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箫侠侣传

    宴毕后，洛阳王提出带俊成到紫薇城走一走，顺便熟悉内部的环境。俊成没有推辞，当下就跟随洛阳王去四处溜达。
    两人绕过数座宫殿楼阁，来到了紫薇城西边的西隔城。此处有一个大池塘，名叫九洲池。池中池边都立有假山，水中还修建了亭子和浮桥。池水清澈见底，水面荷花绽放，下有游鱼穿梭。池边还有大理石雕刻的栏杆，精致美观，齐整好看。脚下是石块铺成的甬道，平整干净。不远处有亭台楼阁，杨柳青松，供人停留观赏。西隔成设计建造美若仙境，清风一吹更是心旷神怡。
    洛阳王带俊成来到此处，一边散步观赏风景，一边语重心长的说：
    “酒宴时，王某已经考虑过一件重要之事。在过几日就是六月二十六，也是本王占领洛阳以来建国的第一个周年日，我要在周年庆典上封你一个将军的职位。既然身为将军，必须要有自己的兵器，不知李少侠在十八般兵刃中最擅长那种兵器？我好派人专门为你打造一件？”
    俊成停住脚步连忙说：
    “丞相言重了，这个在下还没有考虑过！所谓的将军，他都在南征北战立下不少功勋。而我在丞相面前未立寸功，岂能随便说想封就封一个将军的职位。”
    洛阳王也停住步子看了俊成一眼，随后笑道：
    “你有没有在本王面前立功，或是能不能给你一个将军的职位，一切我说了算！有些人是先立功，后立名，本王先给封你将军职位，来个先立名，后立功。只要李少侠辅佐本王忠心不二，我有何必等到你立下赫赫战功之后再拜将封侯？”
    “丞相言之差矣！这不成道理！”
    “只要你一心为本王效力，有何不成道理？”洛阳王问道。
    俊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如果洛阳王是一棵瓜，他是一个架，如果给瓜搭一个架子，这藤自然就缠上了。起初俊成为了让洛阳王帮他找到西门红月，无论是真是假答应要为他效力，此刻洛阳王毫无根据的“谈笑封侯”，这样俊成有些进退维谷和啼笑皆非。
    洛阳王出口要俊成对他忠心，闭口也要俊成不二。大丈夫吐口唾沫是个钉，再说自己已经答应要为他效力，这酒宴刚吃罢一抹嘴想走人，也不是办法。
    俊成翻来覆去的想，无论是自己想借助洛阳王的实力帮他找到西门红月也好，还是自己被洛阳王利用也罢，但从目前来看，洛阳王对他十分器重。再想想方才在酒宴中的谈话，他说如今十分天下他已占有七分，按照他说的话来衡量，大局已经掌握在洛阳王手中。虽然说自己之前一直敬仰之人是李渊，一直也想投靠于他，更希望在唐军的军营里找到宋秉义跟他一起打天下。事不愿为的是如今还没有打听到红月的下落，自己没有颜面去见宋秉义。既然这样，为了不让洛阳王对他产生怀疑，只得先惟命是从。
    俊成考虑完这些，再想想自己的经历。从太白山苍岭寺学艺以来，基本上都用的是少林棍法。出师以后到如今，手中没有用过什么特殊的兵器。学艺期间，除了三十六路天罡拳和七十二路地煞腿之外，还经常把少林棍法转化成枪法和刀法使用。如今洛阳王要给我封一个将军领兵打仗，总不能拿着一根棍子当兵器。
    洛阳王等了半晌不见俊成回答，再次问道：
    “李少侠！你在想什么？”
    俊成沉默了许久，终于说话了：
    “哦！回丞相的话，我是在想，十八班兵刃中唯有刀名列前茅，也说明它的威力势不可挡。如果再给它加上一个长柄，才能更好的发挥它的作用。”
    洛阳王等了半晌，俊成终于发话了，他这才笑逐颜开：
    “啊！原来你在想这些，这就对啦！本王明日就命人为你专门打造，不知李少侠需要多长的尺寸和分量？”
    俊成琢磨了一会儿说：
    “兵器太重了笨拙不好使，太轻了抵挡不了别人。我刚合计了一下，大刀总长七尺二寸，重量三十六斤。如果在将军阵上与敌交锋，加上本人的功力，一刀也能超过百斤！在刀头的造型上加个钩镰，这样一方面可以砍杀，一方面可以钩杀，从而起到一个双重的威力！”
    洛阳王听罢开怀大笑：
    “本王果然没看错你！还没出兵见仗，李少侠竟然把两军疆场说得如此身临其境！哈哈哈哈……”
    俊成没有像洛阳王一样开心，更没有陪他发出任何笑声，而是一脸的默然。等到洛阳王止住了笑声，他才轻声说道：
    “如果身为将军，驰骋疆场是迟早的事。”
    王世充十分满意俊成的回答，此刻他也想起了自己给俊成的承诺，便开口道：
    “说完了本王的事，也该轮到你啦！你所说的那个西门红月，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值得你为她如此倾心？”
    “她生性直爽，刚柔兼备，既有一身好武艺，也有一腔忠勇豪迈的报国热情！是世间难得的女中豪杰！”
    “这样很好！倘若将西门红月在数日之内能够找到的话，本王要在拜将典礼上给李少侠来个喜上加喜！再为你主持一场盛大的婚礼，你看如何？”洛阳王兴致勃勃的问。
    “万万不可！我只希望丞相帮我找到西门红月，并无其他非分之想！”俊成老忙推辞着说。
    洛阳王有些不解其意，顷刻之间满脸疑惑的问：
    “你不是亲口对本王说过，她是你的红颜知己。既然是，那有何不可？”
    俊成稍加思索后，严格的说：
    “我是向丞相说过，她是我的红颜知己，但不能是结为伉俪的那种。酒席中我也说过，她是被华州知府下令缉拿的逃犯。我从华州跑到洛阳来，能找到她是我的使命所在。”
    洛阳王有点不高兴了，他更为疑惑的追问俊成：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完成使命之后……也就是说等到本王帮你找到西门红月之后，你就会与她离开洛阳弃我而去？”
    俊成向前疾走两步，连忙转过身来向王世充抱拳鞠躬，谦卑的说：
    “倘若丞相帮我真的能找到了西门红月，在下感激还来不及，岂能做一个背信弃义之人！”
    “伯父！原来你在这儿？”
    洛阳王与李俊成刚把话谈到此处，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这么一句称呼。两人同时转身甩脸观瞧，俊成顷刻被愣住了。
    来者是一个身着白绸缎公子裳的年轻人，一转身，两人的目光就碰到了一块。俊成微微吃了一惊，心里自语道，这不是我在京城石雕院见到的那个被人尊称的王大人吗？原来他是洛阳王的侄子？他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嘴里什么都没说。
    没错，此人就是他在京城石雕院遇到的王道陵。此人不仅是洛阳王的亲侄儿，也是都兵将领，主要负责内部军政。洛阳王建国时封他为燕王，别看他年纪不大，在兵权上却是大权在握。
    王道陵一眼也认出了李俊成，此人目光里顿时就射出了一种冷酷与歧视。因为在石雕院搬运石狮子时，俊成有意露了一手，这对王道陵来说是一种打压和侮辱，所以王道陵此刻看到李俊成难免会产生敌视和仇恨。
    他们谁也没有主动向对方搭理，洛阳王好像看出了什么名堂，于是开口问两人：
    “看样子，好像你们俩认识？”
    王道陵还没来得及说话，俊成微笑着说：
    “回丞相的话，我们在京城石雕院就见过一面，再到钟楼街打擂，正是这位兄台举荐于我，在下打败了擂主赛九牛，才得以丞相的青睐！”
    俊成说明了经过，王道陵也无需多问什么。心中说话，既然人家打赢了擂主，还得到了丞相的赏识，这说明此人的确身手不凡。就算我瞧不起他，可他已经是丞相器重的人选。往后你若不服气我，咱们走着瞧。王道陵也心里这样想，但表面上和颜悦色的回答洛阳王：
    “是的伯父！这位小兄弟是侄儿在京城石雕院搬运石狮子时遇到的。听他说为了寻找走散的朋友丢失了身上的银两，连一口饭都吃不上到石雕院找活干，后来是我举荐说钟楼街打擂有赏银，就看你能耐如何。”
    洛阳王一听，这是什么话。一开口就说人家丢失了银两混不上一口饭，这是当着人家的面有意耻笑他人。洛阳王看了王道陵一眼：
    “这么说来，若不是你举荐他去钟楼街打擂，兴许我就遇不到一个像李少侠这样的将才。说到底，本王还要谢谢我的陵儿呢！”
    王道陵听出了伯父的言外之意，不由得脸上自发热，红着脸羞愧的说：
    “那倒不是，为伯父做事是侄儿应该的！”
    洛阳王总算为俊成驳回了一点尊严，让王道陵惭愧不安。他见侄儿觉悟出了自己言语的莽撞，这才顺便应承了一句：
    “知道为我做事就好。”
    王道陵这才恍然醒悟，紧接着说：
    “哦！是这样的，侄儿今日从石雕院搬运了一对石狮子，已经摆放到了府门前。孩儿特意过来找伯父去看看，不知道伯父在这里。”
    “摆好就摆好，你自己看着不错就好。因为今日情况特殊，我与李少侠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狮子的事嘛！本王就不去啦！”
    王道陵兴趣高昂地来找洛阳王去参观他刚从石雕院运来的狮子，不料洛阳王不感兴趣，一句话拒绝了，王道陵心里觉得灰溜溜的不是滋味。但长辈拒绝不去，他也无奈。王道陵回头再看看李俊成，心里十分的不痛快，但有不能说什么。既然洛阳王拒绝不去，他也只好一个人回去。于是说道：
    “如果伯父有要事商量，那侄儿就不打扰了！侄儿告退！”
    洛阳王点头允许他的离开，王道陵抱拳施礼后转身离开。刚走几步，洛阳王又对他吩咐道：
    “等等！六月二十六日是本王建国的第一个周年日，记得通告各级将领穿戴盔甲，那日到此处同庆。还有，本王要当着众将的面，给李少侠封一个骁骑将军的职位。”
    王道陵没有转身，听罢丞相的安排只说了一句孩儿知道了，然后大步流星的离开。
    王道陵走后，洛阳王又接上了前面的话题：
    “只要你一心为本王效力，我已经想好了如何帮你寻找西门红月。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本王颁发一道寻人启事的通告，只要是不出洛阳这块地方，谁家最近来了一个名叫红月的女子，尽快通告本王，带来本人者重重有赏。”
    洛阳王话音未落，俊成急忙说：
    “这样不行，不但找不到红月，反而会让她藏得更牢。因为她是被华州知府捉拿的嫌疑犯，此通告一旦颁发，红月会以为是官府下的通缉令。”
    洛阳王一想，俊成说得有道理，于是他便另外想出一个办法说：
    “要么在通告上这样说，就说你现在投靠了洛阳王，在我的门下做事，不久要封为骁骑将军。西门红月要是听到或看到这样的通告，她一定会慕名而来。”
    “这样更加不行！”俊成说。
    洛阳王愣了一下问道：
    “那样也不行，这样也不行，哪有什么办法？”
    有些话俊成在酒宴中轻描淡写的说过，有些话却隐瞒了洛阳王。他只说自己是为了寻找红月才来到洛阳，却没说过找寻红月纯属他一人的意愿。因为红月在燕剑门受辱自行毁容后就留有诗词，诗中说，“任你所愿去戎马，我乘赤兔浪天涯。往事从此随风去，相忘江湖莫牵挂。”她留有这样诗词，就决定了此生再不与他相见。
    俊成心里明明知道红月不再见他，只是他不知事情的真相，更不知红月是出于何种原因才变得那样无情无义。如果俊成把这些经过说给洛阳王，他千里寻找红月意愿，岂不是成了自作多情。所以当洛阳王提出帮他找寻红月的方案时，他总是说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妥。
    他思考了半晌，然后回答洛阳王：
    “因为她不是一个仰慕别人地位和权势的人。想要引她出面，需要另设通告内容。方才我想好了一计，拜托丞相如此颁发寻人通告。你说华州知府秦茜彪误判李俊成与西门红月同谋罪派府兵一路追缉，越界直到我洛阳。途中俊成为了自卫与府兵殊死搏斗身受重伤，之后被丞相所救，此时在丞相门下养伤。据路人所见，听说西门红月在流亡中特来洛阳拜友访亲，如有知情者转告于她。”
    洛阳王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好像俊成有些阴阳怪气，甚至有些自欺欺人，他紧跟着疑问俊成：
    “李少侠明明好端端的，为何要说自己身受重伤？莫非你要找寻的人她不想见你？”
    俊成编制这些谎言的确是有自己的目的。如果按照洛阳王的提示颁发通告，即使红月看到了，她不但不会慕名而来，反而会离得更远。之所以他编造这样的谎言，一方面是按照事情的真实经过得到红月的相信，另一方面想试探红月的真心。如果红月念着旧情不忘，听到说他身负重伤，必然会来紫薇城看个明白。
    洛阳王的问话俊成早已想好了该如何回答，此刻他应对如流的说：
    “丞相莫要猜疑，在下虚设一计另有目的。一来，如果红月听到是丞相救我一命，她会万分的感激丞相的恩泽。二来听说我身负重伤，红月就知道是因她而牵连我才受的伤，所以她会义无反顾的来看我。这样在寻找红月的途径上会缩短一定的时间，从而起到一个事半功倍的效果。”
    洛阳王这回听明白了，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眼角挂上了浓浓地笑意赞成道：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好主意！一开始本王答应要帮你找到你的红颜知己，可是具体的办法，不是贴出公告就是挨家挨户的搜查。听李少侠这么一说，反倒是帮本王省了不少功夫，实在是妙不可言！”
    “丞相过奖了，就算办法是我想出的，没有丞相鼎力相助还是无济于事。”
    洛阳王满脸堆笑，抬头看了看时辰，天色已是金乌偏西，一道残阳映在九洲池中闪烁着粼粼波光。他回过头来对俊成说：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本王就按照李少侠拟定的内容颁布寻人告示！”
    这一日就算过去了，第二天洛阳王按照俊成的提议颁布了寻人通告。
    其次，为了换取俊成的忠心，洛阳王兑现了最先的承诺，亲自带人给俊成送去了打擂台赊欠的一千两白银。俊成为了这千两赏银心里对丞相有些纠结，通过洛阳王的几番劝说，无奈之下他收下了千两赏银。俊成表面上是收下了，实际上他分文不取。因为俊成目前的心思根本没放在银两上，他时时盼望着能够尽快找到西门才是要紧事。不然日后那一天见到了宋秉义如何向他交代。
    时间一日一日两三日，转眼七八天就过去了，还是没有打听到关于红月的消息。虽然李俊成在紫薇城得到洛阳王的赏识，供吃供住，一日三餐，顿顿不离鸡鸭鱼肉美酒佳肴，但他心里总是坐卧不安。总是想着关于红月的一切，她现在人在哪里，有没有看到洛阳王颁布的通告等等……
    回头再想想红月留在燕剑门的那首诗，不由得让他心灰意冷。
    告示颁布后，俊成觉得事情言行不一，他还跟洛阳王私下商议过。告示上说他身受重伤在紫薇城疗养，现实中他还接受了洛阳王对他的拜将封职。如果事情真的像他想象的那样，红月听闻到消息后来紫薇城看他，他又该如何解释。俊成说到这个问题时，洛阳王让他尽管做自己的将军，她若真的来了，一切就如实相告，说那是为了找寻她谋出的权宜之计。俊成听取洛阳王的建议，只得先走一步算一步。
    单说六月二十六这一天，是洛阳王建国以来第一个周年庆典，也是他为李俊成拜将封职之日。按照事先的通知，人都汇集在西隔城背面的大殿前。这座大殿有个名字叫“瑶光双”，也叫瑶光楼。
    瑶光楼前场地宽阔，洛阳王设了供桌与香案，上面摆有各种贡果，香炉和纸钱等。香案后面不远处摆放着龙椅，上有黄罗伞遮顶，下有打着仪仗扇的宫女。龙椅两旁站着两员大将，左边是王道陵，右边是王道询。身后是他的手下部将，个个穿戴盔甲，腰悬刀剑。铁管道人姜飞熊也在其中，身边还有冠冕堂皇的三公九卿。
    距香案前五六丈远的地方站着一排武将，看容貌年龄不等。他们的身后是披挂整齐的盔甲步兵，头排的打着不同颜色的旗帜，后面的个个手持红缨枪。看队伍的人数，差不多有好几百。队伍的两旁还架起了两架大鼓，一面各一架，必要时可以击鼓助威。
    再看洛阳王头戴十二旒，身穿冕服，足登龙靴，他早就在帝王将相之中。
    在场的人都换了装，唯有李俊成还是原来的打扮，他与三公九卿站在一处，随时听候洛阳王的安排。此外，俊成观察了一眼在场的将领，一共加起来也超不过三十人，哪有像洛阳王说过的将过千员。他又一想，这只是建国周年庆祝不是出兵打仗，也许参加的只是各部将领。既然不知内情，他也再没瞎猜，更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去问洛阳王。
    还有几日前洛阳王答应他说，希望最好能在六月二十六之前帮他找到红月，可是今日已经是六月二十六，还是没有打听到红月的下落。但这一日是洛阳王建国周年庆典，也是为他拜将封职之日，俊成不能提问关于红月的消息，只能先把此事搁在一旁。
    此时日当正午，洛阳王整整衣冠，在帝王将相中走了出来。场上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洛阳王走到摆设好的香案前，随手拿了三炷香，在一侧燃烧的蜡烛上点燃，双手举起向天拜了三拜，随后朗声宣告：
    “苍天在上，三皇为证。今日乃我郑国建立第一周年庆典，年号开明二年。朕，焚香对天祭拜，愿我王家天下国泰民安，永保太平！”
    言毕，他双手小心翼翼地把冒着青烟的香炷插进了香炉里。接着再次点燃三炷香，以相同的礼节朝天拜了三拜：
    “这一拜助我江山永固，社稷安稳。但是，眼下局势一国三公，反贼不灭烽火不熄，我郑国尚不能一统天下。为拯救苍生兴国□□，离不开我军神威！本王希望各部将领忠诚效力，不负朕与黎明重望！”
    他的话音刚落，场子前面的将领和他们身后的几百步兵异口同声的高呼：
    “我等誓死跟随丞相，为国效命死而后已！”
    其实这些口号都是事先训练好的，不过在关键时刻上下做了个配合。为了助一助场面的气氛，姜飞熊挥手号令了一声“擂鼓”，顿时场上响起了震耳欲聋地鼓声。兵将一遍一遍重复着同一句口号高亢有力，与隆隆地鼓声交织在一起振奋人心。洛阳王不紧不慢把手中的香炷再次插进了香炉里，随手还烧了几张纸钱。
    香案上的纸钱烧成了灰烬，鼓声与口号还在不断作响。这时洛阳王举起双掌向众将领做了个手势向下轻轻压了压，步兵们停住了口号，鼓声也随之息落，场上回复了原来的安静。
    此刻洛阳王转身看了看后面站在姜飞熊身边的李俊成，意思是该轮到他出面的时候了。俊成没必要说什么，动身向洛阳王这边走来。洛阳王绕过香案，带着俊成走到了场子中心停住了脚步，并且开口大声宣布道：
    “做罢庆祝仪式，还要当着众将之面介绍一人，他就是数日前在钟楼街擂台上打败赛九牛被本王看中的人选，名叫李俊成。今日本王要亲自加封他为二等骁骑将军的职位，为我郑国戎马效力。此外，本王特意为李将军打造一件兵器，名叫流星半月刀。为了赢得众将的信任，需要在此施展一番刀法，让大家开开眼界，不知众将乐意乎？”
    这不是洛阳王就地做出的决定，在他派人为李俊成打好了兵器之后就商量过，提出在封将之日需要俊成当众施展一下本领。
    洛阳王这样一问，众将士齐声说了句乐意，洛阳王把场子交给了李俊成，他这才转身走到黄罗伞，大模大样落座在自己的龙椅上，意思是他也要好好欣赏一番俊成的武艺。洛阳王稳之后，对身边的王道陵吩咐道：
    “陵儿！给李将军赐刀！”
    话音未落，王道陵身后的一个部将拿出了为俊成量身打造的流星半月刀。王道陵从部将手中接过沉甸甸的大刀，沉着脸走了过去。他没有到俊成跟前，在离俊成三丈多远的地方停住脚步，嘴里喊了一声“李将军接刀！”刀尖对中俊成上半身，用力抛了过去。
    俊成站在场子中间还等着别人把刀送在手里，没想到这家伙给他来了个“夺命飞刀”。
    俊成暗自叫了一声好阴毒的手段，飞刀已经靠近了身体。多亏他武艺高强经验丰富，倏然向左一个急转身，大刀就贴着他的左肋下飞了过去。光躲开飞刀还不行，人家提醒过，让他接刀而不是躲刀。这刀要是落到地上，俊成多不体面。一瞬间的功夫，来不及考虑那么多，飞刀刚划过左肋旁，俊成伸手一把就抓住了刀把。
    其实这是什么原因让王道陵如此恨他，俊成心里明白。起初两人在京城石雕院遇见时，他就得罪过王道陵。那个时候他不知道王道陵竟然是王世充的亲侄子，还是他手下大将。之后自己被洛阳王看中，还要加封二等骁骑将军，王道陵心中不服，所以对俊成冷若冰霜。
    此举对王道陵来说，他也有自己的说辞。如果李俊成被他的飞刀戳死，他会在洛阳王和众将士面前耻笑俊成，连刀都接不住日后怎么当将军带兵打仗。
    他的这一手在场的将士大多数都看到了，洛阳王即使看到了，他也没有责备的借口，只是无奈的斜了王道陵一眼。
    李俊成抓住了刀把没有看谁一眼，表面上就当是自然而然之事，但心里却不这样想。他今天授洛阳王亲自加封，在众将士面前若拿不出点真功夫来，不仅被王道陵耻笑，还给洛阳王丢脸。
    俊成想到此处，身形一转双臂挥舞大刀耍了起来。三十六斤重的流星半月刀在他手中轻得像一根擀面杖，刀挂风声，招式威猛。刀法变幻莫测，收放自如。整个人像出水的猛龙，大地上的旋风，看得人眼花缭乱。
    耍到特别精彩处，观看的将士们无不称赞，不时响起一片热烈地掌声。最后俊成收住身法，把大刀狠狠往地上一插，刀把子在地面上插进去了半尺多深。接着他单手放开刀把，整个流星半月刀像一棵小树那样栽在地面上不摇不晃。
    再看俊成气不大喘面不更色，抱拳向在场的将士和三公九卿们谦虚的说：
    “小可不才，诸位见笑啦！”
    洛阳王看得心花怒放，满脸悦容。觉得他的武艺盖世无双，便从龙椅上起身准备正式加封李俊成。这时铁冠道人姜飞熊在一个部将手中接过一套叠好的盔甲，和洛阳王一起来到俊成面前：
    “本王果然没有看错，李将军的刀法可算是盖世无双天下无敌。军师手上的这套盔甲，是本王为李将军将身打造，名叫白银缀鳞甲。今日本王亲自加封你二等骁骑将军，封号叫横勇无敌花刀将，不知李将军满意否？”李俊成后腿一步，双膝跪地向洛阳王抱拳谢恩：
    “多谢丞相栽培，末将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