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无字之天命难违

79 流图素忘踪难觅(上)


坳谷之外,青铜古车内的迦越藏匿一旁,借着一些隐秘手段旁观元诩的一举一动,待见到元诩拉着萧衍一同离去之后,只觉心头意难平,往昔从未有过的情绪短短一日间便几次作乱,令他既恼怒又觉新奇。
    “悬黎又跑了,好在有【天隐魔神锁】,否则这天下茫茫,她又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一旦跑远,我却不知道要往何处去寻了。”
    迦越如是想着,便欲往神魂感应之地而去,却忽地想起方才萧衍情急之下那句“元诩”,顿时心中一惊。
    先前他只顾着想东想西,却是没注意到萧衍之言,此时骤然想起,立即便联想到了些对他而言算不上好的东西。
    “元诩?这是悬黎的本名吗?姓元……她竟是元氏之灵?”
    迦越烦恼起来,他早知道悬黎乃是灵族,此时又得知其真名,自然轻轻松松便推测出了元诩的身份——必是灵族族内地位非同一般的灵。
    “我在魔族多年,虽然师尊对其他四族不甚在意,一心修炼,族内事宜尽数交付次圣,但却还是知道些灵族情况的……既是清圣素瑛木,又被赐姓元,只会是元瑛无疑了——可元瑛已有三千余岁,岂会是悬黎?况且,听闻元瑛确乎是仁善温凉的性子,与悬黎更是搭不上边。难道说是新近被赐姓元的清圣素瑛木一脉后辈?”
    迦越对元诩的身份起了疑心,但却没能猜测出她的真实身份。
    一来,元诩在灵界时虽贵为玄灵,却长年深居九霄开明宫,即便后来去了玄右城,那也是隐秘行事,连凤修铭都需要元玖告知才知晓此事,是以能见到她的人极其少,其他四族虽知晓元氏有一位新晋玄灵,却也不知其究竟有何本事;二来,元诩先前在他面前展露的的确是纯正的清圣素瑛木气息,圣翼青魄蛇的确认也让素来自负的迦越没有丝毫怀疑。
    “不管了,即便她是灵族皇族,那又如何?”迦越随意扫了两眼周围,眸光睥睨,驾车而去,“反正到最后,她只会是悬黎,我的悬黎!”
    七日后。
    元诩缓缓收回散逸而开进行查探的神识,不由长叹一声,“竟然还是没有!”
    萧衍的视线转了过来,见元诩脸上难掩失意,声音稍稍柔了些,温言宽慰道:“流图素忘狐本就踪迹难寻,这才七日,若是寻到了,才有些不对劲。”
    元诩颇为奇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心中却感觉有些怪异。
    萧衍此人,初见只会觉得冷若冰霜,极难接近;可没想到相处下来,竟还有着这样的细腻心思,察言观色,也是一等一的好手。自己不过是一句抱怨,素来不爱说话的他竟会出言宽慰,实在大出所料。
    她本是不愿与他同行,奈何萧衍却振振有词——“你太过狂傲,不知好歹,分明只是凝神期的修为,也敢招惹返虚天境的灵修,挑衅六阶巅峰的蛛王。若放你一人在洪荒之地,恐怕指不定便闹出什么乱子,白白丢了性命。果真如此,不提天道誓愿,我到何处去找那门秘术的第二层?”
    虽然对萧衍的遣词造语颇为不满,也暗暗不屑于他对自己的小觑,但他都这般说了,元诩也不好拒绝。况且先前的经历已让她明白,要是不同意,以萧衍的手段,恐怕会将又干出些釜底抽薪的事情来,反倒让她的任务横生波折。
    ——最重要的是,能让这么个寡言少语的人说出这一长串话,元诩也颇为自得啊!既然如此,便是遂了他的心意也无妨。
    总而言之,二人开始了同行之旅。
    这几日也算运道不错——元诩以为是靠着萧衍的气运——轻轻松松便找到了另一样天材地宝冰魄空骨草,只差流图素忘狐了。
    可惜最后一样任务任务要求的东西却是不好找,流图素忘狐以行踪不定出名,欲要抓捕,很是困难。永桐密林实在广袤,即便元诩这几日总是借着强大的神识巡查,却也没能发现半点流图素忘狐的蛛丝马迹。
    萧衍却是清楚地猜到了元诩那个奇异眼神下的意思,无非是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与先前不大相似。他微微有些窘迫,轻咳一声,眼神飘忽,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不过这次出来,我事先在【情报舍】买了些情报,现在便说与你听吧。”
    ——为什么不直接印在玉简里给元诩?当然是为了和元诩多交流交流感情了~~~
    元诩倒没有想到这一层,是以很自然地点头,眸光中还带着几分催促之意。
    萧衍大受鼓励,当下便口若悬河地说了起来:“流图素忘狐,洪荒生灵,虽属凶兽,却不如寻常凶兽般暴戾蠢笨,反倒很是胆小,灵智也较高。因此时常有人认为它们应被划入妖族——但妖族没有任何表示,是以这等说法也没有得到承认。”
    “流图素忘狐一族可分两大族群,其中毛色不纯的名为‘流图’,毛色纯粹的名为‘素忘’,合称‘流图素忘’。根据【情报舍】的情报,流图狐与素忘狐二者天赋互补,是以常常共生,有流图狐之地必有素忘狐,反之亦然。”
    “流图素忘狐生性胆小非常,凡人有‘狡兔三窟’一言,放在这流图素忘狐身上也无不可。它们多生活于密林山谷,洞窟中穴道极多。流图狐擅长……”
    萧衍边说边观察着元诩的神色,只见她神色虽然没有变化,但一双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眼睛却分外灵动,时而波光流转不知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时而极为专注地盯着自己,那目光纯粹而清明,但却让他感觉到近乎灼伤的热度。
    ——这可真是幸福的煎熬,萧衍如是想着。
    良久,萧衍终于讲完了,元诩这才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多谢。”
    少顷,元诩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向萧衍道了句谢,接着话锋一转:“走吧,此地已然探查了两日,想必是不会有流图素忘狐,去另一处吧。”
    言毕,她悠然起身,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取出自己的飞行灵器,而是微微歪了歪头,看向萧衍,“走啊。”
    萧衍一愣,尚且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元诩揶揄道:“御剑之术遁速极快,难道你还介意捎我一程?”
    幸福来得太突然,萧衍有那么一瞬间只觉神魂一震,千万思绪陡然掠过心头,令他什么也想不了,只管照做,往前几步,取出了飞剑。
    可也就是在飞剑脱手的一瞬间,萧衍忽然顿住了,瞬间恢复清明,回望元诩一眼,语气尽可能毫无波澜:“走吧。”
    元诩心头一跳,不知道萧衍这一眼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会要求萧衍捎她一程,自然是因为想起当日迦越之言,想要查探他身上是否真的有死气存在——虽然她觉得这不大可能,因为那日萧衍走火入魔时她也在一旁,却并未感应到分毫死气。
    若是关系寻常倒也罢了,她自然不会管这事,可看现在这情况,大概萧衍的确把她当朋友了,对自己也多有帮助——虽然有时候的确是在添乱。况且既然想在人族生存下去,还是需要经营一番关系,否则很多事情的确麻烦。如此一想,她也就顺其自然了,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元诩自然不知道她心里正常的友谊已经被某个心怀不轨的人升华成了另一种极其麻烦的感情。
    萧衍的确是将元诩此时态度的转变当成了二人友好关系的开始——事实上也没错。沉默寡言的人往往思虑过多,他更加坚定地认为这种方法能使元诩慢慢接纳他,饶是向来心思深沉,也难免有些雀跃。待得反应过来,只唯恐方才神色的变化泄露了心思,是以才有了之后的举动。
    其实萧衍也觉得自己此时的遮掩有些没道理。灵修本就是人伦礼法拘束不得的,况且只是爱慕之情,有何不可言?可他早年命途多舛,是以养成了这等冷漠寡言、思虑深沉的性子,没有把握绝不会贸然行动,这才是他纠结的根源所在。
    所以很多事情的发生,的确是命中注定;天命只需要开一个头,往往便能得到它想要的结果。
    各怀鬼胎的二人跃上飞剑,化作一道遁光,消失在天际。
    十日后。
    元诩坐在一棵古木的粗壮枝桠上,垂着两条腿,衣袂飘飞,遥遥望着层层掩映的密林,目光中充满了无奈。
    萧衍站在树下,斜倚着树干,眉头深锁。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萧衍明显察觉到了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比如元诩的变化——现在的元诩,和在九渊府的元诩,实在是变化太大了些。
    “元诩,”犹豫了一下,萧衍还是开口问道,“你似乎有些不同了。”
    “哦?”元诩垂首看去,正好见萧衍仰头看向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疑惑,不由有些乐了,“我以为你早就该问了。”
    元诩轻轻从树上跃下,在萧衍不远处站定,“你是想说,现在的我和在九渊府时的我不太一样吧?”
    萧衍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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