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通史

第23章


伊本·鲁世德发展了伊本·西那的“双重真理论”,强调哲学与宗教的不悖性和理性与天启的不悖性,认为宗教的真理来源于天启,具有象征性和寓意的形式,是对世人的训诫和约束世人行为的规范,而哲学的真理来自理性和思辨,是真理的最高形式。伊本·鲁世德甚至认为,哲学的论证高于宗教的信条,声称“相信宗教的人不应当惧怕哲学的不同论断”。霍加栽德·穆斯里胡德丁·穆斯塔法·艾芬迪则反其道而行之。他认为正统伊斯兰教的基本观点无需甚至厌恶逻辑学的严密论证。在苏丹支持下,奥斯曼帝国教界开始将霍加栽德·穆斯里胡德丁·穆斯塔法·艾芬迪的观点奉为圭臬,帝国的经院哲学逐渐丧失活力。
  阿维罗伊
  苏非(Sufi)一词在阿拉伯语中本意为“羊毛”。苏非主义(Sufism)倡导禁欲和苦行的生活,其追随者大都身穿羊毛粗衣,以示质朴,故得此名。苏非主义的禁欲倾向,源于《古兰经》的如下启示:“你们欲图今世生活的浮利,但是安拉那里有丰富的福利”,“你们欲得尘世的浮利,而安拉愿你们得享后世的报酬”,“你们应当知道:今世生活,只是游戏、娱乐,点缀、矜夸,以财产和子孙的富庶相争胜……在后世,有严厉的刑罚,也有从安拉发出的赦宥和喜悦;今世生活,只是欺骗人的享受”(《古兰经》,4:94,8:67,57:20)。
  苏非主义是一种由来已久的宗教思潮。苏非哲学是以经训的某些内容为依据,在新柏拉图主义和其他宗教神秘主义思想影响下,以著名的苏非为主体形成的神秘主义派别。苏非哲学主要讨论的问题是安拉与人的关系问题,安拉与自然界的统一问题,等等。苏非哲学最著名的代表人物有拉比尔·阿德维娅、达拉尼(?—850年)、穆哈西比、左农·米斯里、比斯塔米、哈拉智、祝奈德、萨拉吉(?—988年)、侯吉维里、库萨伊里(?—1074年)、安萨里、叶海亚·苏哈拉瓦迪、伊本·阿塔尔、伊本·阿拉比、伊本·法里德、鲁米、萨迪、哈菲兹、巴哈丁·纳格什班迪、贾米等。早期的苏非主义,具有朴素的禁欲倾向,蔑视世俗的荣华富贵,提倡苦修、独身、冥思、节食,主张连续守夜和徒步朝觐。对于苏非主义的追随者来说,尘世的贫苦、谦卑、忍耐、忏悔、静默,会使自己从永久的惩罚中得到拯救,进而享受天园的快乐。苏非主义的禁欲倾向,体现了身居社会下层的穆斯林对统治者奢侈和荒淫的消极反抗。阿拔斯时代,苏非主义在崇尚禁欲和苦行的基础上,吸收新柏拉图主义和印度瑜伽学派等外来思潮的某些内容,逐渐形成颇具神秘色彩的宗教思想,而追求凡人与安拉的合一则构成苏非主义神秘思想的基本准则。8世纪后期,苏非主义的神秘思想主要是以神爱论阐述凡人与安拉的关系。根据伊斯兰教的传统观点,安拉是宇宙的主宰,凡人受造于安拉,是安拉的奴仆,因此凡人只有敬畏安拉和顺从安拉。不同于上述的传统观点,苏非主义的神爱论将安拉视作爱的对象,强调爱是接近安拉的必经之路,凡人与安拉之间惟有爱与被爱的关系。9世纪初,苏非主义开始追求凡人与安拉之间的某种直觉和内心的领悟,进而形成神智论的思想。9世纪后期苏非主义神秘思想进入泛神论阶段。
  苏非主义的宗教实践,最初只是建立在个人基础之上的无组织的信仰方式。自塞尔柱苏丹时代开始,苏非主义的追随者逐渐出现聚合的倾向,进而在伊斯兰世界各地形成诸多教团组织。苏非教团的成员通称德尔维什(源于波斯语,本意为贫民、乞丐),他们根据个人修炼的不同水平,分为若干等级。德尔维什即内心无任何念头的人,言而无语,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无味,无动无静,无喜无忧。每个教团都有称作道堂的宗教中心,也有各自的活动区域。教团成员的主要功修内容是迪克尔,即时刻记念安拉,反复赞颂安拉,直至达到无尽无休的程度。迪克尔作为苏非教团的功修,源于《古兰经》的如下启示:“信士们啊!你们应当常常记念安拉,你们应当朝夕赞颂他超绝万物。”(《古兰经》,30:17)迪克尔的念词,包括称作沙哈达的清真言、《古兰经》的启示、赞颂安拉和先知穆罕默德的内容,以及某些具有神秘色彩的苏非派诗歌和散文。教团成员或高声赞念,修炼肉体,或低声默念,启迪心灵,或伴以和谐悦耳的音乐,或伴以婆娑旋转的舞蹈,种类多样,形式各异。苏非教团的首领对于普通成员拥有绝对的权威,教团的创始人则往往被后来者视作圣徒并加以尊崇,由此形成苏非教团特有的圣墓崇拜。圣墓在阿拉伯语中称作“拱北”,波斯语中称作“麻札”。个别教团常以朝拜圣墓取代朝觐克尔白。
  苏非教团数量繁多,大体分为三个系统。卡迪里教团、苏哈拉迪教团和里法伊教团始建于12世纪,分别以巴格达和巴士拉作为道堂所在,构成苏非教团中的伊拉克系。13世纪,沙兹里叶教团兴起于突尼斯,巴达维教团兴起于埃及,构成苏非教团中的非洲系。阿萨维教团、库布拉维教团和契斯提教团分布在中亚和印度诸地,统称苏非教团中的呼罗珊系。
  苏非主义并非独立的宗教政治派别,只是表现为特定的信仰方式和生活原则。所谓的苏非派(al-Sufiyyah),泛指追求禁欲生活和神秘信仰的穆斯林,他们中的一些人尊奉什叶派伊斯兰教,而更多的人则属于逊尼派伊斯兰教,其政治观点和宗教信条或与什叶派相同,或与逊尼派吻合。苏非教团改变伊斯兰教以往不在民间传播的习俗,致力于在异教地区的传教事业。中亚、南亚、东南亚和非洲内陆的许多民族,皆因苏非的布道,相继皈依伊斯兰教。另外,苏非的传教活动并不诉诸武力,而是采取和平的劝说方式;由于其布道对象大都是文化相对落后的民族,因此允许皈依者保留固有的生活习俗,颇为宽容。
  奥斯曼帝国时期,崇尚苦行和禁欲的苏非教团逐渐成为民间伊斯兰教的载体,与官方伊斯兰教分道扬镳。奥斯曼帝国境内的苏非派信徒分别隶属于自西亚传入的卡迪里教团、里法伊教团、纳格什班迪教团和安纳托利亚高原形成的麦乌拉维教团、拜克塔什教团,派系繁杂,人数众多,具有广泛的社会影响。麦乌拉维教团的信众主要分布在安纳托利亚的城镇地区,与手工业者及商人阶层联系密切,是奥斯曼帝国政府用于制衡拜克塔什教团的重要宗教势力。梅夫莱维派(即麦乌拉维教团)的首脑,是一个极受尊敬的有名人物,有时候他出面主持新苏丹登基时举行的佩剑礼。拜克塔什教团的信众大都分布在鲁梅利亚即巴尔干乡村,是在巴尔干半岛传播伊斯兰教的主要载体。由于奥斯曼帝国长期在巴尔干地区募集兵源,拜克塔什教团与近卫军团逐渐形成密切的联系,充当近卫军团的随军神职人员。
  一首诗歌如此描绘16世纪中期奥斯曼帝国的拜克塔什教团:
  没有胡须,心灵也受到挫伤,手里握着戟,羊皮围裙围在他的腰间;
  装扮着铃铛和羽毛:
  写着爱的本本带在他腰里边,腰上系着绳子,上面坠有圆盘形的周边刻着  凹槽的石头,
  头上歪顶着他的水罐,
  他敞着怀,而且没有裹上衬衫;
  狂烈,粗野,赤裸,光秃;
  赤脚,也不戴帽;
  他的母鹿样的眼睛带着眼药水的痕迹。[8]
  五、建筑艺术
  伊斯兰教勃兴之时,生活在阿拉伯半岛的贝都因人,最初并无严格意义的建筑可言。流动的帐篷是他们的宅居,浩瀚的旷野是他们的庙宇,无垠的沙丘是他们的坟墓。后来,穆斯林借鉴吸收欧亚非三大洲各族群的建筑艺术精华,修建大量伊斯兰建筑,主要包括清真寺、伊斯兰学校、普通住宅、宫殿、陵墓等,是世界建筑艺术和伊斯兰文化的独特组成部分。
  宗教建筑历来是建筑艺术的典型佳作。遍布各地的清真寺堪称伊斯兰世界的标志性建筑,清真寺建筑风格的演变过程则是阿拉伯人传统文化风格与被征服地区异族异教艺术时尚渐趋融汇的缩影。清真寺在阿拉伯语中称作麦斯只德,意为穆斯林礼拜的场所,殿堂和浴室是清真寺的基本要素。根据《古兰经》的相关启示,麦加的克尔白应是最古老的清真寺。麦地那的先知清真寺始建于622年,代表早期伊斯兰时代朴实无华的建筑风格。敏白尔是阿拉伯语中讲台一词的音译,即清真寺殿堂前部的宣讲台,系伊玛目在聚礼时念诵宣教词即呼图白的专用设施,又称呼图白楼,也始建于先知穆罕默德时期。伴随着哈里发国家的扩张,先知清真寺的建筑风格逐渐传入被阿拉伯人征服的广大地区。倭马亚时代,在被征服地区异族异教艺术时尚的影响下,清真寺的建筑风格发生了变化。穆斯林模仿基督教堂的供坛,首先在麦地那的先知清真寺殿内正墙增设凹壁(阿拉伯语中称作米哈拉卜),用来指示礼拜的朝向,其他诸地的清真寺于是竞相效法。穆斯林还模仿叙利亚原有的望楼和基督教堂的高塔,在清真寺的院墙增设宣礼塔(阿拉伯语中称作米宰纳)。叙利亚的宣礼塔往往采用石块建造,呈四方形。埃及的宣礼塔多用泥砖砌成,建筑风格与亚历山大港的著名灯塔颇为相似。在伊拉克,建于阿拔斯时代的萨马拉清真寺,其宣礼塔模仿古巴比伦的庙塔,分为七级,代表日月和金、木、水、火、土五大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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