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厄之始

回忆之火(下)(青凜
    我们跟着猫头鹰的带领终於看到远方火山的山顶，离我们只剩不超过三小时的脚程。奥赛勒欢呼一声，又加快了脚步，几乎是用跑的，好像忘了我们前面遇到过的致命危险。
    我和杰尔垫後慢慢走着，相较於奥赛勒的吵闹，我们这边的空气凝结般的令人窒息。我知道他有什麽话想说，但他说了之後我也不晓得要怎麽回答，只好等他问了再开口吧！
    「想问什麽就直说，你以为我本来就打算走这麽慢吗！你再不问我就要先走了。」
    杰尔一慌，说道：「等等。」我瞥了他一眼，等他继续把话说完。
    「你从山洞出来之後就变得……变得好奇怪。看我们的眼神不但变了，话也很少，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有什麽事你可以跟我们说啊！我们是朋友，你把困难说了也许能帮得上忙。」
    我低下头，看着脚下的一片漆黑，心里觉得讽刺，我的问题正在於你认为我们是朋友！我怎麽可能跟你说呢？难道要叫你们滚离我远一点吗？我的立场你能懂吗，想跟你们保持距离又不能让任何一人死了，连我自己都感到荒唐！
    「我看得出你还是会在意，但是为什麽要表现得这麽冷漠？这不像上官青凛。」他忧心的说着，可能是太专心在自己说的话，又或许是因为光线暗淡，他没注意到我的脸色有多难看。
    当他又要说下去时，我头一抬，凝视着他的双眼。我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到底是如何，导致杰尔震惊的回望，咽了咽口水不再出声。是怎样比「冷」还要更冷的神色？从小到大我见过不少人因为我摆出这样的眼神而惊恐万分，但我却完全无法了解这是多麽「冷」。纵然自己不清楚，但是见到它的效果之後，我便将这当成自己的利器。
    一个眼神，便能让人忘了怎麽呼吸。
    不愧是他们当中入世最深的一个，杰尔震惊归震惊，却没有恐惧，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谢谢你，一路上有你我们好过很多，就去找艾洛贝希。
    看着众人的背影，我自言自语般的道：「我……为了她，我也只能这样了。」虽然想离开，但是我必须待在这，我不能走！
    ◎
    现在在我脚下的地面，由土壤换成了非常坚硬的岩石，而且地面上裂缝众多，必须走得很小心，否则会被地底下喷出的火舌烫到。冲上来的火舌都有一个人以上的高度，所以碰到就不只是脚底烫伤那麽简单而已。举目一望，整座光秃秃的火山除了遍地石块以外，眼底尽是火红与土棕两色，单调中有种莫名的壮观。
    有些巨石上攀着长相丑恶的巨虫，身上许多乾裂的皱褶，乍看之下像鬣蜥。偶尔还有一两只颜色惨白的小东西经过，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骷髅猿，一种攻击性强的群居生物，全身都是骨骼，并且是猿猴的骨架。幸好我们遇到的三三两两，不太敢冒然上前攻击，如果是整群的话就免不了一场恶斗。
    就在我们刚步入火山时，先飞去前方探路的猫头鹰大叫了一声，奥赛勒说这是代表有状况出现。这刺耳的叫声，带起我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随之戒备。
    我们站在原地没多久，一堆奇怪的声音聚拢了过来，乍听之下像是上千颗风铃同时被摇响，不论是谁听久了这种声音都会精神崩溃。清脆吵杂的声音源自於一大群足足有一张人脸大的蜘蛛，又过了数秒，我们四人已经被一片黑色的「蜘蛛海」包围，立足之地仅剩一个小小圆圈。
    「好大的蜘蛛，恶心死了！不过看起来好像很弱──看我砍丶我砍丶我砍砍砍！」在奥赛勒想也不想就动手，下手的一刹那，蜘蛛群也一哄而上。
    「小心一点，奥赛勒！」艾洛贝希对着沉醉於一鞭挥死一只大蜘蛛的快感中的他叫了声，「我们还不能确定这些蜘蛛有没有毒，最好小心一点！被咬到就不好了！」
    我一边砍杀不断跳来的蜘蛛，一边偏头想到，这生物我不知在哪本书上见过，印象中是没有毒性的，只是好像有一个特殊能力，但我一时想不起来，只能自己多注意一点了。
    真是有点轻松过头了，反而让我更担心起来，怎麽可能好对付成这副德性？
    因为它们一直采取最简单的攻击，所以轻轻松松就扩大了站地的面积，本来看似无边的「蜘蛛海」也见到尽头了，只见尽头处一只淡黄的蜘蛛霸气十足的站在那，一动也不动，彷佛石铸。
    它是这群蜘蛛的王！蜘蛛王是蛛群的重心，只要击败它，群「蛛」无首，它们便会慢慢散去了。或许蜘蛛王就有两下子了，其他小蜘蛛只是为它撑撑排场而已吧！我心想。
    我将想法告诉艾洛贝希，看他有没有办法越过一大片蛛群，直接攻击王。这边离蜘蛛王将近六十公尺，其间全是蜘蛛，就算是最擅长跳远的人也不可能跃过去。
    「中间都是蜘蛛，太危险了，蛛群不可能不保护王，要是接近它，肯定会受到一顿猛攻。」
    这时，我脑子里倏然出现猫头鹰的身影。对啊，猫头鹰不是会飞吗？就让它过去解决王就好了啊！来个凌空摔死应该没有多难吧？
    可是我找到空档仰头一望，根本没有半个鸟的影子。跑到哪去了，该不会是警告完我们之後又自顾自的继续探路吧？我无奈只好思索其馀解决方案。
    一支好的队伍至少也要配一个远距攻击的人，我们四个人里面四个都只能近攻，虽然我的武器能够回旋，可距离仍然远远不及弓箭手或法师丶乐师等职业的攻击。要打到蜘蛛王，还差一大截呢！
    忽然，从王身旁的几只蜘蛛开始，它们的背上纷纷打开一个小孔，接着我立刻想起了书上写的，是：沙蛛，其背上皆有一隙，洞开之时，沙土肆喷，独则无害，群起为人所畏。漫天风沙，致目痛若盲丶喉若针扎丶耳边尽风沙之吼。严重可使日後永不见物。
    现在蜘蛛一个接着一个的喷出黄浊的沙，不久，我们身周，视野可见之处都是如沙尘暴般的景像，风沙吹得我眼睛只能一下睁一下闭，眼晴酸痛不已，鼻子因为吸入沙子而喷嚏直打。我因为紧闭着嘴巴，所以没有「喉若针扎」的痛苦，但光是这样就够碍事了。
    几只蜘蛛趁此机会又跳到我身上，我三两下就解决了。之後蛛群的攻击虽然减缓了，但是风沙仍越来越剧烈，我心想，乾脆现在就冲去了结了该死的蜘蛛王，反正直接踩着蛛群而过我也死不了。
    正当我要这麽做的时候，听到一声不属於天魔两族的怪异吼声从离我不远处发出。这一吼，幽暗又空洞丶还隐约带点尖锐的魄力，只吼一次，不过一次喊得很长，似乎是喊到快没气了才停下。
    是谁的吼声？是猫头鹰回来了吗？不对啊，它如果有降落那我不可能没察觉到。
    当吼声的馀音还在回荡，我就见到面前一团青白的火光猛然爆起，瞬间就朝蜘蛛王的方向迅速移去。
    挺快的！我想了一下就知道是谁了。
    我无法得知接下来的情况如何，因为能见度实在太低了，超过一公尺之外就只有混乱土黄色风沙。不过我也不担心，看那势如破竹的气势，加上那速度，对付蜘蛛王是没问题了。
    没让我们等太久，蛛群忽然乱了起来，通通收起喷口到处乱跑，争先恐後的退开了，顿时又满是风铃摇曳的声响。而风沙很快地也消失了，不过短短数分钟，身周的空气再次恢复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