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皇权的逻辑

第42章


  兵力总数:骑兵五万。
  此外,汉军还有十万步卒,负责后援及押运粮草辎重。也就是说,汉军这边有战将十余员,士兵20万。两支汉军队伍,卫青这边是名将多,霍去病那边是战马多。
  再来看匈奴方面——
  统帅:匈奴大单于伊稚斜;
  部落将领一:左贤王;
  部落将领二:左大将双;
  部落将领三:比车耆王;
  部落将领四:屯头王;
  部落将领五:韩王;
  部落将领六:自次王赵信——此时,他是大单于身边最重要的智囊,参谋。
  匈奴兵力总数:估计骑兵10万左右,与汉军持平。
  此时,匈奴大单于伊稚斜,已经将部队撤至极北,军需辎重撤向更遥远的后方。正严阵以待,坐等汉军上门送死。
  汉军的作战计划,是以霍去病从内蒙古和林格尔地区出兵,专力攻击匈奴主力。卫青从河北蔚县出兵,替霍去病扫清外围。这样布置,是因为根据此前的情报,得知匈奴主力在西部。但等到临近出发时,又从匈奴俘虏口中获得最新情报,得知匈奴主力在东部。于是卫青和霍去病两人出击方位大调转。
  霍去病去卫青的驻地,从河北蔚县出兵。卫青则率部去霍去病的驻地,从内蒙古和林格尔出兵。
  费这么大力气调换两军,只是因为这场胜利,已经内定给了霍去病。不是霍去病立下战功,赢了也不算。
  胜券在握,占尽优势,汉武帝认为自己有权力任性。
  可万万没想到,等到两支汉军出发之后,才知道还是弄差了——匈奴主力部队,并不在霍去病的前方,而是在卫青的前方。
  那怎么办?两军要不要先回去,再调换位置?
  没法再回去了。卫青气急败坏,斜眼扫着亢奋已极的飞将军李广,吩咐道:“李将军,你先回来,和赵食其全军一起,走左路。”
  当时李广就呆住了:“大将军,我是前锋耶!”
  卫青:“知道你是前锋,怎么,左路你不敢走?”
  李广:“不是大将军,左边是大漠中有名的不毛之地,没有水源,水草稀少,连匈奴人都不熟悉路径,匈奴人不可能躲在那里。”
  卫青:“李将军,你敢抗命吗?”
  李广泪流满面,给卫青跪下了:“大将军,我李广,从小时候就与匈奴人作战,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与匈奴人直面对阵。直到今天,才终于有机会正面攻击匈奴单于。请大将军成全我的心愿,李广发誓替大将军你斩杀单于,提头来见!”
  卫青冷笑道:“李将军,要不你把这番话,去跟陛下说如何?”
  李广:“大将军,此言何意?”
  卫青的声音,直寒到李广的骨子里:“陛下说了,李将军年迈体衰,已非当年之勇。倘若战场上与敌直面相遇,切勿让他与单于正面交战,恐怕他难以胜任,堕了我军的士气。”
  听了这番话,李广慢慢站起来,身体激烈地颤抖着,慢慢翻身上马。他在马背上呆怔良久,才大喝一声,打马掉转方向。
  看着李广绝尘而去,卫青身后的公孙敖,忍不住说了句:“要糟,李广他气昏了头,竟然没有带向导。”
  卫青扫了公孙敖一眼,公孙敖急忙偏开视线。此后诸将不再说话,于死一般的压抑气氛中,策马疾行。
  大单于热爱和平
  卫青统大军向北,飙速疾行,前进1000多里,穿越了浩瀚的大沙漠。正要松口气,突见正前方是黑压压的匈奴铁骑,正自刀出鞘,箭在弓,虎视眈眈怒视汉军。
  卫青失惊之下,急叫结阵!
  汉军迅速结成一个巨大的圆环,环外架上武刚车。这种车子,是当时一种坚固的战斗车辆,虽然是木制,但裹了厚厚的生牛皮。大致相当于原始的坦克车,用以防范骑兵冲营,防御值极高。
  汉军急速地布营,匈奴士兵一动也不动,列队静静地看着。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你,无数双眼睛,看得卫青心里发毛。
  不敢轻敌,卫青先派出五千骑,向匈奴发起试探性冲击。匈奴人很讲规矩,立即派出一万骑,与汉军交手砍杀。
  这时候,太阳正要落山,天际突然泛起昏黑的烟翳。只听得沙漠中响起了凄厉的尖号声,恍若九幽之门突然大开,无数冤鬼发出的骇人悲鸣。汉军士兵从未见过这情形,一个个面无人色,惊恐地转向沙漠,以为沙漠中有什么可怕的阴兽,突然间钻了出来。扭头之际,一粒黄沙打在脸上,然后又是一粒,然后是一把大黄沙,“砰”的一声,打得汉军士兵忍不住惨叫起来。
  霎时之间,天地之间一片昏黑,狂沙疾落而下,原来是突然刮起来了沙尘暴。尘沙遮弥了天地,匈奴士兵和汉军士兵混杂在一起,谁也看不到谁,只能凭声音辨识。于沙暴中闭着眼睛,向对方乱砍一气。
  砍了好一会儿,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两军士兵目无所见,缠斗变得艰难而笨拙。这时候卫青抓住机会,下令散开环阵,让士兵分左右两翼,向匈奴人的阵营掩杀过去,将伊稚斜的骑兵彻底包围。
  见此情形,大单于伊稚斜朗声笑道:“今日这黄沙大漠,就是无数汉军埋骨之所。他们昼夜行军,穿行大漠,早已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缟也。儿郎们,与我狠狠地打,要让这些懦弱的汉人们,见识一下大匈奴健儿的不羁雄风!”
  听大单于发号施令,鼓舞打气,声音雄壮健朗,匈奴士兵顿时精神一振,发狠咬牙,与汉军疯狂对砍起来。“杀呀,兄弟们拼啦,汉人已经撑不住了,正是我等报国立功的时候!”漠北这片荒凉的土地,霎时间变成了可怕的绞肉机,无数条被砍断的胳膊大腿随风翻舞,士兵们濒死前的惨号,响彻天地,不绝于耳。
  听着这接连不断的惨号声,大单于伊稚斜深情地说:“本王自打幼年,无日不与人厮杀。但,厮杀只是环境所迫,本王的内心,始终是一个真诚热爱和平的男子。”
  “人生啊,一定要有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大单于言讫,跳上一辆六匹骡子拉的大车,率领数百名最精壮的贴身护卫,轻易地把汉军包围圈撕开一个大口子,破围而出,向西北方向疾冲,消失不见了。
  他竟然撇下自己的大队人马,临阵脱逃了。
  原来,大单于身边的部队并不多,猝然间与卫青的四万骑兵相遭遇,也是出乎大单于意料之外。他是知兵之人,观敌瞭阵,就知道汉军兵力远胜于已,而且战马极多,虽然横穿大漠,但因为不断换马并无疲累。打到最后,自己这边多半没什么戏,所以他慷慨激昂地鼓舞起匈奴士兵的死战之勇,就走先了。
  无论是匈奴军还是汉军,谁也没有料到大单于居然这么任性,说走就走。此时两军仍然激烈地死拼,双方一样的搏命悍勇,死伤比率始终维持在一比一的平衡状态。就这样一直血拼到深夜,双方都感觉应该休息一下,血搏的节奏,不知不觉地放慢了。
  这时候,汉军的左翼部队,拖来一个伤残俘虏:“启禀大将军,此人乃伊稚斜身边的铁卫,最是凶悍,杀伤了我们多名将士。”
  “哦,”卫青踱到俘虏身边:“你家大单于在什么位置?”
  “大单于?”俘虏脸上露出惨淡的微笑:“你看这天,你看这地,你看这变幻莫测的戈壁大漠,这就是大单于,他无处不在。”
  卫青拔剑:“别逗逼了,说出来饶你不死。”
  俘虏仍然出神地望着剑刃,半晌才道:“算了,人家早就撇下我走了,我再恃狠又给谁看?我家大单于,他前半夜就走了。”
  “走了?”卫青大诧,“走了?去哪儿了?”
  “寘(zhì)颜山。”俘虏喘息着回答。
  “不是……”卫青蒙了,说什么也无法理解,“他这人怎么这样?这正好端端地打着仗呢,他怎么说走就走?做人可以这样任性吗?”
  名将悲歌
  夜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这首诗,说的就是汉大将军卫青漠北之战,正当他率部与匈奴军血战之时,大单于伊稚斜,却招呼也不打一个,自己悄悄溜走了。得知这情况,卫青气得两眼发黑,立即下令一支轻骑狂追。而他自己则命令主力部队撤出战斗,由他亲率,衔尾追杀。
  一直追到天亮,驰奔两百多里,仍未见大单于的行踪。这时候,获知主帅弃阵先逃的消息,匈奴战营顿时陷入崩溃,由是战局急转,匈奴被汉军斩杀逾万。
  卫青一口气追到寘颜山。此地,就是现在的蒙古纳柱特山。突见前方有一座城池,卫青愕然止步。
  这座城,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赵信城。
  这座赵信城,是翕侯赵信,回归匈奴,娶了大单于伊稚斜的姐姐之后,献计而建。对于匈奴人来说,此城的战略价值极高。赵信以此城为基地,囤积辎重粮草,蓄养实力,引诱汉军轻入。按照赵信的策略,倘汉军穿越大漠,匈奴主力倚赵信城为基,辅以河西地区的匈奴骑兵,双向包抄,必然可尽歼来犯之汉军。
  计划绝对是个好计划,可赵信万万没料到,由于张骞返汉,带回了河西详尽的军事情报。所以汉武帝撇开大单于伊稚斜部,先取河西。当伊稚斜反应过来时,河西匈奴已被扫清,辛辛苦苦建起的赵信城,竟尔沦为鸡肋孤城,守之不住,弃之可惜,彻底丧失了其战略意义。
  此番大单于伊稚斜去向不明,赵信城的匈奴守军,在卫青杀来之前,就已经逃散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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