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爱上养女 初爱,轻于流年

第38章


呵呵,我记得镇子口外的那棵老樱花树,还有树上吊着的那个木椅子。啊啊,我和耳朵坐在上面,你在边上大呼小叫,说花瓣落了我一身,说我快被花埋起来了。简单的快乐……就算是我看不到,我也知道那里很美。可是当时为什么没有觉得这么美好呢? 
  哥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去,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我也会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的。希望哥哥千万不要忘记我,小荻永远都是那个小荻。 
  哥,我去云南那一次,是姑要我走的,说我在这儿没人管。我想也是,就跟她走了。我给你打电话了,你不在啊,出去玩了吧?呵呵。给你讲个故事!呵呵。 
  从前有一个小巫女,在森林里迷路了,天要黑了她还没有想出办法,她很害怕。这时候她听到了一个很美的歌声传来:“这里有一个小小的美丽的故事等待它的主人,谁能听懂它的歌里的美妙,她便拥有这个森林……” 
  小巫女就以为那唱歌的人一定也是很善良很美的人,便循着歌声找了过去。她找啊,找啊!可始终找不到有人在这儿。 
  最后她累了,随便坐在了一棵大树下,她刚坐下,又听见那歌声了。小巫女四处望了望,没有人啊!可是声音就在旁边,她就更怕了!可是那歌声那么美。 
  小巫女就问:“你是谁呀?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歌声。小巫女这时候忽然发现,这歌声好像就是身边的一朵小野花唱出来的,她那美丽的小花瓣一张一合着,美妙的歌声便传了过来。哇,小巫女惊呆了,她忍不住摸了一下那小花,这时候,奇迹出现了,一阵玲珑的音乐之后,从花朵上长出一个很美的仙女儿,对小巫女说:“你为什么要摸我?” 
  “你美丽呀!”小巫女说,“你是谁呀?为什么在这儿唱歌?” 
  “我是森林的女儿!这就是我的家呀!” 
  “可是我迷路了,我想回家。” 
  这个故事也没有结尾,呵呵,你的故事也老是没有结尾,我这个也没有。你能猜到结尾是什么吗?拥有森林好不好?要不要回家呢? 
  嘿嘿。 
  对了,哥哥,现在耳朵好吗?你好好照顾它,只有它陪你了。姑姑说要来丹麦以前,我就知道姑姑想带我走。她心里也难过,其实姑姑也很不容易,从小就出了家门,上学,工作,一个人在外边漂着。她也讨厌夕城,说走了就不想再回来。 
  现在我只有姑姑一个亲人了。她要带着我,我就跟她走。等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就会回来找你。我是这样想的,所以来的时候我就打算好了,把耳朵给你留下来。 
  可是它什么都知道,从我收拾东西开始,好几天都不肯吃东西。最后我想把它送给你,可是你在上学,担心会分你的心,就把它送回了夕城,交给你妈妈。 
  只是我走的时候,听见耳朵难过地叫着,心里难受得厉害。 
  其实我也不想离开的,可是不走怎么办呢? 
  哥哥,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的。慢慢长大了,以前不高兴的事情忘记了,就好了。 
  我吃惊地站起来,耳朵自己伤心了,对,肯定是这样的。遗忘?我不会选择遗忘,我会记得一切,不管美好的还是不美好的,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 
  我得回去,一定把耳朵找回来。路上我脑子里全是小荻,小荻,耳朵,耳朵。 
  她提起的事情,在我的心里完全激活了。 
  小荻还说,自从奶奶生病以后,她自己也病了。是感冒,三伏天,她硬是冷得受不住。等姑姑一摸她的额头,滚烫,才忙找来医生,一试体温四十度,姑姑顿时慌了手脚。一家两口人全躺下了。姑姑看着夏荻这几天来急剧消瘦的脸,心疼得泪如断线的珠子。她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呢!姑姑一个星期都是那句话:孩子呀!你可千万要挺住啊! 
  小荻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好几天。 
  姑姑正坐在病床边垂泪,突然床上的夏荻身子一振,自个儿呼地坐起身来,眼瞪得大大的,嘴里急速地叫道:“我看见了,我看见了,蝴蝶,蝴蝶。” 
  “小荻,小荻,”姑姑吓得疯了似的,脸和嘴唇刷地惨白,扶住夏荻直喊,“孩子,孩子,哪里有蝴蝶?哪里有蝴蝶呀?别吓姑姑啊,医生!医生!” 
  医生们闻声过来,一见这情景:“快准备,她现在处在幻觉中。退烧,现在最重要的是退烧。”有人快步下去了。 
  “她怎么啦?医生,她怎么啦,她不会有事吧?医生,求您了,帮帮她!”姑姑说着已经要哭出来了,语无伦次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没事,没事,是,是这孩子的身子骨太弱了。没问题,要好好照顾她,她的眼不是不好使嘛,心理也很脆弱!”年长的医生宽慰道。 
  一直到下午,小荻才醒了过来,问:“姑姑,我怎么了?” 
  “小荻别动,你在输液,手别动,你感冒恶化成肺炎了,现在已没事了。孩子,你觉得哪儿不舒服,说出来啊!”说着又拭拭泪。 
  “姑,你别哭,我没事的,我只是有点累,很累。”说着又睡着了。 
  那夜是阴天。第二天,学校就放暑假了。 
  我爸妈来看夏荻了。进了门后,爸爸只默默坐在一边想心事,妈妈抚着小荻的头,簌簌地落泪,握着小荻苍白的手,深情地抚摩着说:“大妈今儿不走了,陪我的女儿说话。”泪滴在了床上,也滴在了夏荻的手上。 
  “呵呵!”夏荻却笑了,“大妈怎么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吗?我哥应该回来了吧,不是要放暑假吗?” 
  “哦,哦,是的,要回来了。”我的父亲突然抬起头来,抢着说。 
  “我们也没敢给他说你病了,怕他又心急得不得了,担心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就是,让哥哥知道了,他会骂我的。” 
  三天后,夏荻就好了,被我的母亲硬拉回家去了,住在了我家。 
  小荻只是更勤快地一遍又一遍地给她院子里的花草浇水,细致得像个盲婴的母亲,小心地呵护着一份美丽,尽管这美丽是寂寞的。 
  夏荻回到屋里,在床上坐着。姑姑有急事出去了,说好了两天后接她。 
  她本来是要找我的,可是还是没有去找我。怎么去呢? 
  奶奶病了以后,她的小院子就好像睡着了。像个梦,来去的鸟儿的声音,暗暗浮动的花香中,她飘来飘去,踩着更悄然无声息的日夜。她伸出手触摸着花的枝叶,有时手被刺着了,那痛一刹那传到心里。不由得不怜惜这些草木,它们也会痛,这痛就是从它们的心中传到她身上的。她的美丽的眼里滴出几点泪来,打在花下的泥土里,手触到它的花瓣了。一层一层地包裹着自己的美丽。 
  花儿寂寞了会开。花开了,花败了。 
  每一朵的结局都是枯萎,一瓣一瓣地咀嚼着自己败落的过程。 
  她痛苦地想:哥哥现在在想什么呢? 
  那个把自己从野地里父母坟上拉回来的小男孩,现在在哪里呢? 
  美人鱼啊,美人鱼,你当初割下自己的舌头,换回来一双本不属于自己的腿,你又何苦啊! 
  可是夏荻却不止一次地做了这样的梦。那个“美人鱼”原来就是她自己,她是那么心甘情愿地为他忍受肉体的剧痛,去另一个世界里寻找“爱”,寻找梦。 
  其实梦啊,不过是黑夜开在人心的一朵幽丽的花儿而已。 
  所有的梦都和现实隔了一层翅膀、一层薄翼。 
  这样的冬天很好,冷酷而纯净,是伤心的最好的季节。其实我们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了,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必须在下雪前把耳朵领回家。一定!回到家里我就换了身衣服,背着一袋子狗粮,钻进了寒风刺骨的旷野,要是它不跟我回家,我也不会回来。 
  耳朵现在已经没个样子了,白色的毛发已经打绺了,身上全是泥浆,完全看不出是白色的狗了。我把狗食放在不远处,在一边静静地等着它靠近我。一天,两天,一连一个星期,耳朵虽然还是有点不信任我,可是已经好多了。 
  春节前五天的时候,开始下雪粒。北风跟刀子一样,我现在的形象跟耳朵没什么差别,浑身都是泥。手已经冻裂了,脸和嘴唇都裂开了血口子。我静静地坐在草堆里,望着耳朵不停地叫它的名字。 
  雪下得越来越大,我浑身成了一块冰。冷,骨头里都是冷的。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真想大哭一场。难道真的不行吗?我说:“耳朵,跟我回家吧,求求你。” 
  耳朵先是看着我,然后卧在地上,头耷拉着。它病了,我也病了。 
  黄昏的时候雪大了起来,我和耳朵都被雪花覆盖了。我看着耳朵不断地打着战,它病得很厉害,我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耳朵这一次没有躲,我走过去轻轻抚摩它,它身上烫得厉害。我一把抱住耳朵,眼泪就下来了。 
  我抱着它,趔趔趄趄地往家走去。 
  我们两个一起打针吃药。这个年过得异常的安静。耳朵恢复得很快,它整天黏着我,像个孩子。我才感觉到这个可怜的家伙伤心的时间太久了! 
  “你和我一样,耳朵,我们都是被抛弃的。”我拍拍它的脑袋,心里的疼痛与日俱增。听录音带,看书,回忆,做梦,和耳朵在黄昏中散步,一切都是孤独而安静的。 
  小荻,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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