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丹反对者 批评于丹

第20章


  
  (《庄子·大宗师》);其三是说生死本一体,有生则有死,生死的变化是很自然的事情,人死就是回归于大自然。  
  不必喜欢生而厌恶死。  
  所谓:“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 (《庄子·大宗师》)。  
  于丹教授也引用了《大宗师》中的这段著名的论述:“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  
  其出不訢,翛然而往,其入不距。  
  翛然而来而已矣。  
  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  
  受而喜之,忘而复之。  
  是之谓不以心损道,不以人助天,是之谓真人。”  
  于丹教授在55页将这段话译成如下白话:"古代的真人,不知道喜欢生命,也不知道害怕死亡。  
  出生了他不欣喜,死去也不拒绝。  
  无拘无束地来,无拘无束地走而已。  
  他不会忘记自己从哪里来,也不会追求自己要去的归宿。  
  有事就欣然接受,忘记生死,归于自然。  
  他不会因为心智的欲求而损坏天道,也不会有意做什么去辅助天然。”  
  可惜的是于丹教授译成白话文时,犯了好几处不该犯的错误。  
  于丹教授译的第一句就错了,她将“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译成:“古代的真人,不知道喜欢生命,也不知道害怕死亡。”  
  其实“不知说生"是“不知道喜悦生存"之意,“生"在这儿不能当“生命"讲,应该当“生存"讲。  
  同样“恶死"中的“恶",是“憎恶"之意,没有“害怕"的意思。  
  “其所不欣,其入不距"是说“出生到世间不欣喜,进入死亡境界也不抗拒。”  
  而“受而喜之,忘而复之"是说对于生命欢喜地接受,失去生命就回归了自然。  
  不是于丹所讲的“有事就欣然接受",“受"在这儿指的是“受生",也就是“接受生命",而不是什么别的事。  
  而“忘"在这儿不能当“忘记"讲,要当“失"来讲,就是“失去生命"之意,不是于丹教授所讲的“忘记生死"。  
  还是我将这几句串在一起讲一遍吧。  
  这段话应译成“古时候的真人,不知道喜悦生存,不知道厌恶死亡。  
  他出生到世间并不喜悦,进入死亡之境也不抗拒。  
  他只是无所拘束去,无所拘束地来罢了。  
  不忘记他来自何处,不探求死亡的归宿。  
  他对于生命欢喜地接受,失去生命就回归自然。  
  这称为不用心智损害道,不用人力去帮助天,这样就叫作真人。”  
  讲到真人,于丹教授又写道:“庄子借助真人,表达了对于死亡的一种态度,就是第一不怕死,第二也绝不找死。”  
  这“绝不找死"纯属于丹教授编造出来的。  
  “真人"并没表达出这一态度。  
  接下来于丹教授说:“在生命长河中,儒家与道家表现出两种不同的态度。  
  儒家的姿态是烈士,道家的姿态是高士",“儒家讲仁人志士可以"杀生而取义",可以舍去自己的生命而维护一个大的道理。”  
  这是于丹教授的无根据之谈,儒家从表面上是讲“成仁"与“取义",但从实践上来看,有几个儒家人物“杀生而取义"了?所以鲁迅先生说我们中华民族缺少舍身取义的人,而那些儒家的士大夫知识分子却被鲁迅称之为“作戏的虚无党"。  
  鲁迅的老师章太炎先生一语就指出儒家道统的弊端,他说:“儒家之病,就在于以富贵利禄为心"。  
  接着,于丹教授写道:“其实,中国人在对待生死的态度上,往往表现出两种不同的态度,一种以屈原为代表,一种以司马迁为代表。”  
  这两种对待生死的态度与《庄子》无关,《庄子》从来没讲过这样两种对待生死的态度。  
  还有中国人对待生死的态度有多种,怎么能说“往往表现出两种"呢?于丹教授有什么根据?做过这方面的调查和统计吗?我看中国多数人的态度往往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宁当太平犬,不当乱世人。”  
  再往下写,于丹教授又出现“飞来之笔"了,用很长的篇幅谈论起“轻生"的话题,这与《庄子》有关系吗?《庄子》提到“轻生"了吗?莫非于丹教授把她能知道的故事都拿来变成《庄子》心得?《庄子》心得莫非是于丹教授收集个人言论的档案袋?我该说什么好呢?还是批评于丹教授的第七个心得吧!于丹教授的这一心得是“坚持与顺应"。  
  于丹教授写道:“庄子认为,在人的内心应该坚持自己的秉性而不要随波逐流,因而对外在的世界,则应该通达和顺应。”  
  接着于丹教授引用了《庄子·知北游》中的话:“古之人外化而内不化,今之人内化而外不化。”  
  她在解释这句话时说:“一个人在社会上生存,需要顺应规则,遵从法度,与人交往,这一切都是我们可以叫做外化的东西。”  
  于丹教授在这儿曲解了“外化",“外化"不是什么“顺应规则"和“遵从法度",庄子的“外化"是指适应外部环境与物一道变化。  
  于丹教授为什么要曲解“外化"呢?原来她是为了论证庄子与道家也是社会上遵纪守法的顺民,并不是不与统治者合作的隐士。  
  果然,于丹教授在这个心得的结尾处写道:“不要认为道家永远只提倡精神的自由,而没有规则的顺应。  
  道家并不是只知道吸风饮露,不食五谷,遨游天下,他们也跟我们一样。”  
  请看,于丹教授彻底解构了庄子最主要的精神,将遨游飞翔超越现实的自由的庄子拉回到尘世间,与平庸的顺民一模一样了。  
  在此之前于丹的六个心得里,于丹教授一字不谈庄子对精神自由的追求。  
  其实她应该知道庄子哲学的中心内容就是如何实现精神自由,不提这条贯穿庄子哲学的主线,就是有意阉割庄子哲学的灵魂。  
  于丹教授一直认为《逍遥游》是《庄子》的主题所在。  
  但她有意避而不谈庄子的逍遥无为是为在乱世中全生保身,也就是要在客观必然面前实现个人自由。  
  于丹教授在这第七个心得中终于谈到庄子的精神自由,但她谈到的同时就将精神自由扼杀掉,让庄子沦为凡夫俗子。  
  于丹教授在这一章中讲了好几个小故事,例如挂鸟笼子的故事、用舌头做饭的故事和用长勺子吃饭的故事,都不能很好地支持她的论点,特别牵强,也很简单,没什么文化与哲理内涵,与深刻浪漫的庄子寓言很不协调。  
  于丹教授在扼杀了庄子的自由精神之后,又写道:“庄子所提出来的"外化而内不化",是要我们的心灵逐渐地腾空,把我们心中杂念逐渐地排除,让我们心底真正那个内化的依据能够有所秉持。  
  而在外在,本着内心的宽容和洞察的清明,随遇而安,不与世争,这样的话,我们会把每一个当下活得更好。”  
  于丹教授在这儿又曲解了“外化"与“内化",将它们理解成“随遇而安,不与世争",理解成是为了“把每一个当下活得更好"。  
  其实庄子所说的“内化"与“外化"是同一个问题的两个侧面,二者原本是相辅相成的,“外化"是实现“内不化"的条件,“内不化"是"外化"的目的,缺一不可。  
  “外化"才能保证“内不化", "内不化"就是庄子实现精神自由的必不可缺的条件。  
  于丹教授有意不谈精神自由,仍然象她在讲《论语》心得那样让我们“返回内心",不与世争,过平庸的世俗化生活。  
  看来于丹教授的《论语》心得与《庄子》心得都在宣扬一种犬儒主义。  
  于丹教授第八个心得是“本性与悟性" 。  
  于丹教授写道:“庄子认为,只要释放了人的本性,才能达到逍遥游的境界。”  
  这是于丹教授对庄子的理解,于丹教授并没有从《庄子》里引用原文来证实这一理解,庄子从来也没有这种“释放"的观点。  
  庄子是从德的角度谈人的自然本性的,她认为德的一个重要意义在于无知无识的淳朴状态,就如同《应帝王》所描绘的人的状态是“其卧徐徐,其觉于于;一以己为马,一以己为牛,其知情信,其德甚真"。  
  这种不知有我有物的自然状态就是人的淳朴的自然本性,就是德的意义所在,这是人生而具有的,无须释放,甚至功名利禄对自然本性的损害,道家自有对付的方法,那就是以“无为"对付名利的“可为",所以道家乃以“虚无"为道体,而以“无为"为“德用"。  
  而儒家是用“礼”来点化人性的,为实现其“大同社会"理想,乃以“礼教与乐教"教化众生;佛教为走向“人间净土"的圆成之境,乃以“人乘与天乘"普化众生。  
  惟独道家不言教化众生之事,老子的《道德经》和《庄子》都不谈教化,因为道家以为人的自然本性是无须教化的,当然也就无须释放了。  
  所以于丹教授的所谓“释放"说,是对道家思想的不了解。  
  于丹教授的《论语》心得中有许多观点是基于对《论语》的不了解,这次《庄子》心得是基于对《庄子》的不了解,所以两次心得都是有问题的。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