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酒香:一品世子妃

第180章


    随行的还有齐晖,斐仁烈折损在南方异人手里,他满腔仇恨,自然不肯留在京中。哪怕屠小玉与两个孩子,也不能叫他困住脚步。屠飞鸢理解他的心情,也未多言。何况她心中尚且忐忑不安,哪有劝慰别人的心思?
    大军走了两个月,便到了目的地。一路上的艰辛与颠簸且不必说,大军扎营之时,屠飞鸢悄悄去寻了齐晖。
    “你可否悄悄带我去见阿容?”屠飞鸢比了个悄声的手势,问齐晖道。
    这一路上,两人倒是说过几回话。
    玉轻尘有时太过放肆,齐晖看不过眼,暗中相助了两回。屠飞鸢很感激他,便也时时照应他一些。一来二去,两人间的情谊便恢复了几分,好歹不是因为阿容将斐仁烈打落悬崖而引起的迁怒了。
    然而这回,提起“阿容”的名字,齐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他摸了摸腰间的刀,别过脸道:“郡主还是好好待在营帐里吧。”
    屠飞鸢是屠小玉喜欢的小妹妹,又是将军心仪之人,看在这两点上,齐晖应当对她极亲近的。可是斐仁烈死了,因阿容而死,齐晖免不了迁怒与阿容亲密无间的屠飞鸢。
    屠飞鸢的眼睛暗了暗,说道:“一路上多谢你的照拂。”转身走了。
    大军既已驻扎,最迟两三日后,便商讨出对付异人的战略。屠飞鸢不能等到那时候,回到帐中,做了一番打扮,便避过人潜了出去。
    离此地不远,有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头,正是为了探察敌情而用。屠飞鸢打算瞧一下地形,再做判断。
    谁知,才走到山头上,正远目眺望,不料斜刺里窜出一人来,一手捂了她的口,一手揽了她的腰,抱着她飞速遁走。
    “唔!”屠飞鸢无端被掳,顿时拳打脚踢地挣扎起来。待察觉到那人掳她而去的方向,似乎是异人所居之处,渐渐停止了挣扎。正好,她也想去那边,借这人的手却是省了力气。
    身后贴着一具坚硬的胸膛,结实有力的手臂困住她的腰,屠飞鸢估算着对方的身量,约莫比她高出一个头。又垂眼瞧向捂着自己嘴巴的手,皮肤细白,显然是个年轻人。只是,太不怜香惜玉了些,好歹她也是枚美女,又不曾做什么,他何必这样粗鲁对她?
    行了大概有两刻钟,屠飞鸢只觉得腰部全然麻木,失去知觉了,才见到一栋栋建造风格迥异的房屋,周围悉数是细白如雪的沙土,草木不生。身后之人行走如风,带着她来到一栋房屋前,踹门而入。
第174章
    “砰”的一声,屋门在身后被关上,眼前顿时一片昏暗。随即,腰间的辖制被松开,屠飞鸢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这时,房屋里点了灯,渐渐眼前明亮少许。屠飞鸢看清脚下乃是细白沙土,与在外面所见无异,触手摸去,冷冰冰的,抓起一小撮,便如雪粒一般从指间滑下。这土倒是奇怪,屠飞鸢心想。抬起头来,对那人说道:“带我去见——阿容?!”
    看清身前站立的青年,屠飞鸢情不自禁地惊叫出声。
    “我如今可不是阿容。”面容**分肖似阿容的青年说道,声音冷冰冰的,眉眼间俱是霜雪般的神色,漆烟的眼眸带着冰冷的恨意,“我叫——上官玉凌!”
    屠飞鸢不禁呆了一下,才要从地上爬起,因着这一惊,便又软倒在地上。她抬头看着站在身前不远处的青年,面容俊秀无双,身材颀长优雅,裹在薄衫下的身躯虽然瘦削,却潜藏着冷硬的力量与气势。而他的神情,则是冰冷、憎恶。
    “阿容?”屠飞鸢不禁低低叫道,“你怎么了?”
    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还不曾去找你,你倒是来了?”说到这里,他似乎轻轻嗤了一声,“胆子倒不小,居然敢落单,倒是方便了我。”
    “阿容,你说什么?”屠飞鸢愈发听不懂了,看着青年熟悉的脸庞,但却陌生的神情,心头涌现浓浓的不安,“我等了你三年,才一听到你的消息,便找来了,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青年面色冷硬,不见半点波动,闻言眼睛闪了闪,仿佛有讥讽之色一掠而过,缓缓抬手,摸上挂在身侧的剑柄,抽了出来。
    “噌!”宝剑出鞘,被烛火映得冰冷雪亮的剑锋,发出慑人的寒意,激得屠飞鸢脖子上渐渐起了战栗,不觉蹬着地面朝后挪动:“阿容,你要干什么?”
    来之前,她想过阿容为何不来京城找她。也给他找过许多理由,比如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他长大了,发现对她的感情其实薄弱不堪。连斐仁烈之死,她都觉得不可能是他,其中必然有误会。
    她独独没想到,他会拔出剑来对着她。
    屠飞鸢怔怔看着他握剑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净。这只手曾经掐花给她戴,捉鸟蛋给她吃,曾经抱着她上马,丢她出狼群。而现在,这只手拿剑指着她。
    目光顺着他的手攀越而上,落在一张俊秀无双的面上。只见他尖俏的下巴绷紧,薄薄的嘴唇抿着无情的弧度,心中一窒,屏住呼吸慢慢上移,落入他漆烟的眼睛里。只一刻,便被那目光中的冰冷讥诮刺得心中冰凉。
    发生了什么?她的阿容,为何会变得如此?慌乱,恐惧,心痛紧紧锁住屠飞鸢。咬着唇,两只手撑住地面,缓慢地爬起来,直直望入他的眼睛:“你要杀我?为什么?”
    阿容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将剑尖收回两寸,冷笑一声:“为什么?在你利用我、迫害我、差点害了我的性命之后,你还问我为什么?”
    他的声音冰似寒潭,满满都是怨恨,屠飞鸢一时不解至极:“我利用你?迫害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还装不知道?”青年冷笑着将剑尖朝前一指,离她的肌肤仅有毫厘,“你将我如猪狗般奴役使唤了数年之后,还要装不知道吗?”
    屠飞鸢闻言,如被雷击,脸色煞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阿容,你莫要同我玩笑?你我分离两年,这两年间我思念你之甚,很想坐下来和你好好聊聊,你不要如此耍弄我吧?你再如此,我当真要生气了!”
    “生气?是啊,你动不动就以生气做要挟,叫我听你的吩咐。”青年冷冷说道,眸中怨恨更浓,“还有什么?啊,还有,‘从前有个小孩,他不听娘子的话,后来他死了’。你便是这样将我拿捏在手心里的吧?”
    屠飞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我利用你?我利用你,会隔三差五给你做好吃的?我利用你,会想方设法弄来上千斤肉食喂饱你?我担着多少风险,你不知道?我若利用你,会教你识字算术,不惜欠人情也要给你找娘?你这样说,我太伤心了!”
    “你做吃的给我,难道不是为了收买我?教我识字算数,酿酒打算盘,不就是为了叫我替你干活?至于找我娘,也不过是你的好奇心作祟罢了!”青年冷冷地说。
    屠飞鸢瞪大眼睛,拔高声音:“那你呢?你缠住我爷爷奶奶,赖在我家,我撵你也不走,难道不是利用我在先?后来你找到姨母,我可有强迫你跟在我身边?每天晚上到我家来的人,是谁?编了花环给我戴,骗了我的承诺的人又是谁?难道也是我逼你的吗?”
    “住口!”忽见青年脸色一变,似恼羞成怒,右手往回一缩,随即飞快往前刺去。
    冰冷锋锐的宝剑,带着割人的寒意,直直朝着屠飞鸢的肩膀刺来。屠飞鸢又惊又怒,又伤心不已,看着身前形如芝兰玉树般的青年,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孔上带着的绝决与残忍,再想他往日对自己的乖巧与顺从,一时悲愤恼怒之极:“你刺死我好了!”
    不躲不避,由着剑尖刺来。
    青年脸上的怨愤之色,逐渐被快意占据。握着宝剑,裹挟着恨意与无情,眼看就刺到屠飞鸢的身上。屠飞鸢感觉到剑锋上的冰冷气机,冷得透骨,再见他毫无收势的意思,又是惊愕,又是伤心,又不敢相信,阿容怎么会变得这样?
    剑尖将将触到屠飞鸢的衣裳,眼看就要刺破皮肉,忽然青年左手暴起,猛地打向右手。经此一击,剑尖偏了方向,刺向空气之中。
    仿佛没料到会有此变,青年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不知想到什么,恶狠狠瞪了屠飞鸢一眼,挥剑再次朝屠飞鸢刺来。这一回,直直对准她的心口。然而,刺到半途,便被左手拦住,而后右手也不听使唤了一般,握着的宝剑频频颤抖。
    “叮”的一声,宝剑坠在地上。
    青年面露怒色,弯腰想去捡剑,却愕然发现两手竟然互相搏斗起来,全然不听使唤。除此之外,他的背脊也有不听使唤的趋势,竟然弯曲不下。他再迟钝也发现身体的异样了,何况他乃是聪明绝顶之人,立即抬眼瞪向屠飞鸢:“你使了什么妖法!”
    屠飞鸢一眼不错地目睹了他的异状,心中的悲怒逐渐被压下,变得又甜又涩起来。
    甜的是,他不管何时都不肯伤她分毫。涩的是,他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变得这般模样。
    听到他问她使了什么妖法,一时又气又恼:“我使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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