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厄之始

很快，过了五天平凡无奇的路程。这段时间那巨物都没有任何出现的迹象，於是青凛说他们已经不是它的目标了，暂时可以放心。
    过程中除了奥赛勒之外三人对莺莺都还算客气，奥赛勒却是对她推诚相见，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们俩是认识多年的好友。
    另外，几日下来为了带路，生理时钟跟人类恰恰相反的噜噜已经累到体力透支了，因为它无论如何，都无法强迫自己在荷尔蒙最旺盛的夜晚睡着，白天却不阖眼。再怎麽说起来，它都是夜行性动物，受不了与人类同步的行程。
    现在噜噜终於忍受不住的呼呼大睡，艾洛贝希被迫抱着它，因为这只鸟现在疲软到连爪子都支撑不了自己的重量，好在此人的肩上维持平衡。
    这下子众人才突然想起猫头鹰是夜行性生物，这数天来让它牺牲睡眠时间的带路，好像太勉强了。讨论过後觉得剩下的路途不算难走，不需要噜噜带路也可以在三天内出去。
    下了结论後，青凛忽然伸手粗鲁的从艾洛贝希袋子里抓起噜噜的脚，这麽倒着一提就要将她丢出。
    「嘎嘎嘎──」後者一惊醒，猛拍着翅膀挣扎。
    「青凛大哥，你干嘛啦？噜噜做错什麽事了？」奥赛勒被青凛吓得不轻，冲上前惊讶的质问。
    「不是不需要带路了？」其实在上官青凛心里，这只猫头鹰一直都只是引路的工具，而且从一开始他就对於噜噜留有一个心眼在，现在不需要带路了，以他的逻辑来说就是要丢掉，留着也不见得安全。
    「是不需要，但她现在是我们的夥伴，怎麽能像物品一样用完就丢呢？这也太无情无义！」
    艾洛贝希脸色难看的将噜噜抢回抱在怀中，并温柔的顺着她身上凌乱的羽毛，殊不知自己的最後一句话深深刺痛了上官青凛。
    青凛面色顺转冰冷的说：「无情无义？哈……没错，我是就是无情丶我就是无义！随你怎麽说！」
    「你这个人知道什麽叫情，什麽叫义吗？你现在不需要了就要赶她走，那是不是我们出狼星之後也可以把你一脚踹开？」艾洛贝希看着噜噜还浑身颤抖的样子，心里更是气，怒道。
    「只怕你们出去之後活不过一天，现在情势如何，我想你压根不清楚吧？」青凛气得双眼一红，嘲讽的说。
    「原来到头来都还是瞧不起我们，那你当初又何苦紧跟在一边，我真想不透你这个人。」
    「你想看透我是吗？好心劝一句，先管好自己吧！哪天我不跟你一块了，别以为还有哪个好心人会挺身相救！」
    「别争了。艾洛贝希，少说几句，反正现在噜噜不是没事吗？」杰尔见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道，「青凛也是，现在争吵没什麽意义，就各退一步吧！大家也好过些。」
    嘴上这麽说，但他心中其实对於青凛此次的行为大为不满，只是知道自己若再说出什麽加油添醋的话，怕是把人气走了，只好扮演缓和气氛的角色。
    而杰尔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对於多日来青凛的刻意疏远，他也猜到这背後应该有另有文章，而且是让青凛痛心不已的事情。听到刚刚艾洛贝希一时气愤所说的话，加上青凛的反应，想必艾洛贝希是言语间戳到他的痛处了。
    艾洛贝希低下头安抚着倚在自己怀中的噜噜，不再跟青凛针锋相对，虽然他确实很想继续指责，但既然杰尔开口打圆场，他也不好让好兄弟难堪。
    「对啊，两位就别吵了，心平气和总是最好的。」莺莺也帮腔。
    此时的艾洛贝希怒气未平，虽然青凛最近的异常可能是有原因的，他仍无法咽下心中这一口气，也只能将心思转到他处。
    但无论如何，青凛方才的神情丶言语，还是一而再再而三攀上他的脑海，青凛的每一句话反反覆覆打击着神智，使本来不愿多想的他在不知不觉间咀嚼起每一词句。
    最令他摸不着头脑的，是青凛竟说他搞不清楚情势？谁会比他这个当事人更清楚，不就是一匹纳欧兹的人要杀自己吗？可是……可是现在想起来，这一切又太不对劲了。仔细回想，打从一开始纳欧兹身上就有很多疑点，包括他派来的人，他隐约有种感觉，好像这一切都是要将他们引到一条路上，为了某个目的。
    其实，艾洛贝希知道纳欧兹要杀他早就杀了，那麽多次的机会可以杀，派高手来却又不停让步，他应该要利用自己去做某些事，只是以追杀为表象，内地里却让他不得不一步步按照计画走，这点他万分确定。
    「我觉得……你刚才的话似乎有点过份了，让他气成那样。我知道他也有错，他最近情绪很不稳定的样子，说话比较苛刻，不过我们就少说几句吧！」杰尔想着刚刚青凛与艾洛贝希怒目相视的情景，在内心不住长叹一声，两个个性都这麽好的人，为什麽会那麽容易发生摩擦呢？
    「我知道，我也清楚他不是这样的人，只是那时听到这样的话谁不会愤怒？不过这种事过了就过了，我没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杰尔放心一笑。
    「艾洛贝希，我想青凛在面对我们的同时一定有什麽苦衷，毕竟他救了我们那麽多次，不可能是真的多厌恶我们。就靠『信任』化解他的心墙如何？」他又道。
    「你的意思是……」
    「因为他到目前为止都很客气，对我们的事从不多问，既然真心把他当朋友，那是时候要让他知道这些了。说不定因此释怀後，他也会让我们知道些这几天来冷淡的原因。」
    杰尔说得很小心，好像正捧着玻璃，时时惟恐它碎裂一般。艾洛贝希先是沉默一阵，最後还是答应了。
    青凛好像知道不少□□，如果他愿意透露点什麽，那我心中的疑惑就能解了吧！包括纳欧兹到底在玩什麽把戏，是不是也能清楚呢？艾洛贝希心说。
    於是两人暗自决定找个时间说清楚这件事。不过眼前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麻烦，就是莺莺！
    青凛要如何处置这个女人，从来没跟他们提起过，但是杰尔很明白他绝对是有办法的，所以即使觉得奥赛勒和她在一起嘻嘻闹闹的很碍眼，也仅能揉揉眼当作没这回事。
    可是话虽如此，也是要等到这事情完了之後，再来谈青凛的事情也不迟。
    这一天在平安中度过，夜幕伴随寒气降临。
    「奥赛勒，你这个人怎麽这麽风趣？跟你说没几句话我的心情就变得非常好。」黑夜中，莺莺的娇笑声已经传出了不知道第几次。
    「哈，妳也这麽想啊？我也觉得自己很风趣，可是哥哥这个木板脸每次都不笑的。」奥赛勒一脸不甘心的说着，「啊，我想起来了，是有一次啦！我们上次去河末城的途中哥哥就因为我说的话笑不停。而且他很奇怪喔，我都讲完了很久才笑出来，我猜他一定是一直憋笑，但是想装严肃，不敢笑出来。」
    才刚说完，一颗硬拳头便敲在他天灵盖上。
    「都说了几次──我不是憋笑！也不是因为你这家伙才笑的！」杰尔想到那时的情景，心中更是恼羞成怒，抓紧了弟弟的肩膀道。
    「哥哥，真是的！都不能让我开心一下吗？至少让我以为自己终於逗你这木板脸笑了，自欺欺人一下也好嘛！」奥赛勒揉揉头顶，眼光泛泪。
    「还说！木板脸？谁是木板脸啊，你这死兔崽子越来越不知分寸了，劝你现在先选好自己的死法，这将是我对你最後的仁慈！」杰尔怒喝。
    「杰尔大哥，你别生气嘛！奥赛勒不过开你一点小玩笑而已，别这麽爱面子！憋笑憋不住，又没人会笑你啊，何必这麽大动肝火？」莺莺微笑道。
    艾洛贝希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说他爱面子……这样的话对杰尔来说可是最要不得的啊！
    过了一秒，杰尔果然极度僵硬的转过脸面向奥赛勒，然後来一个僵硬的皮笑肉不笑。
    「欸──我的好弟弟啊！你觉得城里有钱的老太婆子，比较喜欢少一只手的下人，还是少一只腿的下人呢？」
    「哥哥丶你这是什麽意思？」奥赛勒吓得腿一抖，「不是说要杀了我吗？怎麽又变成卖给老太婆了啦！而且你不是说完整的人价钱好？」
    「我不能改变心意吗？」杰尔语气阴冷，脸又臭了几分。
    「当然可以丶当然可……不！不行！你不能把我卖给画浓妆丑头怪脸大肚子尖酸刻薄没良心声色犬马的老太婆！」
    「呦──怎麽没想到我弟弟经验老道呀！连那些买家的个性为人都一清二楚了？我都不知道你那麽急着想被卖呢！你不老是都说自己很帅吗？我真心觉得你是个艳色绝世的人，不卖出去给人尝尝鲜，实在太对不起你这张脸了，是吧？」他一连串说完，面色不改，仍旧是微笑。
    哥哥好恐怖！
    奥赛勒现在看都不敢看他的脸，一边的莺莺也吓到愣住了。
    「这是什麽味道？你们有感觉到吗？」奥赛勒忽然远远扯开话题，一边闭起眼朝空中东嗅西嗅一边说道。
    「好臭，是硫磺吧！」莺莺也学着他的样子，用力嗅了几下，一时被刺鼻的气味呛得猛咳一阵。
    奥赛勒赶紧拍拍莺莺的背，而脸上的兴奋之情已经掩盖不住了，「哥！你想这有没有可能是温泉啊？」
    艾洛贝希偷瞄了杰尔一眼，他的脸是黑得不能再黑，赶紧给他始了眼色，希望别这时候爆发出来。後者颔首，便不再纠着刚刚的事了。
    杰尔微吸口气：「有可能。不过别一想到温泉就开心到忘了这是哪里了，小心点，跟着我走！」说完，还是看了一眼青凛，似是在徵询他的同意。
    「走！应该不会太远。但要多留意一点，对我们来说休憩的好地方对妖怪来说也一样。」青凛丢给他一个「看我干嘛」的眼神，之後对众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