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独孤

55 心生一计


眼泪一下子就吓没了,身上没带火折子,此时唯一的逃生方法,是在狼群发起袭击之前,快速爬到树上去,这棵白杨树的树干有三丈高,如果我能爬上去,就可以在树杈上过一晚。
    可是爬树,我已经好多年没爬了。
    小时候跟着几个哥哥玩闹,可是爬树这一招绝技,他们总说女孩子不能太淘,不教我爬树,我虽然偷学了几招,但没有掌握精髓。可是,不爬树,没有火,又不会武功,我难道就这样被狼给吃了吗,这种死法太窝囊、太窝囊了!
    我决定爬树!
    对面的狼群似乎很对我不屑,不然这么长时间迟迟不下手不知道为何,竟然留给我足够的时间,一点点窜上了树干。
    我爬啊爬啊,一只蜗牛慢慢爬啊,往下一看,爬了才一丈不到,而那些狼群,已经把树干团团围住了,我只要溜下去,正要掉狼嘴里。
    豆大的汗珠涔涔冒出来,脑袋发热手心发凉,胳膊酸痛无力,如果不能爬上去,就只能等死了。
    我不能死!
    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连尸骨都找不到,四哥哥会自责、会伤心、会痛苦、会内疚,而我不想让他自责、伤心、痛苦、内疚。
    一束火把从天而降,祁莫就像天神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坐在树杈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爬树的窘相,嘿嘿一笑,“为什么逃走?”我气道:“为什么你不放过我?”祁莫轻功很好,一把把我拉到树杈上,冷冷地说:“因为本王子看上了你。”我一愣,他接着说:“不要慌,本王子只是看上了你的价值。”我这才舒心一笑,“那就好。”
    祁莫竟然一脚把我蹬下树杈去了。
    就在掉进狼嘴的瞬间,祁莫又抓我的脚跟,把我倒提了上来,我又急又气,“为什么这样喜怒无常,你这个怪物!”祁莫的声音沉沉的,显然有怨气,“因为你的回答,本王子不满意。”我简直想一拳捶他个满地找牙,可无奈既不会武功也没有力气,还要担心打斗时树杈断裂掉下树去,因此拿他没办法,只能闷声不语以示抗议,祁莫突然陷入了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一直沉默。
    两个人就这样枯坐着,乌云越来越密,风越刮越大,空气中弥漫着雨滴的味道,我抱着双肩哀怨地说:“喂,你想想办法。”
    祁莫解下披风,把我裹成个粽子,像兜着一袋面粉一样,把我扛在肩头,他双脚点树杈借力,瞬间飞出好远,就像一只鸟儿一样灵活,我探头看着下面黑魆魆的树冠,不禁赞叹,要是我有他一半功夫,就可以自保了。
    祁莫带我到刚才的客栈,伙计牵了马过来,祁莫翻身上马,强行拽着我坐上马背,一路疾驰,放眼四周,四处荒无人烟,显然刚刚经历一场战乱,满目萧条,极尽破败,天色还很黑,似乎就要下雨了。
    我知道他在带我回突厥王庭,这算什么,九死一生逃出来的地方,竟然就这样轻易地被抓住?眼看着离故国边关只有两里脚程,我岂能这样轻易地就放弃了,不行,我不能回去,不能!
    心中一万个念头骤然蹿起,在脑中氤氲成一团强烈的怒火,祁莫绑架我,我恨他,我不能让他得逞,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四哥哥,我大喊一声,这一声划破长空,无法言喻的痛苦噬咬着心脏,我吐出一口鲜血。
    祁莫显然脸色大变,或许他从来不曾想到,我宁愿自毁,也不想回到突厥王庭。
    “你!你趁我不备,吞食了□□?!你,好手段,我忘了你懂医术,自然也懂用毒。”
    “略知一二,嘿嘿……”我咳了一声,又吐出一口老血。
    祁莫气得打马在原地打转,此处离王庭甚远,即便他日夜兼程,等到达王庭我也毒发身亡了,而敕勒镇并没有医馆,要想救我,只有一个办法,带我去大周边关。
    “你可以不管我的——”
    “闭嘴!”
    祁莫这一声简直是怒吼,吼得我胆战心惊,搜肠刮肚只能想出这些词来,“你不要担心王庭,治疗牛羊疫病的药方,我已经写好给了阿史那雁,王庭过往的客商很多,找他们按方抓药就是,别指望在草原上找,那些草药,草原上没有,我借口出去寻药,本来是找机会逃跑的……”
    “你给我闭嘴!”祁莫冲着我耳边大喊一声,吓得我又吐出一口血,这才发现两边田舍快速向后退,原来马儿在朝南边边关跑去。
    一切按照我的计划进行,只要进了边关我就冲守军大喊,“打倒宇文邕,宇文邕这个坏蛋、昏君!”肯定会有人把我抓走的,到时候祁莫就算武功载超凡卓群,也不敢阻拦大周士兵抓忤逆圣上的犯人吧。
    打着如意算盘,天公却不作美了,一声闷雷,雨点毫无征兆地落下,起初只是噼里啪啦,很快就跟倒豆子一样,紧接着就是倾盆下雨了,头发很快淋湿了,身上也渐渐感到寒意,我打了个哆嗦,祁莫一把把我拽到怀里,抖开披风包住我脑袋,捂得严严实实,我抗拒地推他胸膛,一边推一边客气地拒绝,“我刚吐了好大几口血呢,怕弄脏世子您尊贵的华服……”
    “闭嘴!”
    一道闪电劈下来,映得祁莫极度愤怒的脸,额头青筋爆裂,我悻悻一笑,不敢再激怒他,只能贴着他的胸膛,心想:或许是我的可怜兮兮让祁莫觉得寒掺,或许我死了他脱不了干系,或许他拿我当朋友不想让我死,或许……总之,哎,可是这么被他强搂着,这算什么?想到四哥哥案牍劳形为国事烦忧,而我却没能劝动阿史那雁出嫁,还被突厥王庭软禁,与祁莫纠缠不清,心里真不是滋味。
    马儿带着两个人在狂风暴雨中疾驰,像极了当年我与祁莫初见,他在益州府那次,也是这样在黑夜大雨中,一匹快马将我掳走,当初我救了他性命,如今他要还我一命了。
    一切自有天意,凡事何必执着,祁莫把大氅给了我,他自己早就被大雨浇透了吧,他冷不冷?他要是生病了或是被雷击了怎么办?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滴在我的后颈上,那样冰冷,他的心一定更冷吧,他那样高傲的王子,从来只是他玩弄别人,如今却被我戏弄了,我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刚才吞下去的所谓□□,只不过是能刺激人吐血的药丸而已,专门用来在紧急关头骗人的,而我,我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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