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静兰冷哼一声,看向裴震玄道:“爸,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您做主。”
裴震玄手中的拐杖,在地毯上用力的跺了几下,用拐杖指着顾依暖,面露失望,是满满的失望:“你……你怎么……”
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往前跨了两步,举起手中的拐杖打过去。
“爷爷。”裴锦毅惊慌,急忙上前扶住裴震玄。
顾依暖不敢躲,唯有紧紧闭上眼睛。
裴锦琛大步跨过去,一把将顾依暖搂入怀中,裴震玄手中的的拐杖,不偏不倚落在了裴锦琛的后肩上。
顾依暖没有等到疼痛的一下,只觉得被人搂在了怀里,闷沉的声音响在耳畔,她慌忙睁开眼,见裴锦琛抱着自己,她一下子慌了起来:“锦琛,锦琛你怎么样?你怎么这么傻?”
裴锦琛轻微摇了摇头,低声说:“别慌,我没事。”
“锦琛,这个女人对你不忠,你怎么还要护着她?这个世界上没有女人了吗?”章静兰没想到裴锦琛会如此维护顾依暖,为了这个女人,他要跟一家人作对吗?
“锦琛,你是个男人,要有个男人的样子。”裴盛晖训话:“她对裴家不忠,就要接受裴家的家规。”
“二叔,她有没有对裴家不忠,我心里清楚,希望你们不要再捕风捉影。”如今这场面,裴锦琛有点难以控制了,“不忠”二字,对裴家来说,是大忌!
“照片都摆在眼前了,你还要为他辩解?”
裴锦琛不作回答,看向裴震玄道:“爷爷,小暖不是见异思迁的人,她是我的妻子,我了解她。”
裴震玄叹了一口气,走回沙发旁坐下身,目光看似落在顾依暖身上,实际透过她看着大门外。
外面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是一个好天气。
屋里一片宁静,没有人敢说话,气氛一瞬间紧张到了极致。
章静兰想开口,被裴盛晖拉住了,他了解他的父亲,父亲在想事情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他现在一定是在抉择,如何来处理顾依暖。
不忠这个罪名,足以盖过一切!
半响后,裴震玄转头看向一直跟随他的秦生:“去准备针垫。”
一句话仿佛炸开了锅,最先跳出来的自然是裴锦琛:“爷爷,暖暖她没有,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爷爷。”
“证据。”裴震玄淡淡吐出两个字,空口无凭,不足以信!就算是裴锦玲在陷害顾依暖,裴锦玲也知道准备证据,顾依暖没有证据证明她的清白,那就只能接受惩罚。
“爷爷……”
“锦琛,这是裴家的规矩。你也知道,裴家最忌讳的就是不忠,既然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她就要担当。”裴盛晖厉声道:“你父亲去世的早,我身为你二叔,也算是半个父亲,你若不懂这些事,我来教你。”
裴盛晖提起裴锦琛父亲的时候,一旁的何玉莉身子有些发抖,退了两步坐到椅子上,不再吭声。
裴锦琛无言以对!
是,是裴家的规矩,对裴家不忠的女人,要跪针垫,这是裴家一直都有的规矩,之前也有人跪过,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竟发生在自己的妻子身上。
怪他,之前没有把照片的事情处理干净。
怪他,当初没有把裴锦玲这个祸害“解决”了。
怪他,护不了她,竟护不了她!
顾依暖双手紧紧扣在一起,手心里全是冷汗,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跪针垫啊!只有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如今却真真实实的发生在她身上。
那一膝盖跪下去,会是多么的疼?会有多么的疼?
想一想就觉得毛骨悚然,更别说真的跪了,他们好狠,真的好狠!
可是,她没有做过啊,她没有叫人打裴锦玲,她更没有对不起裴家,为什么要让她接受这样的酷刑?
“爷爷,我没有叫人打锦玲,我也没有做对不起裴家的事,我没有。”即便他们不会相信,可顾依暖还是要说,她必须说。
裴锦毅转头看了顾依暖一眼,坐回裴震玄身边:“爷爷,这事……要不先缓缓吧?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好歹让大哥去查一查?”
章静兰冷笑:“查?去把那个男人抓来质问有没有抱过你大嫂吗?那是她私会的对象,是奸夫,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和裴家大少奶奶偷了情?”
“把你嘴巴放干净点儿。”裴锦琛怒了,他先前尊她是二婶,对她说话句句承让,没想到她越发的得寸进尺。
“怎么,我说错了吗……”
“够了!”裴盛晖呵诉了她。
“爷爷,如果一定要跪,就让我来跪,是我管妻无方。”若是可以护她,裴锦琛自己接受惩罚,他也在所不惜。
裴震玄手中的拐杖一跺,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怒道:“裴锦琛,你太感情用事了。”
顾依暖也被裴锦琛的话震惊了,他要替她跪?他怎么能替她跪?
他是男人,是裴氏集团的总裁,是裴家的一片天,他怎么能去跪针垫,万一伤了腿,那可怎么办?
不!她不允许,她宁愿自己跪十次,百次,千次,她也不要他替她受罚。
怪她,不知深思熟虑,才会遭人陷害。
怪她,不懂防人之心,才会让人有机可趁。
怪她,不会处好与婆家人的关系,才会任人欺凌。
怪她,都怪她,是她的错,她可以接受惩罚,她愿意接受惩罚。
顾依暖眼中泛起一层朦胧的薄雾,是感动的,是心痛的,是难以言喻的。
秦生已准备好针垫拿了过来,那是一个正正方方的垫子,针尖上面盖了一层白布,从白布悬空的高度就可以看出,垫上的那些针有多长。
“爷爷,这针垫要是跪下去,她的一双腿就毁了。”尽管已经看不到希望,裴锦琛还是极力挽救。
“毁了好啊,省的她出去勾引男人。”裴锦萱补了一句。
裴震玄看着孙子的样子,心里终是于心不忍,却又无可奈何,跪针垫这个刑罚,不是他定的,是裴家的祖祖辈辈定的,他毁不得。
他叹了口气,坐回沙发上,淡淡道:“要么受罚,要么离婚,你想想吧。”
这是裴震玄最大的极限了,至于离了婚,裴锦玲还会不会继续对付顾依暖,他怕是也管不着了。
离婚?裴锦琛心里抖了一下,跟顾依暖离婚,他从未想过。
但,若能护她周全,离婚又未尝不可?
裴锦琛忙道:“我跟她离婚。”
离婚了,他们还是可以在一起,像很多情侣一样谈恋爱,或许,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就算她不愿再跟他在一起,就算她厌他、恨他,那也没有关系,只要她好好的,他就安心了。
当初裴锦琛非要把顾依暖弄到手,除了一股强大的征服力,还希望可以软化她,可后来他发现,她是一块硬骨头,根本软化不了。
他还记得,在那次酒醉后,她说她恨他,她是恨她的,那么离婚,对她来说确实是一种解脱,她可以去找自己心爱的男人,共度一生。
她没有错,他为什么绑着她,毁掉她的一生?
所以,离婚吧!
顾依暖原本只是紧张和害怕,可裴锦琛说出“离婚”二字时,她整个人开始颤抖,他要跟她离婚,他不要她了!
不!她不要跟他离婚,她不要!
婚姻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牵扯,如果离婚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他再也不会属于她,就连那唯一的夫妻名分都没有了。
她可以接受惩罚,她可以认罪,她可以被冤枉,但她不可以和他离婚,不可以!
“爷爷,我愿意接受惩罚。”顾依暖走上前,走到那垫子跟前:“是我,是我安排人打伤了锦玲,我知道错了,愿意接受惩罚。”
顾依暖说着就要跪下去,裴锦琛拽住她的胳膊,声音冷冷的,如那冬日里化不开的积雪:“谁稀罕?你安排人打伤锦玲,可以送去警察局,至于你和那个男人有没有关系,与我无关,与裴家无关,所以,你不用在这里虚情假意。”
若是送去警察局能免了这一场跪针垫,那就送去警察局吧!
邹心然的父亲是警察局局长,到时候让裴锦毅出面,去邹心然面前求个情,顾依暖是可以安然无恙出来的。
“锦琛,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用这么极端的办法,可我……我不想让大家都知道那件事,我不想让你知道。”顾依暖低着头,不敢对视他的目光。
“我知道了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我会在乎?”裴锦琛拇指与食指掐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他目光阴鸷,带着寒冬的冰冷:“我告诉你顾依暖,对于你,我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知道我为什么娶你吗?因为你长得像小玉,每次跟你上床的时候,我脑子里全是她的影子,知道我为什么不公开你的身份吗?因为你不配!”
裴锦琛手腕用力,将顾依暖推倒一旁,一时间他有些手足无措,目光散乱,不知道要集中在哪里。
他的心在“砰砰砰”的乱跳,仿佛要跳出了嗓子,他抬手捂住胸口,脚下竟有些发软,咬住下唇强忍着。
裴震玄坐在裴锦琛正对面,把他的一切神情看在眼里,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而裴锦毅,看了裴锦琛一眼后,目光落在他身后的顾依暖身上,她站在那里,一身职业装原本衬托的恰到好处,此时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娇小,身后明媚的阳光照进来,让她更是黯然失色,苍白无力。
顾依暖立在那里,仿佛已摇摇欲醉,她没有落泪,嘴角反而荡起浅浅的笑意,多幸运啊,和那个女孩长得像才嫁给他!
这样的幸运,很多人求之不得呢!
替身?替身有什么关系?嫁给他才是真理!
跟她上床的时候想着那个女孩?有什么关系,他索要的人,他享受的身体,还是她!
其实,替身也挺……好。
是吧?
顾依暖往裴锦琛挪了几步,轻轻握住他的手:“我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就算你要跟我离婚,也罚完了再离吧,裴家有裴家的规矩,岂是我一个人能破坏的?”
跪完针垫,她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站不起来了好,赖在他床上不走,她就不信他要把她扛去民政局!
裴锦琛腑脏起火,这个女人怎么就是不明白,他在保护她,在保护她啊!难道她想尝一尝跪针垫的滋味?
他十五岁的时候就听说过跪针垫这一刑罚,他也知道那针垫上的针是什么样的,不是粗硬的钢针,也不是细短的绣花针,比钢针要细,比绣花针要长,会扎进肉里,会扎进骨头里,会痛的撕心裂肺,会疼的痛不欲生。
他怎能让她受那种苦?他怎舍得她受那种苦?!
裴锦琛想推开顾依暖,可顾依暖已经先推开了他,屈膝跪了下去。
裴锦琛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只觉得全身僵硬,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整个人无法动弹。
他的眼瞳瞪大再瞪大,看着那块白布被鲜血染红,腥红的颜色一点一点蔓延开,蔓延开来……
顾依暖脸色苍白如雪,原本红润的唇也变得毫无血色,额上、脸上全是细密的冷汗,逐渐的越来越密,冷汗顺着她纤细的手指往下滑,有的落在垫子上与鲜血混为一体,有的落在地毯上瞬间消失不见。
她想叫,想用尖叫来缓解肉体上的疼痛,可她叫不出来,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喉咙干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那些针,扎进肉里,一寸一寸进入,用力的往里钻,似乎想找一个缝隙钻进去,在里面落地生根。
那些针,宛如锋利的刀子,一下一下戳在她心脏最柔软的位置,疼?疼吗?可她感觉不到疼,一定都不疼。
那些针,好比烧红的烙铁,一遍一遍烙着她的肌肤,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仿佛之间,她已经嗅到了空气里浓烈的肉焦味。
那些针,是她嫁给他的代价,是她因为幸运所要付出的代价,或许以后,还有比这个更悲惨更残酷的事,但她不愿放手,唯有默默的承受。
顾依暖喘息的声音,逐渐小下去,软下去,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可是,死去之前,她想看一个人,那个让她宁愿跪针垫,也不愿和他离婚的男人!
那个男人,她曾经迷恋过,放在心里过,也想追过,到最后,终于到手了,可他,却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死人的替身。
替身……也没有关系的。
顾依暖转动眼波,却不见裴锦琛的身影,他人呢?他为什么不在?
他真的对她毫无半点感情可言吗?她真的是他眼中的心机婊吗?他真的连一点虚伪的关心都不愿意给吗?他真的……如此狠心吗?
本来不痛的肉体,可不知道为何,忽然又痛的撕心裂肺,仿佛被万箭穿心,又似被活生生的碾成碎末。
有他在,跪针垫又如何?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转瞬即好。
没有他,躺云彩之间又如何?不开心,不快乐,毫无意义。
顾依暖大汗淋漓,整个人开始发抖,剧烈的发抖,身体突然软了下去,裴锦毅手疾眼快,扑过去搂住了她:“大嫂?”
裴锦琛如梦初醒,全身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猛地栽倒在地毯上,大手一伸,将顾依暖从裴锦毅手中夺过,看着她双眸紧闭,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抖起来。
那垫子已经贴在了顾依暖的膝盖上,他想拔下来,又怕弄疼了她,更是不敢随意乱拔,生怕针尖断在肉里、骨头里。
他抱着她,仿佛抱着一个刚从水里打捞起来的人,她全身都是湿的,衣服几乎拧得出水来。
“叫医生来,叫医生来……”裴锦琛歇斯底里的吼着。
他已完全顾不得形象,艰难的站起身,抱着顾依暖往楼上跑。
他从未这样紧张过,害怕过,慌乱过,哪怕是得知庄心玉去世的那一刻,他也只有自责。
他从未这样情绪失控过,在裴家,他所表现的,要么沉着稳重,要么温润如玉,要么高傲冷酷,但从来不会失控。
他从未在裴震玄面前这样大声说过话,他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是爷爷一手抚养他长大,他尊重爷爷,敬爱爷爷,视爷爷为生命之最。
然而这一刻,他什么都忘记了,丢掉了,抛弃了,他所在乎的,关心的,惶恐的,是怀里的女人。
他要她好好的,要好好的。
客厅里安静下来,裴震玄没有说话,其他人也不敢言语,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两名医生跑进屋里,向裴震玄问了好就直接上楼了。
裴震玄杵着拐杖站起身,在地毯上重重地跺了一下:“你们满意了吗?啊?”
章静兰要反驳,被裴盛晖犀利的眼神给吓回去了,这个时候反驳长辈,简直的找死。
裴锦玲知道一切事情皆因自己而起,事后做安抚工作是必要的,起身挽住裴震玄的胳膊:“爷爷,您别生气,其实我……我本来没打算说照片的事情,只是大嫂让人打了我还不承认,我才……”
“是不是她安排人打的你,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她真做了那样的事情,送去警察局也未尝不可?”
“爸,您这话明显就是偏袒了,咱们谁不知道锦毅的未婚妻是警察局的人,若是真送进去,还不是走个过程就出来了,对锦玲也太不公平了,虽说顾依暖是您孙媳妇,可锦玲也是你孙女啊,您要讲公道。”章静兰为女儿愤愤不平。
“公道?你回去好好问问锦玲,再来跟我讲公道。”虽然并不了解顾依暖,但裴震玄好歹也一把年纪了,有些事,他看看就明白了,就算顾依暖再笨,也不会做出如此愚蠢至极的事。
“爷爷,您不要怪锦玲,这件事就是大嫂的不对,加以惩戒以儆效尤也是理所当然,不然以后,二哥,锦毅和锦殊,他们老婆都乱来怎么办?”裴锦萱这回真的是心满意足了,自从家里多了一位大嫂,她就浑身不舒服,虽然大哥一直不怎么疼她,但也不会骂她,可是前阵子,她的大哥居然为了那个女人骂她,活该跪针垫,总算是报仇雪恨了。
“好了,该上班的上班去吧,一大早没个安宁。”裴震玄杵着拐杖,穿过客厅走进的电梯。
四楼卧室里,医生正在为顾依暖处理膝盖上的伤口,拔出来的针垫被仍在一旁,那雪白的布被鲜血染的腥红,裴锦琛看着,那些针像是扎进了他眼睛里,又疼又痛,仿佛要杀人了一般。
他叫来小娟,把垫子拿去检查,每根针都要仔细检查,避免针尖断掉留在息肉里。
裴震玄和裴锦毅以及裴锦殊一起上楼进了卧室,看着床上的人儿,没有人心里舒服,好好的一个人,偏偏要折磨的不成样儿,这是伤了她的身,又痛了谁的心呢?
裴震玄踱步到裴锦琛身边,停了一停,再往前走了两步,问医生:“小暖没事吧?”
“老爷请放心,少奶奶并无大碍。”
“好,好,好好好。”裴震玄接连着说了几个“好”字,还不忘嘱咐:“这孩子还年轻,千万不要留下什么病根儿。”
“是的,老爷。”
裴震玄回身走到裴锦琛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锦琛,你在怪爷爷吗?”
裴锦琛恍过神来,愣了愣才道:“爷爷,我没有怪您,暖暖犯了错,受惩罚是应该的。”
这样的事怎么能怪爷爷,怪他啊!身为一个男人,竟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这样的惩罚。
他想,他一定是天底下最没用的男人,难怪她醉酒后会说,他是全世界最坏的男人,最坏的……
“她有没有犯错,爷爷心里明白,你心里也明白,只是身在裴家这个大家庭,我们都有诸多的不得已,等小暖醒了,你好好跟她说说,啊?”裴震玄今日才看明白,裴锦琛是多么的在乎顾依暖,他曾与所有人的想法一样,裴锦琛只是把顾依暖当做死去的庄心玉,可他们都错了,事实,不是那样的。
这样也好,闹了六年,也该够了。
只要他们夫妻两有感情,狂风海啸如何,山崩地裂又如何?他们都会携手走过,怕就怕,裴锦琛太重于这份感情,太过于感情用事。
到最后,这个“情”字,会害了他。
“我知道的爷爷,您放心,我会跟暖暖好好说,爷爷,您累了一个上午,先去休息吧,保重身体。”
“好。”裴震玄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
裴锦殊看着裴震玄走出去,回眸看向床上的顾依暖,她安静的躺在哪里,仿佛没有了气息,叫人看了直心疼。
他偷偷瞥了一眼裴锦琛的神色,那阴鸷凌冽的目光,几乎要将人置于死地。
裴锦殊咬了咬唇,安慰道:“大哥,大嫂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裴锦琛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虽说裴锦殊年纪比裴锦玲小,但说话做事比她沉稳很多:“锦玲这回做的太过分了,我回去会好好说说她。”
“锦殊,还是别了,不要因为我们的事情,影响你们姐弟的感情。”裴锦琛很感谢他的一番好意,只是,说她?哼!裴锦玲害她妻子跪针垫,说说她就完事了吗?他裴锦琛岂是那么容易就打发的?
“大哥,对不起。”
“没事了,都去忙自己的事吧!”
裴锦殊和裴锦毅离开后,裴锦琛将目光回到床上,两名医生已经处理好顾依暖的伤口,他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向医生,暖暖怎么样?”
向医生轻声回道:“大少爷放心,少奶奶只是疼晕过去了,并无大碍,只是……”
听完前半句,裴锦琛顿时安心了许多,后面两个字让他的心猛地一提,险些扯出了嗓子口:“只是什么?”
“针垫上的针尖伤到了少奶奶的膝盖骨,这日后每逢阴雨天,少奶奶怕是要受些折磨。”
“什……什么?!”
“少奶奶调养的这些日子,切不可淋雨吹风……”
“向医生。”裴锦琛紧张而惶恐的一把握住他的手:“你要治好她,一定好治好她。”
她才二十一岁,她才二十一岁啊!
她今后的人生那么长,就算她只能活到八十岁,此后五十九年,七百零八个月,两万多天……两万多天啊,会有多少个阴雨天气?她会受多少痛苦和折磨?
不!他不允许!
向医生从未见裴锦琛有过这般情绪,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是道:“大少爷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
裴锦琛的手松开来,沉默着走到床边坐下身,两名医生见此便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裴锦琛坐在那里,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他不敢碰她,生怕弄醒了她,她睡着就感觉不到疼,若是醒了,她一定会很疼。
他忘记了今天公司有重要会议要开,他忘记了今天有大客户要谈,苏雯的电话一遍接一遍打,他恍若未闻,只是痴痴的望着脸色苍白的顾依暖。
最后,裴锦琛给沈言祯打了电话,让他去查裴锦玲这两年的状况,交了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不要遗漏任何一个线索。
那个妖孽,胆敢动她的女人,他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裴锦琛交代完事情,本想倚在床上休息片刻,苏雯的短信发了过来。苏雯跟着裴锦琛许多年了,公司很多事情她能处理好,像会议这种事,总裁不在她就召开,但今天要谈的客户,实在是个难搞的对象,她拼尽全力也应付不了,只能向裴锦琛求救。
裴锦琛叫来小娟,让她寸步不离的守着顾依暖,随后去了公司。
顾依暖一直没有醒,裴锦琛忙到下午四点多才得出空来,到停车场开车准备回去,许安晴不知从那里跳了出来:“锦琛。”
裴锦琛愣了一下,微微点头以示回应:“安晴,你怎么在这里?”
许安晴微笑着,笑起来的样子娇小迷人:“我来找你啊,我不敢随意去你家,所以在这里等你。”
裴锦琛淡淡“哦”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我妈妈让我来请你去家里吃饭,谢谢你上回救了我。”
“安晴,那次的事情只是举手之劳,你无需放在心上,吃饭就算了,帮我谢谢你母亲。”
“为什么?”许安晴略有失望。
“我妻子生病了,我要回去照顾她。”
“你照顾她?!”许安晴显得很惊讶,在她的思想里,素来只有女人照顾男人,哪有男人照顾女人的?男人在外面工作累死累活,回去还要照顾人,那不是相当于机器了,她不免为他感到心疼:“锦琛,你家里那么多下人,可以照顾她的,你怎么还要亲自照顾她?你很累的。”
“她是我妻子,我照顾她是应该的。”裴锦琛心里涌起几股烦躁,他已经一个下午没有见到顾依暖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醒了没有,会不会喊他的名字,会不会像平时一样不老实的动来动去……
许安晴咬了咬唇,低头道:“我知道你有妻子,你不必在我面前一口一个妻子。”
裴锦琛挑了挑眉,心想这女孩真是有趣,是她总要缠着他的,他一口一个妻子,不就是告诉她,他是个已婚男人吗,她还不让他说!
“安晴,我还有事就不和你说了,你回去小心一些。”裴锦琛说着就伸手去开车门。
“锦琛。”许安晴慌忙握住他的手,抿了抿唇道:“我跟妈妈说,你下回再去,好吗?”
“安晴……”
“我没有别的要求,就这一个,答应我。”许安晴望着他,目光清澈,闪闪动人。
裴锦琛吐了口气,轻微点了点头:“有时间了,我给你打电话。”
许安晴笑着放开了他,也算松了口气,总算把他约上了,不然空手而归,又要被母亲骂没用了。
小娟在卧室里守着顾依暖,一刻也不敢离开,只要她稍微有一点儿动静,她就紧张的不得了。
见顾依暖嘴唇干涩,她拿来干净的棉签,沾了水涂在她唇上,被滋润过后,顾依暖恍恍惚惚有了些意识,嘴里呢喃着裴锦琛的名字:“锦琛,锦琛……”
她声音太小,小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见她双手在床单上不停的摸索,似乎想抓到什么东西,她看的一阵心疼,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轻声唤着她:“少奶奶,少奶奶……”
顾依暖听不见她的喊声,只是执着的喊着裴锦琛,摸索在床单上的弧度越来越大,她想抓住他,却怎么也抓不着。
仿佛做了一个梦,一个可怕的噩梦,顾依暖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陷在枕头里的脑袋左右摇动,逐渐的越发剧烈,小娟吓坏了,不敢抓住她,更不敢叫醒她,急忙打了医生的电话。
向医生急匆匆赶来,给顾依暖注射了药物,她才镇定下来,小娟不知道向医生给少奶奶弄了什么,只怕没法跟大少爷交代,便问:“向医生,少奶奶怎么了?”
“少奶奶还没有从之前的恐惧中走出来,刚才的情绪波动应该是内心真实的想法,她不想跪,用力的挣扎,奈何无济于事。”向医生是个男人,可一想到上午从顾依暖膝盖上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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