这个孩子,但是,女孩坚持,直到九个月后,稳婆发现女孩已经不能再承受决定催生。
结果,只留下了一名男婴。
齐家少爷未续弦,顾城终生未娶。
“所以,你是顾城,我是白娇。”林娇沉默的听完故事,回忆了一下女孩的名字。
“对,齐灏也就是你嫁的那个少爷,我们才是青梅竹马。”
“那又怎么样呢?”
何易城难得有些激动,“如果不是齐灏,你就不会死,你现在喜欢他只是因为愧疚。”
“何易城,不对,顾城,”林娇弯弯嘴角,“我会死是因为我要为齐灏生下孩子,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而我做这个决定,是因为我爱他。”
“你在骗我对不对?阿娇。”何易城抱住林娇,像个孩子一样求证。
却听到林娇继续道,“难道不是因为你离开,我才会嫁给齐灏的吗?顾城,我早就爱上他了,你知道如果不是爱他,我不会怀上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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