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无字之天命难违

一旦没了元诩在旁边，元玖半点儿顾忌没有，恍若一位高高在上的神灵，神色冷漠沉肃，明明只是简单地打量着眼前的人族灵修，可却教人觉得他高坐云端，正俯瞰着芸芸众生。
    “现在该解决这件事情了。”他的语调平平淡淡，波澜不起，可谁都能听出这简单几字之中的凝如实质的森寒杀意。
    凤修铭知晓元玖素来深恨人族，而此番这些人族更是让元诩遭受重创，若等元玖开口说话，恐怕这些灵修的后果会比较惨痛。
    到底是在别人的一亩三分地上，他也不好真太折了人族面子，见叶寰似笑非笑的模样，便知道他根本没有插手此事的兴趣，因此抢先道：“你们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知道犯了多大的错误吗？”
    他身上的威压如此强大，本就惶恐的灵修听见他这话都是神色一变，心中惴惴不安。
    “凤小子，别再吓我人族的这些晚辈了。”
    正当此时，一道无奈的苍老声音在虚空之中响起，接着身披粗布麻衣的李颐渊身形缓缓浮现。
    灵族三人脸色微变，当即皆微微躬了躬身，恭敬道：“见过李天尊。”
    李天尊！
    听见这三位似是地位极高的灵族如此恭敬称呼，人族灵修岂会不知来人身份？一个个皆是神色狂热而庆幸，连苏晋也不例外，毕竟那可是天尊，是人族的最强者，代表着一个极限！
    “少君，许久不曾见你离开灵界来我人界了，不如去我昆吾宫小住几日？”李颐渊笑容慈和，似乎与元玖很是熟络，不似是在与异族少君说话，反倒像是与一个很关爱的晚辈聊天。
    一向对人族厌恶非常的元玖神色也缓和了一些，拱了拱手，语气谦和，“劳李天尊挂心，灵族事务繁多，我蒙陛下错爱，被册封为少君，自然要协助陛下，因此少有机会离开灵界。这次若不是为了寻找我那顽劣的师妹，陛下也不会派我来人界。”
    “哦？原来是来找元恕小丫头的。”李颐渊哈哈一笑，笑声爽朗，“早听说元沧很是宠爱他那小徒弟，今日倒让我见识了一番，虚凰、两位玄灵和你这少君一同前来，也是少见啊！”
    灵族三人微微一凛，知晓李天尊的言下之意是灵族此举有违约契，当即叶寰便笑着说道：“还请李天尊不要见怪，陛下本意是少君一人前来便可，可元恕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灵界遥远，少君要赶来花费时间太长，唯恐生变，我这才请了陛下手谕，与凤修铭一同前来。”
    李颐渊这才点点头，为在场的人族灵修开脱道：“少君，不知者不罪，这些小辈不知道元恕小丫头的身份，这才惹出许多事来，伤了元恕。想必便是灵帝在此，也不会多有责怪，少君以为呢？”
    提及此事，元玖却是一反常态，异常坚决，“李天尊见谅。恕儿私自跑来人界，出了什么事情本也怪罪不到人族头上，可今日此事又另当别论了。他们虽不知恕儿的身份来历，可却有人知晓恕儿的本事，在面临大敌之时，一个个不愿力敌，却将我师妹抛出去挡劫，这算什么事？而且……”
    说到这里，元玖顿了顿，接着虚空荡漾开一圈圈涟漪，先前在乾元宫之中的人族灵修全数出现在了寒烟泽上空，一个个皆朝李颐渊恭敬行礼。
    “师尊，灵族此举，有些不妥吧？”行过礼后，木峥微微一笑，斟酌着言辞，向李颐渊暗示道。
    “少君，这不合规矩。”碧萦亦是不卑不亢地责备了一句，“擅入我人界疆域，本就有违约契；今日少君竟还欲惩罚我人族的这些晚辈，恐怕太过……”
    说到最后，她微微摇头，言虽未尽，可意思分明是在说灵族行事太过嚣张。
    见木峥与碧萦二人言下之意皆是责备灵族，其中深意不得而知，元玖嘴角微微翘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李天尊，似乎我并没有猜错，这件事情，是你人族不愿善罢甘休呢！”
    闻言，李颐渊眉头微微皱起，心中不悦。
    “一个个这都是怎么回事，私自招惹了鬼族也就罢了，难道今日还想招惹灵族？真当我人界是铁打的江山吗？”李颐渊心中恼怒，“如果今日不是我在此地，单他二人这态度，灵族不翻脸也难！这里哪个人族灵修没有偷偷潜入灵界过？说不定还有不少三五成群一起去的，现在却都道貌岸然，一个个指责灵族，也不怕其他几族耻笑！”
    虽然封绝威能无尽，可凡事没有绝对，灵族内有许多稀有的天材地宝，一些人族仙君也常常用各种手段蒙混过关，偷偷潜入——对此事，灵族倒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惹出什么乱子，也就随他去了，毕竟灵族时常也会派族人去人界游历试炼。更何况，封绝每九百年有一次轮回期，虽然人族不清楚具体情况，可也察觉得到一些，会利用这个机会多多潜入。
    正当李颐渊不满并疑惑于自己得意弟子的行事作风之时，一直沉默着的钟离商却说话了，“就事论事，灵族此次虽有三位合虚以上灵修前来，可都持有灵帝陛下的手谕。按照《仙灵之契》，每千年这类手谕可颁发十次，先前灵族只有一次，因而这也算不上违背规则，三师兄与碧萦此言有误。而这些小辈们的事情，自然是由小辈们自己解决，我们插手，倒是不妥——少君以为呢？”
    木峥与碧萦二人神色微变，既不悦于钟离商的突然插手，更不悦于李颐渊明显赞同此言的神色，可又找不到借口，一时间只好低头不语。
    元玖颇有兴味地打量了钟离商几眼，扬手一挥，将洞天灵宝中的元诩放了出来，“的确有些不妥。那就让我师妹自己解决吧！”
    此时的元诩已经换上了她本体凝出的新灵躯，容貌变得与在灵界时一般无二，威仪天成。她神色复杂地望了元玖一眼，似乎有许多话想要问，但碍于场合，只好闭口不言。
    “恕儿，你打算怎么办？”凤修铭揉了揉元诩的脑袋，几乎要将她的发髻弄散，这才笑着收回手，一指那些参加仙灵法会的灵修，询问道。
    元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惹得凤修铭哈哈大笑，接着视线在那些灵修身上一扫，不带丝毫留恋，没有丝毫停顿，仿佛眼前之人根本只是陌路，“谢师兄美意，只是我在人界三十余年，托庇于九渊府，也承了九渊府一个人情；而且今日之事我也有错，岂敢劳烦李天尊？还是不必追究了吧！”
    凤修铭诧异地望了她一眼，似有深意地感叹道：“几十年不见，我的小恕儿已经长这么大了！”
    元诩弯了弯嘴角，没有说话。
    她又岂是在乎那些人族灵修的性命？不过是不愿灵族落人话柄。而且钟离商于她有恩，他都出来说话了，元诩又岂能揪着不放？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反正来日方长，谁知道那些灵修以后会有什么造化呢？
    况且，她深恶痛绝的两人，很快也就会尝到自己酿成的苦果了……
    李颐渊很满意于元诩的回答，这倒是解决了他的难题，在人前也给足了他面子，因此笑容更盛，“难怪灵帝那个老家伙如此宠爱于你，你这小丫头也当得起这份尊荣！”
    “既然师妹如此说了，我自然没有意见。”元玖微微一笑，不再纠缠。
    正当此时，一直漫不经心的叶寰手心缓缓浮现一枚宽大的青叶，接着那青叶化作蒙蒙青光轰然而散，一个巨大的虚影浮现在半空之中，正是灵帝元沧！
    “李颐渊，好久不见。”灵帝依旧悠闲地站在他的本体之下，只不过这次手里多了个青玉酒杯，“你怎么跑太岳山脉去了？”
    “哈哈，灵帝，你这个老家伙，难道是怕我欺负了你徒弟，特意来撑腰吗？”李颐渊一愣，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一出，不过他也没什么畏惧的，当即笑着揶揄了一句。
    “你这老家伙虽然行事不够果决，可有一点倒是很不错，从不仗势欺人，人品很不错。”灵帝笑笑，似乎心情很好，给足了他面子，“我只不过好久没见我那小徒弟，想念得紧，才来看看。”
    “你还真是宠爱那小丫头，不过，天机灵修，也有这个资本。”李颐渊哈哈一笑，伸手一指元玖元诩，“你这两个徒弟倒是好，一个连我的面子也不给，非要为师妹讨个说法；一个不愿师兄为难，不再追究，真是教我羡慕得紧！”
    （元诩：“……并没有好吗？”）
    李颐渊显然是误会了元诩的意思，可灵帝这个做师尊的又岂会不知？可他只是大有深意地笑了笑，道：“是啊，我这小徒弟从不愿她师兄为难的。”
    （元诩：“……师尊我还在生你气你别乱说话好吗？”）
    “只不过，我徒弟虽然不愿再追究了，可我却怎么也得帮她出出气！”灵帝随手将酒杯往地上一扔，神色严肃了些，“这些灵修，永远没有进入我灵界的资格！一旦踏入灵界半步，休怪我不留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