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记

33 第 33 章


    孙嘉树的人生,比起宋煜和李重年,简直称得上平淡无味。
    学习上,他按部就班,在国内读完小初高,又选择了离家最近的大学。一个大老爷们恋家恋成这样也挺少见,但他就坚定:“我只要活着就没打算离开北京城。”
    事业上,当他考虑到“原来我也应该找点活干啦”的时候,他的小伙伴们基本都事业有成。胸无大志的孙嘉树,很没自尊心的跑到李重年那儿给他打下手,被压榨欺凌都毫无知觉。
    至于爱情,孙嘉树本来是一张纯洁白纸,但自从幼稚园撞上姜凌波起,那个跟墨汁一样的姑娘,迅速把他整张纸浸透,边角都没留下一点空隙。所以他早就认命,不管姜凌波多么离经叛道,这辈子就和她凑合过完算了。
    所以,当这个可爱的单纯小伙子,在听完孙嘉卉的介绍后,实在没有足够的修为和定力来掩盖住内心的震惊。他终于领悟到,当初李重年那句‘不该说的话别乱说’的真正涵义。但是,这也太荒唐了!
    他的嘴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姜凌波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瞪着眼睛打算大叫时,他才赶紧捂住她的嘴:“淑女一点,我姐怀着孕呢,你别把她惊着了。”
    这话说得挺妙。除了提醒姜凌波不要大声尖叫,另一层意思,周意满也听出来了。可以说,孙嘉树做的事,颇合她的心意。
    她和李重年的事,现在最不应该告诉的就是孙嘉卉。毕竟她坚信着周意满和李嘉和的爱情会终成正果,如果她得知那是一场为掩人耳目而布下的障眼法,她心里一定会对他们的行为感到不满。何况她还怀着孕,周意满不想冒这个风险。
    她感激的看了孙嘉树一眼:“凌波也该换衣服了,你就放心把她留在这儿,剩下的交给我。”
    既然周意满表示自己能善后,孙嘉树当然乐意把不定时炸弹丢给她,临走时,还不忘意味深长的给她留了个眼神。
    周意满庆幸,多亏她前瞻性的跟李重年交待过,不然万一让孙嘉树先告了状,光看他那浮想联翩、摆明了“周意满你竟敢背着李重年找男人,兄弟我要为民除害”的小眼神,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不出她意料,孙嘉树出了门就眉头紧拧,一路小跑,刚钻进车里,就心里发堵的向李重年问罪。
    “李重年你丫疯了是吧!”孙嘉树攥拳一捶方向盘,心里被他的离谱压得沉甸甸,压着声音咬牙切齿。
    比起孙嘉树,李重年格外冷静。他静默了点着一根烟的时间:“你知道了?”
    孙嘉树一腔纠结发不出来,无力的仰面倒在椅子背上。他烦躁地挠挠头发:“你和宋煜都中邪了吧?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偏偏要看上自己哥哥的?”
    “嘉树,我知道你们都会怀疑,我跟周意满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哥,”李重年接下来的话说得缓慢艰难,“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爱周意满,跟李嘉和无关。”
    孙嘉树不为所动。李重年的解释很有用处,因为当他得知周意满和李嘉和的关系后,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兄弟阋墙。以女人作筏,名门里这点小暗潮,他见得并不少。但即便李重年说他是遇到了真爱,又能怎么样?
    他敲敲放在腿上的食指,也变得冷静沉着:“我确实这么怀疑过,而且我认为,只要知道这件事情的,都会这么怀疑。你可以跟我解释,我也愿意相信,那么其他人呢?他们会听、会信吗?”
    “你这是在把自己往万丈深渊里推。”孙嘉树怕被打断,语速很快:“咱们这样的人,有点小打小闹的花边新闻,别人听了最多笑笑也就过了,但你和周意满,那是小事吗?惊天要问!搞不好是要动摇你们李家根基的。往难听了说,那就是小叔和嫂子……”
    “孙嘉树!”李重年猛地一喊,声音里的阴狠劲儿把孙嘉树惊得不轻,“我不管外面怎么说,她跟我的时候清清白白,刚才的话,别再让我听见第二次。”
    孙嘉树抬手扶额:“你现在护着她,你就这么信她?你确定等她知道你跟李嘉和的关系以后,还能坚定的跟在你身边、面对所有人的口水?”
    他顿了一下,狠狠心,压低声音:再说你别忘了,世景文化那事害得周意满名声扫地,她心里指不定多恨背后的始作俑者呢,要是她知道……”
    “她永远不会知道,谁也不会知道。”李重年前所未有的笃定,他豪气冲天,声音越发有力:“我就算没有李嘉和那样的雄韬伟略,但护住一个周意满绰绰有余。大不了,我带她走,天涯海角,我心甘情愿。”
    孙嘉树不敢说的偷偷想:我看人家周意满还不一定情愿呢,要是我,我才不会放着李嘉和那种优质男不要,转投你的怀抱。
    ……
    “阿~切!”
    被不断说起的周意满响亮的打起了喷嚏,而且一打,就怎么都停不下来。她摸摸发痒的鼻子,心想也没着凉却全身忽冷忽热的,忙过这一阵,还是去小九那儿做个全身检查。
    就这么胡思乱想,像提线木偶一样被导演东拉西扯,再顺便心惊胆战的提防姜凌波的意外举动,周意满忙碌的差点要忘了时间。
    等天全黑,她累成狗的拖着老胳膊老腿,脱力地撞开她家的大门。
    李重年不在。餐桌上倒留了纸条说不回来过夜。周意满耸耸肩,实在没多余的力气多想,糊弄了两口牛奶面包,就摔到床上酣睡起来。半夜被闹钟吵醒,洗脸刷牙沐浴,几乎都在半睡半醒中进行,好容易撑开眼照镜子,果不其然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早知道就住在孙嘉卉家里了,周意满捶胸顿足,比起大半夜披头散发穿越半个市区,顶着宋准面瘫无言的压力明显要舒心得多。
    虽然满肚子不情愿,闺蜜孙嘉卉的婚礼,周意满还是很重视的,就算不冲那件漂亮的新娘礼服,还要看在沉甸甸伴娘红包的面子上加把劲。为了让妆容更加靓丽,周意满裹着浴衣,汲着拖鞋,去冰箱里拿面膜。
    刚把冰箱门打开,防盗门突然被打开了。夜深人静,再加上冰箱里的寒气扑面而来,周意满吓得差点没坐地上。等看清是李重年,她舒了一口气,好笑的问他:“怎么大晚上回来了?吃饭了没?”
    李重年也大概没想到她在外面。愣了一下才回答:“哦,吃了。公司有些事。”
    他脱了鞋和外套,走到周意满跟前,见她的头发还湿漉漉的在滴水,又一言不发地走去卫生间,拿出干发巾来给她擦头发。
    周意满刚挑出面膜,李重年就用毛巾小心的包住她的头发,正纳闷他跑哪儿去了的周意满受宠若惊,想把毛巾接过来,却被李重年拦住了。
    她只好拎着面膜,歪头跟他解释:“我要回卧室去敷面膜,本来打算一边敷面膜,一边吹头发的。”
    “我帮你吹吧。”李重年把毛巾松垮垮拧在她头顶,先一步去了周意满的卧室。
    周意满来不及激动,赶紧去卫生间柜子里取吹风机,再跟着李重年回卧室。结果她一进门,就看见他在翻箱倒柜找东西。
    眼瞅着屋子要遭殃,她蹿过去,双手奉上吹风机,还不忘扶着快要倒掉的干发巾,朝李重年傻傻一笑。
    李重年面目表情,一把夺过吹风机,另一只手推着周意满坐到梳妆台前,等她笨手笨脚把面膜贴好,他就开始有点粗鲁的给她吹头发。
    周意满配合着他的风向,拿梳子慢慢理顺。李重年抓着她头发的手掌握不好力度,吹风机也用得笨拙,但镜子里男人英俊的脸认真专注,带着热意的风扑到她的脸上,把她的整颗心都吹得滚烫,从头到脚,熨熨帖帖。
    “好了。”在吹风机的嘈杂声里,周意满扯下面膜,转身想叫李重年停下,头发却被迎面来的风吹得乱飞,凌乱的贴在脸上。她只好闭着眼睛,费劲的拨弄黏住的发丝,这时李重年的脸,意外压了下来。
    周意满慌张的睁开眼想把他推开,毕竟脸上的面膜还没抹掉,谁知道吃到肚子里会不会有毒。但李重年执拗的不肯放手,用要把她按进身体里的大力,紧紧抱住她的腰。唇齿凶猛地攻城略地,周意满甚至觉得他根本不是在吻她,而是在撕咬,很快她的嘴唇就麻木得没有知觉,她下意识的“唔”了一声。
    李重年像是被惊醒了一般,放轻力道,改用舌和牙齿慢慢碾磨。周意满在他温柔的诱惑下,踮起脚尖,揪住他胸口的布料,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李重年才松开紧箍她的手,虚虚环着,把头抵上她的额头,静静的看着她盈水的眼睛。
    周意满被他炽热的视线看得害羞,轻轻捏捏他的腰:“我该收拾收拾走了,今天事情多,很早就要到。”
    “嗯。”李重年闭上眼睛,静静停了一会儿,才慢慢直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帮周意满戴到脖子上。
    婚礼那边已经有全套的配饰,周意满本来想阻止他的。但李重年眼睛里黑黢黢的深沉让她不敢开口。她突然发现,他今天回来,不爱说话,也没有笑。
    “喜欢吗?”他把她转回镜子那面,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呼吸钻进她的耳朵。
    “喜欢。”周意满实话实说。四个不知名的大块黑色宝石串在一起,把她的脖颈衬得愈发白皙。
    “转运珠的回礼,”他举起手腕上串着珠子的黑色手链,另一只手伸下去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之前答应给你买耳坠的,一直没有机会,前几天看到这条项链就顺手买了。”
    周意满忍不住:“很贵吧?”
    “还好。我答应过会送你东西的,总不能食言。”他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所有我答应过你的,我都会做到,你要相信我。”
    如果周意满这时认真盯住李重年的眼睛,她就会发现,李重年的眼眶已经全红了。但她定好的闹钟突然想起来,她只能先跑过去把它关掉。等她再回过头,李重年已经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她说:“时间不早了,你准备一下,我开车带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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