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婚不言爱

    白苏又问了一句，“芷晴怎么样了？”问这话的时候，她才终于清醒了过来，她的脖子微微抬起认真的看着陆易城。
    陆易城没有回答她，而是一抬手将她的脑袋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穿过她的脖子将她固定住。“睡觉，不要说话。”
    “可是……”白苏想起昨晚周芷晴的样子。
    “嘘，我累了，睡吧！”陆易城说完就闭上了眼睛。白苏抬眼看着他的脸，眉宇间确实满是疲惫，看来昨晚周芷晴一定闹了好几次。
    白苏有些后悔昨晚张婶一赶她她就回来了，她应该在外面看着的，有事情也可以进去帮忙。
    思及此，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不再动弹。
    不一会儿，她也睡着了。
    二人这一觉睡得很安静，也没有人来打扰，等到相继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白苏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陆易城穿着齐整的站在屋子中央。
    显然是洗漱过了，也换了衣服，整个人也精神多了。
    白苏揉了揉眼睛。“要去白楼了吗？”
    陆易城点了点头，“早上张婶换我回来休息的，现在要过去了。”
    白苏应了一声，又想起，“你还没吃饭吧？我下去看看还有没有吃的了。”
    陆易城看她十分热心也没有拒绝，省的她感觉自己帮不上忙瞎着急。白苏见他点头，快速的起身梳洗一番就下去了。
    不一会儿，她就端了一碗葱油鸡丝面上来了，还配了二个紫薯馒头。
    陆易城看着那五颜六色的碟子，嘴角隐隐有些一丝笑意，“颜色搭配的不错，是你做的？”
    白苏赧然，“我看厨房刚好在拆早上炖的鸡，我就拿了一点做了。”
    陆易城走到茶几前坐下。一口不剩的吃了。
    吃完还不忘夸奖，“很好吃！”白苏听了心里甜丝丝的。
    吃完之后，他就拿起外套出去了。经过柜子旁边的时候，他突然拿起柜子上的盒子，“喜欢吗？”
    白苏一愣，见他手里拿着的正是昨天佣人送进来的手机，她以为是老爷子准备的。
    不过现在看陆易城的样子，她忙问道。“是你买的？”
    陆易城点头，“看你的上次丢了，所以就给你买了，不喜欢吗？”说完，他皱了皱眉，“不喜欢就叫人重新定！”说完他拿着就要出去。
    白苏忙过去一把夺了过来，“当然喜欢！”
    “那就好，我先去白楼了。”
    陆易城出去之后没几分钟，就有一个佣人推门进来了。“大少奶奶，大少爷叫我来收拾一下碗筷。”
    白苏指了指茶几，“就这些。你拿走吧，谢谢！”
    当时白苏正坐在沙发上研究陆易城给她买的手机。是一款白色的大屏手机，线条很流畅，质感也不错。她反过来发现背面还有她的名字。
    白苏看着，不由得就抿唇笑了起来。佣人抬头一看，见她笑颜如花，不由得说道，“这是大少爷亲自帮您选的手机，听说是专门找人为您定制的，还找人装了最新技术的卫星定位系统呢，大少爷对您真好。”
    白苏一愣，“卫星定位？”
    “是啊，据说是很安全的手机呢，不管到了哪里都能定位上！”佣人说着，羡慕的看着白苏手里的手机。
    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白苏心里笑了笑。大概是因为上次的绑架事情所以专门为她定做的吧？没想到他还真有心。
    手机里连之前的卡都补办好了，一打开就可以用了。
    白苏正研究着，楼下突然传来了喧闹声，白苏忙放下手机下了楼。
    院子里，周芷晴披散着头发被张婶死死的抱住，她嘴里一直小声的念叨着什么，旁边好多人在看，但是没有人敢上前。
    白苏往四周看了一圈，没看见陆易城。
    周芷晴又开始自残了，将自己往地上撞，眼看着张婶就要抱不住了。
    白苏慌忙跑过去帮忙，可是张婶虎视眈眈的瞪着她，周芷晴则像是整个人都身在一场噩梦中一般。
    也就是现在，白苏才听清楚，原来她刚才一直念叨着的是，“易城，易城在哪里？我要去找易城。”
    白苏伸过去的手，顿时僵住了。没想到她对陆易城的依赖性这么大，即使现在近似癫狂还是念着他。
    可是陆易城毕竟是她的丈夫，白苏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医生闻讯赶来，帮助张婶将周芷晴控制住了，可是她还是念着要找陆易城。
    张婶得了空才一把抓住医生，“医生，她现在又没有吸毒，怎么像是疯了一样？不会真的疯了吧？”
    医生摇了摇头，脸上也浮现出了担忧的神色。“她的精神受的刺激太严重了，需要恢复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加上她毒瘾犯了，就很容易狂躁，所以才会这样。现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们尽量还是先满足她的想法，顺着她，让她心灵得到满足。等以后慢慢恢复了之后再加以调整。”
    张婶点了点头，继而看向白苏。“大少爷呢？”
    毕竟是在陆家众人面前，张婶总算没有直呼陆易城的名字。
    白苏一愣，“他……”刚才就出去了啊。
    可是话还没说完，张婶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她，“大少奶奶，我知道之前我在河边说让你离婚的话，是太过分了。可我也是一时着急啊，你就算再不喜欢我，可是芷晴是无辜的，她做错了什么？得到今天这样的结果！就当我求求你了，我们芷晴不能看见你，她会受刺激的。这几天你就让大少爷好好的陪我们芷晴，你不要再出现好吗？”
    张婶的话一说完，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每个人都看着白苏，看她会怎么回答。是答应，将自己的丈夫借给别人，还是不答应任由着周芷晴继续疯癫。
    不管怎么选择都是两难，白苏本人当然也是一样。
    她不是不愿意帮助周芷晴，可是她是女人，她当然看得出周芷晴对陆易城的依赖和爱慕，这样下去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后怎么收场？而她又要在这场错乱的关系里，处于何地？
    见白苏不说话，张婶顿时声泪俱下，“大少奶奶，求你了，求你给我们芷晴一条活路吧！我想大少爷肯定也会同意的。”
    白苏心里也很难过，这几天她不仅仅为自己和陆易城的事情担忧，也在为周芷晴惋惜。
    她总是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医院里那个活泼开朗青春洋溢的女子，对比现在的样子让人唏嘘。
    思忖间，周芷晴突然大叫一声甩开了医生的钳制，往白苏身后跑去。
    众人都吓了一跳，以为她发疯了。结果一回头，原来陆易城从门口走了出来。
    方才他出门就想去白楼的，结果于妈说老爷子找他，于是他就顺便去他的房间看看他。
    老爷子要说的无非就是不管怎么样都不准她娶周芷晴这样的话，叫他有些分寸，还说现在陆家收留周芷晴是出于道义，毕竟事情因陆家而起，可是等周芷晴戒毒完成之后必须马上离开陆家。
    当然也说了陆志有一周后开庭的事情，只是陆易城一听到这个话题就出来了，不想跟他再谈。
    老爷子的房间刚好在房子的另外一边，所以他也是出了门才听到楼下有动静，结果刚走出来就看见周芷晴朝他扑了过来。
    他脚步一顿，周芷晴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然后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陆易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与她隔开距离。
    周芷晴还想上前，可是眼神里有些怯怯的，想要亲近却又怕被拒绝。陆易城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每次她犯了错都会这样看着他。
    最终，他只是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算是安慰。
    张婶见状得意的看了一眼白苏，似乎在说，“你看，大少爷还是心疼芷晴的。”
    白苏没有回应，她只是僵硬的往后退了一步。
    张婶则是朝着周芷晴和陆易城那边去了，周芷晴看见陆易城之后情绪稳定了很多，可是人却有些蔫蔫的了，医生见状建议马上送她回房间。
    几个人浩浩荡荡的护着周芷晴走了，不一会儿佣人们也都散了。
    白苏一个人站在原地，有阳光从头顶上洒了下来。大概是因为前阵子连绵大雨的缘故，阳光让人感觉不到暖意，反而有些阴冷，站了一会儿她觉得全身都冷透了。
    心里有些慌乱，很不踏实。
    有了这场闹剧之后，陆易城回来的时间更加少了。
    有时候白苏等了好久好久他都没有回来，想去又不敢去，生怕刺激到了周芷晴。
    这样的日子，连续过了五天。这五天里，对白苏来说就是度日如年，就连秦俪芬和冷嘲热讽她都懒得回应了。
    很多时候，她都在怀疑自己的坚持是不是错了，或许当初她就应该听从张婶的建议，让陆易城的周芷晴在一起，可是一想到陆易城的心里是有自己的，她又舍不得。
    这天，她一个人站在窗前发呆。
    于妈过来叫了一声，“大少奶奶，可以开饭了。”
    白苏摇了摇头，“我不饿，就不去了。”
    于妈顿了一下，“老爷子身体好多了，今天他也会下来吃饭的。”于妈说完这句也没动，就站在那里看着白苏。
    白苏心里就清楚了，老爷子下来吃饭，她在家里如果不去的话实在说不过去。
    于是只好点头，“好，我马上下去。”
    于妈闻声走了，白苏站了几分钟才去照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满脸愁容，将白苏自己都吓了一跳。就算是以前在白家，她从来都没有这样颓废过。
    不管在怎么样的逆境里，她都坚信只要坚强努力一切都能有转机。可是唯独这一次，让她感觉到无望。
    感情不是任何事情，人心也无法掌控。现在她唯一希望的就是，周芷晴快点好起来，一切都能步入正轨。
    楼下餐厅，陆秦今天不在家，所以白苏到的时候只有秦俪芬在那里。
    秦俪芬没有像平时那样嘲讽她，而是默默的坐着。白苏本来还有些意外，可是转念一想又明白了。
    再过两天，陆志有的案子就又要开庭了，就算她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过难免也会担忧吧？
    她不惹白苏，白苏当然也不会找她的麻烦。两人沉默的对坐着，没一会儿陆老爷子就下来了。
    今天陆老爷子看起来确实精神了很多，护理跟在他的身后帮他拿了一件大衣，他自己一个人拄着拐杖走在前面。
    走到餐桌前，看见只有白苏和秦俪芬两个人，他有些不悦。“易城和陆秦呢？”
    白苏和秦俪芬都没有回答，于妈走上前说到了一句，“二少爷说在公司里有事没有忙完，所以晚点回来。”
    陆易城嗯了一声，又看向陆易城的位子。“易城呢？他最近应该没有公司的事情要忙吧？”
    陆老爷子只知道周芷晴在陆家修养的事情，但是并不知道陆易城全程照顾。
    于妈顿了一下，“大少爷在……白楼。”
    秦俪芬虽然心不在焉的可还是顺势刺了一句，“还在白楼啊，几天都没出来了吧？就我们陆秦最辛苦了，每天在公司里累死累活的。”
    陆老爷子蹙眉，啪的一声摔了筷子，“又在白楼？每次找他都在白楼，白楼只是一个佣人和佣人的女儿暂住的地方，他的太太在这里，在主屋！你去，叫他回来！”
    于妈看了看白苏，她是知道其中缘由的，所以就算她也不喜欢陆易城和周芷晴太亲近，可是她更希望周芷晴快点好，然后快点离开。”
    “去啊！”陆老爷子似乎是生了大气了。
    白苏出声劝道，“爷爷，医生说芷晴的情况不好，所以尽量不能去刺激她。”
    老爷子更不高兴了，“现在是在我们家里，她还规矩很多！我叫易城回来怎么就刺激她了？”白苏嘴唇动了一下没吭声。
    秦俪芬说道，“爸，您还不知道吧？那个芷晴很依赖易城的，一定要易城陪着才行，不然就发疯呢！”
    秦俪芬紧接着又自顾自的说道，“这毛病还真奇怪啊，我还没听说过毒瘾犯了还发疯挑人的！”
    闻言，陆老爷子看了白苏一眼，“你去把易城叫回来！”
    白苏犹豫了一下，老爷子说道，“你那天怎么答应我的？易城是你的丈夫，你连一个疯子你都斗不过？”
    白苏闻言脸色白了白，她不是不想斗，只是良心上过不去。不过陆老爷子说到这里，她也没有再拒绝。
    白苏出了主屋绕过花园，走向白楼。土助丽巴。
    好几天都没有过来了，站在白楼前面的时候白苏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周芷晴到底怎么样了。
    探头往客厅里看了一眼，客厅里没有人。
    白苏正想着要不要进去，身后响起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是张婶！她似乎是在打电话，声音听起来很轻松高兴。
    “老头子，芷晴好多了，医生说已经稳定下来了！”
    白苏一喜，周芷晴好了？这么一来，她这几天以来的阴霾似乎都化作了一丝轻烟，瞬间消散。
    还有这几天来对自己以及对这段婚姻的消极情绪，也全部都化为乌有。
    她粲然一笑，正准备进去。
    身后张婶又说道，“你就是不肯来，你来了你就知道了。易城对芷晴可好了，这几天跟她同吃同住，比5年前还要好。”
    白苏的脚步一顿，顿时僵在原地。
    张婶还在说，“我就说他们是有感情的，只是易城自己不肯承认而已。经过这次的变故他又看清楚内心了有什么不对？”
    白苏下意识的摇头，不会的，陆易城怎么会喜欢芷晴呢，他只是心里有愧疚而已。
    对，只是愧疚！
    白苏抬手，不小心碰到了口袋里的手机，顿时心里又有了一丝信心，他心里还是偏向自己的。
    身后张婶又道，“你不相信？我现在给你打电话的这个手机，就是易城帮定制的，是给芷晴的，但是我说芷晴不喜欢白色，所以易城马上又换了粉色的！”
    白苏脑袋又嗡的一声，只觉得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变得像是一块石头一样，重如千斤，让她几乎要承受不住。
    所以，她这个白色的手机是周芷晴不要的？
    张婶冷笑一声，“白苏？老头子，你真是糊涂了。易城对白苏好？你还没发现吗？其实芷晴没有出车祸之前和白苏是有点相像的！就算是对她好，最多也只是个替代品罢了……”
    后面张婶再说什么，白苏一句也听不见了。
    她脑子里只重复着那一句话，“其实芷晴没有出车祸之前和白苏是有点相像的！就算是对她好，最多也只是个替代品罢了！”
    替代品！
    白苏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在这栋楼的前面，陆秦曾经看着她说道。
    ----你真的很像一个人。
    当时她问陆秦，那个人是谁。陆秦说以后有机会再认识。
    她竟然忘记了，原来那个人就是周芷晴。白苏站了好一会儿，攸的握紧了双手。
    不，她不信！她一定要亲口问问陆易城，不然她不会相信的！
    思及此，白苏大步走进了白楼的客厅。
    客厅里空旷一片，白苏感觉到自己的脚步声震耳欲聋，每一步都像是走在自己的心上。
    她的心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张婶说的不是真的，陆易城肯定是爱她的，白苏就是白苏，不是替代品！
    她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了那间房间门口，房间门是关上的。白苏抬手拧了一下，没有锁，是可以打开的。
    她缓缓的推开门，看向房间里。
    没有家具，所以也没有什么东西遮挡。窗帘开着，有阳光肆无忌惮的照进来。房间里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有一张床，此刻阳光正洒在上面，十分耀眼。
    大床上，陆易城睡着了。在他的旁边，是周芷晴。
    此刻她的脑袋就靠在他的肩头，依偎在他的怀中。就像无数次，他强势的将自己搂进怀里，同样的姿势，可是现在却换了一个人。
    周芷晴的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两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
    白苏手一抖，只觉得心里像是突然间破了一个大洞，汩汩的流着鲜血。那种肆无忌惮的疼痛，让她几乎要站不住，整个人都在颤抖。
    还需要问吗？答案太明显了。
    是不是无数次陆易城和自己睡在一起的时候，心里都是将她当做周芷晴的呢？
    白苏突然无声的笑了。笑自己太可笑，笑自己太天真。怪不得陆易城总是说，她太单纯了。
    现在想来，不是单纯，是蠢！她以为感情很简单，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却不知道原来感情也可以替代，而她就是那个可悲的替代品。
    笑着笑着，眼泪顺着眼眶流了下来。白苏转身就跑，生怕自己再多留一秒钟就会崩溃。
    她没有回主屋，直接朝着陆家大门那边跑去。
    此刻，正是午餐时间，院子里没有人，白苏一路跑过去畅通无阻。
    白苏直接打了一辆车坐了上去，一上车她就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的往下掉。
    司机回头看了她一眼，“姑娘？去哪里？”
    “回家！”白苏哑着声音道。
    这下司机犯难了。“你家在哪里啊？”
    白苏一愣，心里突然猛烈地抽了一下，“家在哪里？”她也不知道家在哪里？
    陆家不是她的，公寓也不是她的，陆易城也不是她的，那么什么是她的？
    心间又是一阵抽痛，白苏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胸口，就连自己的这颗心也快要不是她的了。
    白苏狠狠的锤了自己一拳，强迫自己将眼泪收回去。
    回到家，白苏直接去了苏明依那边。
    刘佳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看见白苏进来，她说道，“太太睡了。”说完，她就要起身。
    白苏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动，然后自己一个人去了苏明依的卧室。
    苏明依正睡得很香，白苏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
    “妈，你不是说婚姻就像是一双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试了才知道吗？我试了，原来真的不合适，我好痛，真的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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