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男信女

  林浩良终于放开对我牵制，我清冽的冷笑一声，向后退了一步，“这就是你的报复，我的报应。。。我的报应，它来了”
  我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离开林浩良，身后的一切都很安静，我醒悟，这世界真的是能量守恒的世界，我的罪孽总会归还我相得的报应，失去我最亲的亲人，消失了这在世上最珍重的爱，我来不及后悔，我甚至连哭的勇气也没有，我深知我自己的丑陋不堪，当假象的潮水退去后，触目惊心的蚕食骸骨暴露的淋漓尽致。
  
  ☆、第五十九章
  当我推开家里的门时，白布黑绸环绕住的环境让我陌生得战栗，我战战兢兢得往里面走，不敢想这曾是我和我最亲的人度过的二十年的地方，一点一滴都是我熟悉生活的记录。终于在客厅里镜框里父亲那张黑白照片，我最后一丝的坚强轰然倒塌，那张我曾经最为安妥温暖的笑脸，此刻却离我如此之远，我伸手抚摸上父亲照片上的眼睛，玻璃冰凉的触感随着我的指尖蔓延到我的全身，我冷得发抖，冷得几乎快要晕厥。
  “闫涵？。。。”孱弱而熟悉的呼唤。
  “妈。。。我回来了。。。”我扑向身后这个苍老了许多的女人，她是我的母亲，是她和照片里的这个人让这里成为我心里最温暖的避风港。
  母亲失焦的目光慢慢回神，猛地挣脱开我的环抱，咆哮着对我喊道“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我用尽全力也找不到你？你知不知你爸爸离开的时候没有看到你是多么的遗憾和不舍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
  “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错了。。。”我爬回母亲的身边，努力抱住她，我发现她瘦了好多，真不敢想这几天她是怎样痛苦着走了过来，突然而来的意外，几乎能击垮她所有的意志，而我呢，却在澳洲海边的别墅里不知然得度过林浩良给我的假期。
  “你走吧，你既然这么不想留在这里，留在我们身边，你可以走了，走得很远很远。就永远不要回来了，闫涵，我真的是弄不明白，我们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以至于你在A市从来都不愿意回来，A市怎么那么吸引你呢，它难道胜于我和你爸和这个家吗？”
  “妈，我不走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和我爸爸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走了，我想永远留在你们身边，我不走了。。。”
  我跪在母亲的面前，眼泪决堤，撕心裂肺的痛已经让我下了这份鲜血淋漓的决心，我不会再回到A市了。对于林浩良，我也只要想要离开。
  就这样，我留在了S市，料理父亲的后事，照顾悲极成病得母亲，每天只要一睁开眼睛，我会让自己忙碌起来，收拾打扫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陪伴着母亲医院检查看病，以前从来未做过的事，都成了我的亏欠，现在就要一个一个弥补起来。
  林浩良，这个感情，这个人，甚至于这个名字，我都强迫我自己不会去想，它们在我脑海会成为一个个警报器，只要会有一丝一缕的情念，刺破耳膜的叫声就会让惊醒我的丧父之痛，我知道这个报应理念畸形而可笑，但却在我脑海里根深蒂固，好像一颗罂粟种子在我脑海里疯狂的生长着，而我却明知这是一颗□□，但我还是在给予养料还水源，因为我知道想要戒掉林浩良，我需要这颗罂粟。
  如往日一般，我在家里的厨房为母亲煎中药汤，座机响起，母亲接通了电话，“喂”了好几声，对方没有任何回应。母亲颇有些疑惑得挂断了电话。
  一分钟之后，电话再次响起，但情况还是如此，我接过母亲手机的电话，对着话筒道“你是谁？。。。”
  “林浩良。。。”掷地有声的三个字，从低沉的嗓音而出。像是一个无形的绳索捆缚住我。
  “你，你要找我有事？。。。”
  “我在你家楼下，我等你下来。。。”不容置否的语气，不由分说的挂断了电话。
  我听着话筒里嘟嘟的一阵一阵的忙音，心揪成了一团，林浩良来了，即使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断绝了和他的所有的联系，他还是找了过来。我想要不用说再见的告别，其实根本行不通。他说过所有的事他已经习惯去掌控，即使离开，也会由他来开口。
  我飞奔下楼，看到林浩良的车子停在楼栋当口的位置，我立马钻进车厢里，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可不可以。。。把车开到离这里远一点的地方”
  林浩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启动了车子，将车开到小区的下一个路口停下。
  车厢里幽暗静谧，我低头沉默着，而林浩良也不说话，随手摆弄着手里zopo打火机，火苗点燃，熄灭，连他的脸庞也被火光照的忽明忽暗。
  “我，我不想再回去了。。。”我说道。
  “也好，留在你母亲的身边可以好好照顾她，她需要陪伴，这一点是我在十五岁的时候领悟到的”林浩良平静如水的语调，波澜不惊的平和模样让我他是否真的理解了我这句的真实意义。
  我又继续开口“我们就这样。。。结束吧”
  黑暗里，林浩良的一声冷笑，让我的心忍不住一颤，突然，随着打火机的咔嚓一声点燃火光，林浩良迎到我的面前，火苗就在我和他之间，我的脸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那种炙烤的温度。
  我有些慌张，根本不敢看林浩良的眼睛，瞥过视线，说道“我顶着爱的名义，干尽人间最丑恶的事，我伤害了这么多人，老天爷已经让我遭到了报应，我不想再继续错下去了。。。你有了孩子，我想只要我离开，彻彻底底的离开，你和李莫愁和孩子是会好好的生活下去，只要我离开。。。”
  林浩良冷冷的看着我，神色凛然冰冷，他不说话，就只是看着我。
  “这次，就让我离开，不要挽留，也不要回头，干脆一点，彻底一点。。。”我缓缓的推开林浩良的手，腾出一个自己可以转身的空间，继而打开车门。
  火光慕地熄灭，林浩良狠狠的把车门关上，俯身过来压制住我的身体。“离开？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分开？。。。”
  林浩良一只手扶上我的脸颊，冰凉干涩的指尖慢慢拂过我的耳垂，鼻尖，最后把我额头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冷笑道“那天季家的婚礼上，我努力不看你，不去注意你，我以为所有的一切都会如上天给我开得玩笑一般，嗤笑而过，没想到你又跑到那么显眼的位置上弹钢琴。那声音是我在任何角落都无法逃避得了的，你在凌迟我，你在虐袭我。逼我说出我从来不愿意承认的事实，那天的雨夜我们本来可以死到一起的，但是我们安然无恙了，我想，那好吧，我就想那我们就互相折磨吧，闫涵既然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那我就要你一辈子留在我的身边，听着，我‘这个一辈子’，是你多累，多痛苦，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黑兮兮的车厢里，那双黑如深渊的冷眸发出嗜人的戾光，林浩良鬼魅般的一笑，凉薄的嘴唇轻轻的略过我颤抖的双唇，印在我的额头上。
  “好了，太晚了，不要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要回去了，不要让你的母亲担心。。。”
  林浩良翻身坐回主驾驶的位置上，拿出一份类似于档案袋的文件递给我，说道“这些是你需要的东西，回去后有什么不明白尽可打电话给我，哦对了，在澳洲的时候摔坏了你的手机，这里面有新的一支手机，手机号我已经帮你换好了，我早已料想到你会留在S市，手机号就是归属于S市的。。。”
  我木然接过林浩良递过来的文件夹，林浩良启动车子，重新开回我家的楼下，我走下车，站在外面冷视着车厢里的林浩良。
  林浩良拿出手机拨打着电话，紧接着手里的文件袋响起手机铃音，我搜寻出文件袋里的手机，屏幕上只有三个字，林浩良。
  我抬眸望了一眼车厢里面的人，他正在拿着手机安然的看着我。
  我接通了电话。
  “人固要有反抗精神，这样才能摆脱束缚。但是你还是不要想着如何摆脱我，因为你做不到。所以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了，好好照顾你的母亲。。。”
  林浩良挂断电话后，开车疾驰而去。
  我站在楼下好久，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知道自己大脑都空了，曾经的我拼命得想要留住林浩良，放下尊严，跳下病床追赶着，但是我失败了。可是现在我努力想要离开他，斩断这份虐缘，而这次是不是真的又要失败？
  回去的时候，母亲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厨房里弥漫着饭菜奇异的香气，我欺身上去，从后面抱住母亲，淡淡的肥皂香气，刺痒痒的衣服。我把脸贴在母亲弓起的背部。“妈…又在给我准备宵夜吗？…”
  母亲没有回头，手下的动作也没有停止“折腾了一天了，我看你都没有好好吃饭，熬点粥，吃了早早睡觉”
  眼眶里的热流几乎要涌了出来，我竭力吸了吸鼻子。“妈，如果我犯了一个错误，您会原谅我吗？”
  母亲愣了一下，缓缓回过身来，温热宽厚的手掌扶上我的脸庞，带着丝丝缕缕黄瓜清甜的味道。“孩子，当时你爸走得太突然，我没什么心里准备，对你说了那些过激的话，现在，妈扛过来了，妈知道咱们娘俩得好好过，要不然你爸走得不安心。孩子，妈在这里，妈疼你，如果你要是犯了什么错，妈帮你一起改”
  眼泪夺旷而出，我扑进母亲的怀抱里泣不成声，哽咽得甚至连一个词都无法说出来。母亲轻拍着我的后背，一点一点得捋顺我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