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倒转叙深情

日子就那么不紧不慢的过着，美好的时光似乎总是溜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又到了元旦。
    元旦三天假期，吴佳佳提出要搞一个四人团体活动。当然，活动的形式还是一如既往的单调而单一：聚餐。
    毕竟像吴佳佳这样，吾日三省吾身的内容都是：我怎么这么饿？我怎么管不住自己的嘴？我怎么又饿了？你不要期待她会想出什么和吃饭不相关的活动。
    我们来到据说是R市品种最齐全的一家自助餐厅，地点是赵岳言定的，他和吴佳佳是那里的常客。
    当我看到自助餐店里琳琅满目应接不暇的食物时，忽然产生了一种笃定的认知，这绝对就是赵岳言拿下吴佳佳的秘诀，没有之一。
    拿了满满一桌子食物之后，两位男士面对此情景已经处于神情呆滞的状态。
    就在我正要在他们瞠目结舌的表情中开动的时候，吴佳佳赶紧拦住我：“等等，还没拍照呢。不拍照这一趟就算是白来了！”
    在我们三人无奈的眼神注视下，吴佳佳旁若无人的摆了N个pose。一会儿剪刀手满面堆笑，一会儿拿着盘子嘟嘟嘴，拍完照片还要后期处理磨皮加滤镜，前前后后折腾了十几分钟。
    一旁等的花儿都要谢了的我，此时此刻产生了要写一篇论文的冲动，名字就叫：《论中国经济如何快速发展之美颜相机的重要性》。
    看她快结束的时候，我随手拿过一杯鲜榨果汁，想先垫垫肚子。可还没等我把被子递到嘴边，吴佳佳又伸出魔爪来：“哎，等等等等。”
    我想又怎么了？你都拍完了我还不能喝？
    只听她慢悠悠的实力科普道：“你知道装满石头的瓶子还能灌进去水，但是装满水的瓶子却不能再放一颗石子，这说明什么？”
    我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她继续说道：“说明吃自助餐的时候，千万不要先喝饮料。”
    “……”
    春节将近，每个人都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陈煦和吴佳佳他们是忙着年底的加班，我则是要准备期末考试事宜。
    以前做学生的时候，每到这个时间，祈祷的都是要好好复习考个好成绩，这样才能平稳顺利的过年。今年过年，我头一回从忙着“应付”考试，变成了忙着“安排”考试。角色的转换不禁让我感慨一句：想起那天夕阳下的复习，那是我逝去的青春。如果青春可以再来一次，我希望——没有复习！
    寒假前的最后一个周末，陈煦和吴佳佳都要加班，我就一个人在家里睡到了自然醒。中午醒了之后，裹上外套就出门了。去旁边超市买了点菜，没想到外面这么冷，冻得我直发抖。
    晚上吴佳佳回来的时候，我跟她说这几天外面气温怎么这么低，我出门穿的太少差点感冒。
    她翻翻白眼看了看我说：“能在家里待着却偏偏要出门，这就是典型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什么意思？”
    “在低温大风天出门，再牛逼的人都得冻死在外面。”
    “……”
    自从吴佳佳意识到，我会在她年底加班期间提前放寒假回家过年后，她这几天看我哪哪都不顺眼，大呼后悔当初没有选择教师这个无上光辉的职业。
    算了，看在她最近天天加班心情不好的份儿上，本宫不与她计较。毕竟像吴佳佳这么懒的人，最讨厌加班什么的了。她曾说过，做事情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可不可以不做？可不可以明天做？可不可以给别人做？
    期末考试结束后，母上大人就打电话催我赶紧回家，说家里一大堆事儿等着我，我纳闷她口中的那“一大堆事儿”该不会是相亲吧？可还是乖乖答应她最近几天就回家。
    陈煦得知我要比他先回L市时，小小的失落了一下。很多人都说，男人一旦谈恋爱就会变成小孩子，这话还真是不假。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还说再忙也要在我走之前一起吃顿饭。
    我们去的是一家西餐厅，大厅里有女生着一身优雅的白裙，坐在那里弹钢琴。琴声似泠泠珠玉，悠悠扬扬，时而若有似无，却令人回肠荡气。
    我记得有个著名的音乐家曾说，优雅的钢琴演奏，能唤回人们对那些曾经的美好回忆。
    此时我才体悟到这句话的真意。
    一颗颗跳动的音符，行云流水般从女子的指间倾泻而下,配合着心的律动，静默地溶入这茫茫夜色之中 。仿佛所有最静好的时光，最灿烂的风霜，而或最初的模样，都缓缓流淌起来。而琴声如诉，是在过尽千帆之后，看岁月把心迹澄清，是在身隔沧海之时，沉淀所有的波澜壮阔。在懂得之后，每一个音符下，都埋藏一颗平静而柔韧的心灵。
    音乐缓缓流淌，对面的人目光温暖的注视着我，与这寒冷的冬夜形成强烈的反差，映着窗外的灯火，仿似落下万千的星光。只要我不经意想起他的时候，总会记得他意气风发的模样。想到兜兜转转了两世年少时的美梦竟然成真，就会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回忆上一世我们之间的事。
    在无尽的时光中等待一个人的滋味，就如同在无边的黑暗中期盼光明。你看不到任何希望，但还是要等下去。那是一种濒临绝望的感受，没有暗恋过的人是体会不来的。
    现在他看着我的眼神里常常流露出来的认真，让我回想起上一世时他看着我的目光。虽然那时候他并不喜欢我，但是仿佛这样的眼神已经在我生命里停驻了很多很多年，以至于我可以从那里找到踏实的温暖和安心。
    陈煦好像说了一句什么，我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就转头看窗外，想悉心感受一下这两世来他带给我的万千感慨。
    过了几分钟，他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颜颜，你是不是累了？”
    我有点莫名其妙，“没有啊！”
    这时候刚好赶上了一个红灯，他停车后侧过头来看我。
    我那天的头发是散下来的，因为我没有什么固定的发型，就是很长很长的头发随便被我披着。他突然就伸手过来把我的头发往旁边拨了拨，说，
    “我看你都不说话。”
    原来是这样。
    旁边的车灯闪在他脸上，我觉得他的语气别样的温柔，眼睛里藏着深情的光芒。
    我低了一下头，不知道该怎样向他解释，就也伸手拨拨自己的头发，以掩饰略微尴尬的自己。
    “没啊，刚才那个女生弹钢琴弹得太好听了。我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了。”
    “哦，是么？”
    “那当然，古人不是说过：听到美妙的乐曲会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吗？我这才陶醉了不到三个小时呢，嘿嘿。”
    绿灯亮了，他继续望着前面的路。突然来了一句：“你也弹得很不错，不比她差。”
    奇怪了，他是怎么知道我会弹钢琴的？我好想并没有跟他提过啊！
    接着他又补充道：“我喜欢女孩子弹钢琴的样子。”说完他还转头对我笑了笑，眼光如寒潭深泉般深邃。
    然后我就囧得忘记问他为什么知道我会弹钢琴这件事了。
    第二天我早早踏上了归家的旅途。
    回到家后我看着盖起来的钢琴，竟然有点想要再弹的心情，那层绒绒的布已经好久没被拉起来了。
    我已经好久没碰过琴了。
    以前还会一首，现在连一首都不会了。
    我走过去，从钢琴凳子下面仅留的几本书里拿出一本，上面还有很多以前老师的笔记。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再翻开过，可是却因为陈煦的一句话让我想再次坐在钢琴前，仅仅是因为我想为他弹。
    王女士看到我竟然开始弹钢琴，脸上露出一副“你没出毛病吧？”的惊悚模样，我回头冲她微微一笑，然后看到她的表情变得更加惊悚。
    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过《少女的祈祷》这首曲子？
    我记得上小学有一次音乐课考试，老师是个刚毕业的年轻人。期末考试的时候，她不像别的音乐老师一样要求小朋友必须唱歌，反而是根据每个人与音乐有关的才艺评分。比如有人会跳一段舞蹈，有人会唱歌就唱歌，有人会吹笛子就吹笛子。现在看来，也许这就是最早的“素质教育”雏形。
    当时我就是弹的钢琴，不过是《梦中的婚礼》这首。其中有一个男生就弹了这首《少女的祈祷》，当时我们还都笑他。可是现在，翻开琴谱看到这首曲子的时候，我忽然就笑了，而且鼻子有点酸酸的。
    我感觉自己情绪变化的有点快，但是当看到这五个字的曲目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想起上一世自己藏起来的对陈煦的喜欢，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小女生单纯稚嫩的小心愿。
    那一刻觉得，《少女的祈祷》真是很美很浪漫的名字。
    我一定要弹给他听，即使他也许听不出我当年的少女情怀。
    想了想，我给陈煦发了张钢琴的图片，附上一条信息：等你回来，让你感受下什么叫做“三月不知肉味”。
    叮咚。
    那边马上回过来：大过年的，你竟然让我吃肉味同嚼蜡，看来只能考虑肉债肉偿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