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凉兮，邂逅甚美

“都过去了。”她的态度依旧，嘴上丝毫不松口，可心里的设防已经所剩无几。
    话语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那男人，又出现在了门口。
    “真是煞风景。”凌维森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有些微怒。
    “你说什么？”难道他是耳背不成。
    “说你煞风景，你可曾听见？”凌维森加大了音量。
    “真是不知好歹，看我怎么好好收拾你们，先把你扔到大海去喂鱼，女的嘛，就留下给我玩腻了再买去做陪酒小姐。”他摸了摸下巴，那个惯性动作此刻让李晴觉得既恐惧又厌恶。
    她和他并未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被生硬撕扯开来。大汉抓起凌维森的衣领，抓小鸟似的把他提了起来。可凌维森的眼里丝毫没有惧怕的神色，大汉倒是有些心虚地减弱了手里的力道。
    “小美女，你就在这里等着我。等我把他处理完了，回来好好和你耍。”
    “不要，你不能这么做。”李晴害怕至极，怕他和她之间，下一秒就用生死隔离。
    可大汉又岂是省油的灯，抓起凌维森迎面就是一拳，他一下子晕了过去。“这样好办一些，小娘子，乖乖待着哦。”他的语气阴阳怪气。
    凌维森感觉有些难受，他睁开眼睛，四周都是水。那男人真的不是说说而已，真的将他打晕，扔到了海里。他感觉到身体在慢慢地下沉，他就要呼吸不上来，手脚动弹不得，他微笑，原来接近死亡是这样的一种感觉。他呼出最后一口空气，鼻子和嘴里大量的涌入海水，对不起，晴晴，我忘了和你说，可惜，以后再也没办法说出口了。他最后的意识里，就剩下一句对不起。你听到了吗？
    “你快救救他啊，你这样是犯法的。”李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绳索，用尽力气跑到海边的时候，依旧没有了凌维森的影子。她惊慌失措，可自己并不会游泳。她着急的求救于那个罪魁祸首，可那只不过是无济于事的徒劳。
    “老子不是让你在屋子里好好待着吗？怎么跑出来了？舍不得？舍不得为什么还跟他闹脾气？哈哈哈，你们都是犯贱。”坏事做尽，他从来没有抓过一对情侣，恐怕这是今生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吧，太他妈麻烦了。
    “让老子亲一口，我就考虑救他上来。”他邪恶的说出一个交换条件。
    “你……”她看了看一望无际的海面，又看了看那张狰狞的脸，嘴上刚刚要说出答应的话，突如其来的声音仿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把她救起。
    “那你先要问过我的意思。”那人从背后一棍子打到男人的后脑勺上，一张陌生的脸映入了李晴的眼睛。
    那大汉被这一棍子打得不轻，跌倒在地。“给我老实待着，阿彪，看着他。”那男人来头不小，二三十个看似保镖的人跟在身后。那男人扔掉了棍子，走到她的面前，“我叫尤嘉，森被丢下去多久了？”
    她摇了摇头，双眼留下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不愿意承认，其实已经有些时间了。
    “妈的，怪我太迟。”他打了通电话，“加派一些人手到海面去找凌少，你们最好给我找到活的，否则你们也不用来见我了。”
    尤嘉挂了电话，扶住了站不稳的她。“森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只说了你们大概的位置。我还欠他一个人情，可不能让小子占便宜，欠人情这辈子都还不清楚。所以，不要太担心。”
    “你不能出事。”她在嘴里喃喃自语，甚至不知道是否听见了那叫做尤嘉的男人方才所言？
    我们其实不需要在危急关头才知道对方在意你，因为现实当中这样的时刻太少太少。若是你爱一个人，你当然要让他知道，而不是期许一个危机时分，我为你舍弃了性命，那才是爱情。
    可当李晴知道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太迟。
    “喂，你也别晕啊，我还有老婆的，不能抱其他女人，喂，你给我醒醒。”她的最后意识，只觉得好吵，真的好吵。
    她醒来，已经是一天后。
    她在哪？她意识回笼，起身就要去寻凌维森，可手上传来一阵拉扯，疼。她看了看手背，原来在打点滴。她扯掉针头，鞋还未来得及穿就要下床。
    此刻有人开了门，她止住脚步，对方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嘴上却笑出声，“怎么，那么迫不及待来找我？担心我？”凌维森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难得他还有心思开这样的玩笑，她可是担心到心痛，他又是怎么做到如此从容？
    她再也不想掩饰自己的情绪，她明明就是在意他，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要用这样的力量去确认他平安无事。他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身子僵硬着。手臂渐渐地收起，慢慢被圈住了她，以确认怀里的那一人，是她。
    “还好，你没事。”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在压抑着某些情绪。
    “我还要保护你，我说过的，所以不会那么快挂掉。”他摸了摸她的头发，那样心动的感觉终于切实地再次拥有。
    “不许你说那个字眼。”
    “真的不会挂掉，你想太多。”他再次保证。
    “反正不许你说。”这还较真上了？
    “好。”
    两人之间一阵静默，谁也不再提一天之前那接近生死的劫难，他们彼此都知晓，对方才是心中最重要的人，离了谁，谁都活不了。
    “晴晴。”他叫唤她的名字。
    “嗯？”她疑惑的眼神迎上他的目光。
    “对不起。”
    “为了什么？”
    “三年前，我不该就这么让你离开。是我不好。”他很抱歉。
    “都过去了。”时隔一日，这句话的意味不再是拒绝，而是宽恕。
    “嫁给我好吗？”他脱口而出。
    “我不要。”她的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为什么，嫁给我不好吗？”
    “我还不想当妈妈那么快。”
    “我可以戴……”她知道他要说什么，急着捂住了他的嘴。免得他说出一些儿童不宜的话。
    “谁跟你说这些。”她转过身，躺回病床，心上的大石落了下来，却不想那么轻易地答应他的求婚。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拒绝他的请求。
    “那你想要什么？”
    “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诉你。”她盖上了被子，准备会周公去。
    她听到他无奈的叹息，她何尝不是想要答应？可是阿凯……她无法不去顾忌他的感受，只因这些年来，他一直是她身边最重要的那一个人。在许多她无助的时刻里，都有他的陪伴。
    寂静的病房里再次响起了开门声，她边转身边说道，“我说了不答应，你应该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
    “答应什么？我记得我可没让你答应我什么事？难不成是我失忆了？”张远凯的话让她一时之间非常尴尬，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才能够化解此刻的尴尬。
    倒是他替她解了围，“怎么，见到我太高兴反而说不出话来了？那不枉费我来跟你告别。”
    “告别？你要离开？”他为什么又突然要走？三年前也是如此，只不过那时候大家之间，还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绪。
    “嗯。离开这里。”
    “为什么？”她疑惑，为这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觉得震惊而不可思议。
    “当然，那家店，就留着给你吧，我也许回来的时候，还可以有一个落脚之处。”
    “谁跟你说这些，我说你为什么要走？落脚？你连房子都卖了？”
    “不想住了就卖了，不想待了就离开，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不需要太多理由。”
    “你……”
    “你需要一个理由吗？我知道戒指是你拿走的，那一日我便知道。我太熟悉你的一举一动，可惜我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我还仅存的希望在前几天就被你和他打破地一丝不剩。我去店里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你和他在沙发上。”他的语气里平静如常，可不知道他究竟用了多少的时间去修复这样的伤？
    她早已经忘了那张沙发对着橱窗，外面的人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我……”她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她什么承诺都不能给他，因为她知道，只有凌维森才是她此生的归宿。“陪了你这么久的时间，那一天，我看见你脸上的表情，我忽然不想那么执著了，我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让你流露出那样的笑容。”
    “对不起。”
    “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真的不需要，若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周六上午来机场送我吧。”她不舍离别，却再也没有理由留下一个人。若是他要走，纵使千百个理由都留他不住，若他不想离开，那么不需要理由他都会守在这里。
    “好。”她现在只能做的，只是好好说一句“再见”。
    “让我抱你一次。”他说出最后的请求，也许这个怀抱他已经等待太久太久了。他抱着她，享受片刻的满足，他轻轻地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像是在索求，又像是在告别。
    她默许了这一个举动，可在今后的年月里，这件事，她对凌维森只字未提，就当作，这是她与他之间，保留的最后一个小秘密。