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折

第37章


也不知道他到底怎样了?”
桑叶云对地藏道,“哎,你也是菩萨,你怎么不去参加万,万,万,佛会啊?”
地藏又开始打佛腔,“燃灯佛会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 是时如来含笑,放百千万亿大光明云。佛眼无事不知,无事不闻,无事不见;一切法中,佛眼常照。今言我以佛眼观故,犹不尽数者。此正抑果扬因,逊己尊彼,弥显地藏所化之众,重重无尽也。佛尚难知,况文殊乎!况余众乎!
席伟剑停止了念经,回头看看桑叶云,扬了扬下巴,意思是,翻译一下先。
桑叶云白了地藏一眼,“真是官有官腔,主持人有港台腔,佛有佛腔。”桑叶云卷起身体,到席伟剑耳边,“他说他不去,大家都去他也不去,老大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很忙,为了工作,不参加聚会,所有的佛都知道,文殊菩萨也知道,文殊是个聪明的菩萨,会告诉其他人的。”
地藏快晕过去了。
黑漆漆的地狱突然一阵绚丽的粉红。
绿海,人际罕至,景色绝美,据说是曾经一片荒芜的高原,中间隔着一座魔鬼冰山。
不跟团旅游也有好处。翻过雪山,后面才有更美丽的风景,虽然上面尸骨累累,住在山脚下的人说,山上有神,别逞强,很多逞强的,上去了,下不来。
韩相宇对冒险有天分,这也许和自小的性格有关,在商界就是因为喜爱冒险,加上运气,几乎无往不利,财富的积累,从来都是有冒险精神。庸碌的上班族,只顾着加薪,没有远大的目标,一辈子都是上班族,为银行打三十年或四十年的工,得到一套商品房,入伙、装修、结婚、生子。
韩旭对在宾馆气喘吁吁的李岚道,“我和爸去爬山你在这里看电视和休息。”
李岚真后悔跟着来,如果不去西藏,自己还在美容院里做面膜或者在去韩国的路上。她走到门口的短短二十米就像爬了二十层楼梯,腿软心慌。
韩相宇拿个氧气罩戴在她脸上,“这样有没有舒服点。”
李岚表示感谢,做OK手势。吸了很久才说道,“小心点,早点回来,我是去不了的。”
探险的心情韩旭还是第一次体验,多么高的一座山,皑皑白雪,凝固的冰,胸口带的是付天怜送的圣诞礼物――蜥蜴脸人身像褐色玛瑙,付天怜让柏华子根据自己元神的模样铸的。
一起登山的还有四个男人,有一个特别瘦,叫罗友心,刚大学毕业,第二个年纪跟韩相宇相仿,是多年的登山高手,皮肤黝黑,在白雪的映衬下,更黑了。他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还略腼腆,“我叫蒋仕辉,很高兴认识大家。”还有两个是孪生兄弟,长的差不多,一个叫卢树森,一个叫卢林森,行头也是一样的牌子,似乎哥哥卢树森的背包更大些。
上午先在山下吃东西御寒,那老人端出青稞酒和牦牛肉干,每人只分得一杯青稞酒,但肉干就有沉甸甸一大块。老人说喝太多爬不动不要贪杯,又吩咐了些注意事项,比如遇见什么奇怪的情景不要惊惶,不要大吼容易引起雪崩,在什么地方容易滑下深渊,看到白狼就跪下别说话等等,给了个简易地图。韩旭一脸崇拜,“爷爷你知道的很多啊。年轻的时候爬山很厉害吧。白狼不是已经灭绝了吗?”
藏族老人的皱纹一下舒展,看着韩旭笑,“是啊,我年轻的时候翻过去一次,那美景,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关于白狼也只是传说罢了,我没有见过,但曾经有人见过。”
“有绿海的照片吗?”
“没有,我是唯一活下来的,因为当时我那破相机没电了。”那老人一脸的遗憾,“山上是有神的,你运气好的话能翻过去看到绿海的景色,千万别拍照,美好的回忆,保存在心里,自己欣赏一辈子。”
韩旭点点头,嚼了嚼牦牛肉干,用粗盐巴腌的,有点咸,吐吐舌头。那藏族老人似乎特别喜欢他,又笑道,“别嫌弃它不好吃,盐是长力气的,比你们那狗屁面包管用得多。”
“谢谢爷爷。”韩旭小心的将牦牛肉干收好,放在背包里。外面的雪已经停了,隐约在天边有太阳升起,千年不化的雪山骄傲的看着太阳桔红色的光芒,阳光即使徒劳,仍希望融化它的冰冷,雪山拒绝,阳光无悔,犹如你我。
 (四十九)
希美丽准备的饭菜十分丰盛,荔枝虾球是完美的,油烧热,下蒜蓉爆香,下虾球,喷少量酒,快速滑炒至变色呈球状,再丢入荔枝,少量玉米粒,撒盐,味精,起锅时刑永宪觉得眼前一亮。
最后一道是佛手白菜,白菜叶子过一下热水,然后包入猪肉陷困,蒸上十分钟,清爽不油腻。
忽然觉得有家的意味。难得的二人相处时光。
有的男女,一见钟情,闪电恋爱,猝然分手,记忆里除了短暂激情陌生身体的摩擦碰撞外,只有恍惚过后的悔恨。那个人呢?去哪里?真的出现过?怀疑归怀疑,生活还得继续。发洪水,猪肉有瘟少吃,长叶子的青菜奇贵,注水牛肉湿哒哒,萝卜永远廉价,花生和猪蹄一起煮有美容功效,西瓜是必须吃的如果想利尿……我们可哀的一生,餐桌和胃,抬头纹和痔疮,爱和欲望,胸部下垂和时间不够,倾诉的喋喋不休中,又在绝望中看见彩虹,仍又回到短暂与美丽上。
希美丽和刑永宪属于日久生情,日久了,就生情了。(万一此书出版,请编辑删除此句)
“她打电话来,后又挂了。”希美丽端起酒杯。
刑永宪有点尴尬,喝一口红酒,“谢谢你,菜很好吃。”
“总有一天你会变得不喜欢吃的。”希美丽有些伤感,“再好吃的东西都会吃腻。”
“我会喜欢一辈子。”刑永宪有点琼瑶的酸今天晚上。
.......
灯光下,她不胜害羞。
灯光下,他转移话题。
吃啊吃,睡啊睡,做啊做,洗啊洗。
刑永宪年轻的时候一天总是要两次,插完以后还能游200米的泳,腿不软腰不酸,和谢雯结婚后变成一个星期三次,男人三天满一次。现在是一个星期一次,工作太忙,即使是他喜欢的游泳也是无暇顾及,其实运动能让人持久,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时间就像乳沟一样,挤一挤,总是有的。庄秦说的。
花洒的温水蔓延他的微微隆起的小腹,成熟男人的标志似乎就是这个,当官的,没个福相终归不行,会不小心被人当成司机。小腹下是一片纯黑的体毛,体毛中有一株蘑菇。因为刺激过后的疲惫,蘑菇的身体在强烈收缩。
希美丽收拾着残局,床单扭曲犹如刚才高潮来临时自己扭曲的脸,我们都是经验丰富的二手情人,情丝万缕纠葛,这让爱变得真实,满足幻想,还是要跑向洗手间,那是不该出生的小孩最好的归宿。
他不打算要小孩,她默许了。
他大概洗好了,到阳台去拿晒好的浴巾送过去。停电了,明天我要嫁给你啦,刺痛心头的幸福,那一刻我如此满足。
打开窗户,外面一片漆黑。
“停电了。”刑永宪嘟喃道,摸索着走出洗手间,“美丽,小心点,我等下打电话给供电局,妈的,快过年了来停电。”
叫人家小心点,自己在客厅却滑倒,脚踩了黏湖滚烫的一团,右脚似乎感觉到一些小石块。诧异当中,客厅亮起来,沙发还是沙发,希美丽却不复存在。
她的上愕分开,和头盖骨在一边,下巴和身体成为另外一部分,里面的内容被刑永宪踩得一塌糊涂,右脚踏到的不是小石块,原来是牙齿,整整齐齐的白森,仔细看,有一颗是龋齿,黯哑的黄的一颗孤零零悬挂在偌大的口腔,被血覆盖着,还在汩汩的流。手里有一条天蓝色的浴巾,她是给他送浴巾的,阳台上有什么?赶紧冲出去看,却是什么也没有,来电了,隐约听见外面人群的欢呼声,欢呼什么呢,都是虚空中的虚空。
 (五十)
一定是个噩梦。大脑一片空白。刚才发生什么了。
报警?然后呢,自己就完了,刑博特和付天怜怎么办?
他们已经回来了,柏华子带柏超超回家,手里拿着一大包东西,雌性虫草蝙蝠蛾一堆、刺蛾蛹草等等,柏华子刚到家又接到付天怜的电话,是嗓子嘶哑的声音,“快点来,家里死人了。”
柏超超没有去,她在厕所,她吃了太多的烤红薯,可怜的孩子。拉得万紫千红。
刑博特吐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尸体。也不相信这烂泥一滩就是在三个小时前在厨房做饭对自己疼惜关怀的希美丽。
最痛苦是刑永宪,抱着头蹲在墙角,完全不似个大人,反复的念叨,“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他自言自语了一会,挪到尸体旁边,用手捧起散落一起的热乎乎的酱黄色大脑往头盖骨里装,他要一个完整的她。
地上的半张嘴裂开笑着。
柏华子拧痛他的手,他才放开,带着黑色头发的头骨像个椰子壳哐当落地,顿时痛哭失声。事实让人难以接受,经历过意外的人方才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小说里的情节,而是回天无力的遗憾。每一秒,这世界都在上演无数喜剧, 悲剧,你喜悦,他悲伤,他快乐,你绝望。很多事情没有公平,我们都是神的祭品。
“我们要报警是吗,她是怎么死的。”刑永宪问房间里每个人,小孩那般无助,让人不忍。
如果我们把跟爱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当成是最后一天,也许离开的时候会坦然一些,谁也做不到,贪心却又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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