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男信女

第52章


“疼就喊出来…痛就哭出来…我们快到医院了…一切都会好的…”
  林浩良已经把车速开到了140迈,连闯了两个红灯,他两只手紧握在方向盘上,青筋暴起,几乎要把方向盘捏碎。
  夜色慢慢暗沉,赤黄色的路灯亮起,马路上的车流源源聚集,刺眼的车尾灯们让林浩良愤恨不已,他像一个疯狂的赛车手一边咬牙切齿的按着喇叭,一边转动着方向盘穿梭在车海中。
  “雨蒙…你听我说…”林浩良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虚弱无力的李莫愁,声音不大,但是声线的力度却很重“是我对不起你,你爱了我这么多年,我却给了你这样的生活,但是我告诉你,我会为了你,你们,我要撑下去,我会努力撑下去,雨蒙,我答应你….”
  李莫愁眯着眼睛看着林浩良的背影,嘴唇微微颤抖着,眼角的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流进她的发丝中。
  我紧咬下唇,从皮包里拿出纸巾擦拭着李莫愁的脸庞,冷汗,热泪,浸湿了纸巾。我体会不到她该有多痛,她该如何忍受,她要有多大的勇气。
  李莫愁突然反握住我的手,目光定格在我的脸上,她纤长的睫毛还带着盈盈蠕动的水珠儿,紫青的双唇颤动着“闫涵…我不行了的话…你告诉医生..保他…”
  季连诗带着我的手抚上她隆起的腹部上,她的声音很轻,也柔弱。她望了一眼林浩良,然后看向我“ 我爱他…我用尽生命去爱他…他是我的孩子…我要保他…”
  我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心骤然剧紧,疼得无法呼吸。
  我和林浩良守候在手术室外,医生护士几次匆忙的进出,忙碌的脚步,严峻的表情让我心惊胆战,而一旁的林浩良却无声无息面无表情的坐在对面。甚至有几次医生拿来手术协议和通知单让他签字时,他也是淡然得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回到走廊的座椅上,沉默不语。
  我却坐立不安,咬着手指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看着那三个血红醒目的“”的英文,心绪复杂得不知所措。
  一声清亮的啼哭划破这夜的寂静,我晃神过来,欣喜的看着对面的林浩良,所有的心绪都尘埃落定,酸胀的眼眶放松般的蕴起隐忍住的眼泪。
  林浩良轻轻的舒了口气,抬首望着天花板,然后从座位上站起,身体却忍不住晃动了一下。
  医生突然从手术室里闯了出来,手里再一次拿着类似文件之类的东西。“Pregnant women postpartum bleeding..., we need a blood transfusion emergency... Pregnant woman"s blood type is AB, blood pool is not enough, now we need to transfer from blood stations…”
  季连城脸上的轮廓绷得紧紧的,抬起眼眸冷峻得逼视着医生,眼睛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目光骇人,他一字一顿的说“My wife and my children can"t have any accident, can not let them in danger…”
  医生被林浩良的冷冽的目光和悚然的威胁吓得愣了一下,然后哆哆嗦嗦的开口“We will do our best…”
  医生一转身推开了手术室的门,急急忙忙的走了进去。
  我走到阿娟身旁,问刚才医生到底说了一些什么。
  “医生告诉林先生,林太太急需要输血,但血源还没有”
  我从座椅上站起来,默默走到林浩良的面前。“我和李莫愁的血型一样,我来吧”
  经过反复的身份确认和身体检查之后,冰冷的巨大的针头□□我的血管里,像一个吸血鬼一般酣嗜着血液,500MI,耗时将近一个小时,我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看着惨白的白炽灯,苍白的墙壁,还有身旁那杯冰凉的奶昔。
  “ 我爱他…我用尽生命去爱他…他是我的孩子…我要保他…”李莫愁的话语回响在我的耳边,她用尽身体里最后一丝气息把她的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也许她强撑得很累,她痛得锥心,终于她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她心满意足,她无怨无悔,一时松懈,放下了破涛汹涌的大海里的绳索,滚滚海水开始侵袭上她的身体,几乎要将她淹没。
  ☆、第五十七章
  等我回去的时候,李莫愁的手术还没有结束,林浩良也还是僵坐在原处,看到我缓缓走过来,只是淡淡的扫视了我一眼,惨白的脸色,无温无怒的神色。
  我坐在林浩良不远的位置,突然听到阿娟在指着我的胳膊惊呼,很小声的惊呼,原来我的
  肘处那个针孔,正在慢慢回血,鲜红的血液像一支蔓藤一样缠绕着我的手臂蜿蜒到指尖,滴落在洁白的地砖上。刺眼的红色慢慢晕开,令人心生寒意。
  阿娟冲到我的面前,抬起我回血的胳膊,用力按压住手肘部位的针孔。血慢慢渗出我的指缝,像一条我无法阻拦的河流,肆无忌惮的流淌着。
  而身旁的林浩良始终是冷漠的望着手术室的大门,任凭阿娟手忙脚乱的为我止血而没有任何反应。
  你知道你和李莫愁的血型一样,所以你才要坚持要跟过来?”
  我点点头,以前在政麒工作时,整理人员档案时无意中看到原来我和李莫愁的血型是一样的,不知道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林浩良一声冷笑“闫涵,我应该说声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妻子和孩子的命,但你也在凌迟我的心,一片一片,千刀万剐...”
  我低下头,静静的看着阿娟从护士那里要来药棉擦拭着我血迹斑斑的手臂,针孔处已经处理好回血,包扎得当。
  “阿娟,你送闫小姐回去休息,这里我一个人就好...”
  我被阿娟搀扶着站了起来,我现在没有了一丝气力,那杯冰凉的奶昔让我的胃冻成一块冰,沉甸甸的几乎要坠了下去。
  司机已经等候在医院外,看到我出来,立马给我围上了毛毯,拦腰抱起我,把放进车里,车里暖风徐徐,我围着毛毯靠在舒适的真皮沙发椅上,看着晨曦一点一点的展现,天际的光亮一点点的展开,太阳在一丝一丝的散出温暖。
  这是我来到这里看到的第一个日出,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处境下,这样的心境下。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嘲笑一下自己,闫涵,你终于开始还欠李莫愁的债了。
  回到别墅,我就直接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浑身上下都冒着凉气,室内的热流在急剧稀释着我的冰冷,紧绷的皮肤开始有着刺痛的感觉。
  阿娟端来了一杯热烫的红枣和红糖熬成的糖水“闫小姐,这是我老家给我寄过来的,希望你不嫌弃...”
  我接过杯子,一点点的喝下糖水,温热的液体融化了我胃上的那块冰,顺着我的血液蔓延到最深处。
  然后我一步一步挪回了房间,倒了在卧室的大床上。
  没过多久,我就开始浑浑噩噩的做梦,梦境很混乱,我在一个个很熟悉的地方穿梭,我寻找着什么,我身边有很多人,我的父母,我的朋友,于甜甜,方大奇….他们茫然得看着我,而我在奔跑,我用力的奔跑,我很累,却没有跑出去。
  “闫涵…”梦里的很熟悉的呼唤。
  我看不清他的样貌,只知道他的手扶在我的脸上很温暖。我委屈得大哭了起来,我抱着这个呼唤我名字的这个人肆无忌惮的大哭,一瞬间,我满身的疲惫得到了宣泄,我的身体开始变得轻松,他的怀抱很温暖,很熟悉….
  这样的梦境持续到天色暗沉,我终于醒来,缓缓睁开眼,房间朦胧的深灰色让周围寂静无比,我起身走下床,拉开窗帘,眺望到远方,也能看到海面边际线的一丝光亮,但是浓重的黑色已经严严实实的笼盖在这个城市的上方。
  打开卧室的灯,瞬间刺眼明亮,那盏流光溢彩的水晶灯在黑夜里总能发挥重要的作用,但是在冰冷的冬天,尖锐的棱角折射出来的光也透着冰冷,我独自坐在床上,看着头顶上亮晶透然的水晶灯心底忍不住滋生寒意。
  下楼的时候阿娟不在别墅,心里有些失落,可以在这里交流的人除了林浩良也只剩下了阿娟,她的离开,我有了一些不安全感。
  阿娟去了医院,她临走的时候给我留下的字条,大致的意思就是告诉我李莫愁的危险已经度过,接下来还要留下来观察几天。嘱托我不要担心了。
  心里的石头已经倒了出来,而现在,我的心空荡荡的轻如一根浮萍,除了茫然与迷茫,我没有任何的心绪存在了。
  晚餐已经准备好,我独自一个人坐在餐桌面前,看着一桌子的西式冷餐毫无胃口,硬塞了几口面包,用着憋色的英语要了一杯热牛奶之后就解决了晚餐。
  我想起了约翰曾经告诉过我他家里的住址,走出别墅,沿着院子向后面走,如约翰所说,一栋白色独立房子就在离别墅不远的地方。
  约翰正在房间里做雕塑,他的头上包着一个浅黄色头巾,身上穿着一个皮革制的围裙,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我忍俊不禁,说“没想到你会的东西这么多...”
  约翰仰起脸,把所有的刻刀工具收集起来,拿起身旁的咖啡杯领着我走到客厅里。、
  “喝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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